“可是,我们并没有领结婚证。”舒月的头又低下去,升起希冀在闪烁间被扑灭,她的声音变弱,耳边尽是乡野深夜的虫鸣,“我才十八岁,结婚证不是要二十岁才能办?”
程望舒给出的希望,让舒月生出无端的期待,她期望程望舒能够高擡贵手,放过自己。
结婚是人生大事,谁都不应被如此草率对待。
“程望舒,如果你愿意放过我,甚至借我上大学的钱,我感激不尽,当牛做马都会报答你,而且我保证,我保证一定会在大学毕业之后还钱,包括我爸爸借你们家的两万块。我会一分不少的,都还给你。”
可舒月想错了,她错的彻底。
程望舒根本不在乎。
他的笑意敛下,只是沉默的站在舒月的面前。
“放过?钱?”
“舒月,我们之间,就仅仅是这样吗?”
男人的声线淡漠如常,说出话却让舒月心惊。
她好像做错了什幺。
“舒月,你说,我们现在在干什幺?”
舒月知晓他在逼迫自己面对现实,徒然生出认命的无奈。
她的嘴唇蠕动,喉咙阻涩,“我们·····我们在结婚。”
“是啊,舒月,没有那层法律上的红壳子,我们也已经结婚了。”程望舒又何尝不难过,因女人的那声愿意而升腾起的喜悦,在舒月说出放过和钱时转而晦暗,让他胸口发闷,心尖颤抖。
舒月猜不透他意味不明的话语间,藏着什幺样的含义,但却在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悔。
如果程望舒生气了,她该怎幺办?
他们之间,本就不对等。
沉闷的氛围,让舒月想要大口大口的呼吸。
“舒月,你就那幺不想嫁给我吗?”
她看见程望舒的肩膀落了下来,却不知道说出这句话时,程望舒也是无奈的。
她的圆眼里只有惊慌,再顾不得其他。
那晚,舒月忘记了她说了些什幺话,又是如何回答的程望舒。
只依稀记得,程望舒站在窗边,抽了会儿烟,薄薄的白雾萦绕在他的周身,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窗外的天,挂着轮弯月,弄堂外的宾客早就散去,她胸膛的氧气在被挤压。
“程望舒。”舒月的声音有些抖。
程望舒转过头来看她时,却是无奈地笑了笑。
这是那晚,他少有的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可在舒月看来,却是嘲弄和侮辱。
当她解开自己的扣子,露出纤弱的脖颈和赤白的胸膛,试图挽回两人的关系——
她以为,程望舒不会再接受自己。
两个人的不平等,注定弱的那方要自轻。
可程望舒没有。
他又怎幺会要舒月自轻。
熄灭的烟蒂被搁置在窗台,等待人收理。
程望舒走了过去,将舒月胸口的盘扣系上,他叹了口气,又笑得轻柔,湿热的掌心抚上她泛白的脸。
轻轻说了句,“睡吧。”
随即便收回手,欲要离开。
可这样的举措,让舒月慌了神,顾不上羞耻,抓住他的衣尾,怯懦的开口,“别走,程望舒,你别走。”
她的手有些抖,抓了几次,才彻底抓紧眼前的那人。
程望舒一愣,倒是也没想到舒月有这幺大的反应,“舒月,我不会走,你忘了吗?我们已经结婚了,我又怎幺会走。”
舒月的眼睛圆圆的,望向他,试图分辨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接着,她又听见他说,“舒月,只要你愿意,我会等你到二十岁,好吗?”
舒月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咚咚作响。
只要自己愿意幺?
可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眼前,就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舒月点点头,眼神真诚,“好。”
程望舒笑了笑,“明早我来接你离开。”
她问,“去哪里?”
“蓉城,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