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栖……栖栖……”
是谁……
姜与栖睁开眼，她发觉自己躺在地上，冰凉凉的。
她举起手，不见五指。
那道声音还在轻轻地呼唤着她——
“栖栖……快来吧……我在这……”
声音缥缈，无迹可寻。
姜与栖撑着地面摸索着站起身，这里实在是太黑了，什幺都看不见。
没有光，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她像是隐匿在这个未知的空间，将自己和黑暗融为一体。
伸手抚摸着袖口，没有猜错，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经不是前不久才换上的睡衣。
什幺都看不清，但还是可以凭着衣服上绣着的线条猜测出大概是一种花。她顺着袖口摸下去，重复的花纹，数不清的花，不知为何，姜与栖突然想起来似乎曾经是有那幺一个人给她讲的故事，一个关于祭献的故事。
曾经有那幺一群人信奉花神，每隔十八年他们都会精心挑选一个少女，她们纯洁无瑕，从未沾染污秽。每当祭献之时，沉睡的少女躺在花丛中，身体慢慢陷入泥土，躯体被花丛遮掩，无声无息，一条鲜活的生命葬生花海。
“……可是，这不是杀人吗？”
“那是花神的恩赐。”
她忘不了那个人的眼神，野心、憎恨与虔诚，还有势在必得的疯狂。
违和……那双漂亮温柔的眼睛不该是那个样子的……
可是，她已经记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栖栖——栖栖！”
那道奇怪的声音又来了，声音逐渐变得尖锐，不知是谁赋予了情感，愤怒与考虑表现地淋漓尽致。
它像是修行不够的妖怪，魅惑不了人就只能无能生气。
姜与栖眨了眨眼，还是一片漆黑，她不敢随便乱走，只能在心底暗数着——
三……二……一……来了！
突然间，身后或者是身侧，她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毫不遮掩的恶意，犹如利刃一般朝她袭来。
一时间，恶鬼的低吟布满整个梦境，它们吟诵着，愉悦而又饱含邪念的声音充斥着姜与栖的耳朵，漆黑的空间回荡着它们的咒语。
“快来吧快来吧……来到我们的世界……”
“我亲爱的孩子……圣洁的神女……终结一切……”
“异世的人儿……终结一切……”
它们桀桀笑着，从黑暗中走出来，浓墨一点一点凝成实体，化为妖魔，一点点逼近。
不知何时，远处传来一丝光亮。
那是一颗小小的光球，就趁现在！
姜与栖提起裙摆，奋力像着那道光跑去。
她不敢回头，只能一个劲的跑，天知道后面的那些东西究竟什幺时候追上来，说不定已经追上来了。
身后的东西凝成锋利的爪，它狠狠一甩，像是想要抓住她，只差一点，发丝擦着利爪而过。
利爪收紧，只划出一道风。
像是僵尸，亦或是无意识的怪偶，它们挪动着，地面上留下粘液的痕迹，却很快就消失不见。
如果仔细看，它们没有眼睛，漆黑的躯体只有一张嘴，一张一合。
“终结一切……终结一切……”
“异世的人儿……终结一切……”
被迷惑的信徒。
虔诚、忠愚。
莫名的，这几个词出现在她的脑子里，但也只是一闪，很快就消失不见。
姜与栖没有过多理会，只是一个劲的跑，脚上没有穿鞋，冰冷的地板让她感到难受，但是没有选择她只能一直跑下去。
按照以往的经验，在她碰到那颗光球时，身后的一切都会消失。
想到这，姜与栖更加奋力往前冲，那道光就在眼前，越来越近了，她伸出手准备迎接现实的回归。
只是这次——
“七七……我的……孩子……”
……妈妈……？
姜与栖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厉鬼抓住机会往她后背狠狠一抓。
“撕拉”——
身上披着的长袍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痕，背部好像也被利爪划过，带着微微的刺痛感。
不敢多想，她赶紧回过神试图抓住光球。
刹那间，黑暗开始破裂，白色耀眼的光插入，试图取代黑色。梦境正在崩溃，身后的妖鬼一点点分解，它们开始尖叫，试图挣扎着凝合成实体，但是最终，如之前那般，它们融入黑暗，破碎的梦境陷入沉默。
面前的光球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刺眼的光线让姜与栖不由得闭上眼。
再度睁开眼，对上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姜与栖呆愣地躺在床上，手心还是握紧的状态，只是手里什幺都没有。
她回来了。
闭上眼，手指划过额角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好像是从知道自己的身份开始，她会频繁地做同一个梦。
黑暗的空间，迷惑的吟咏，追赶的魔鬼，耀眼的白光。
一个看起来纯粹的追逐游戏，但是一切最终都会破碎，回归现实中。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幺，也曾经上网搜过，他们说梦里被人追是最近运势不佳的表现，或许也真是这样。
姜与栖睁开眼，她翻了个身，手抚过背部，上面光洁无暇，梦里的伤痕不复存在。
那个让她受伤的原因，那道声音——明明是妈妈……
她想不通为什幺妈妈的声音会出现在她的梦里，还是这样的梦。
窗外的鸟扑腾着群聚起飞，叽叽喳喳的声音终止了无谓的思考。
是时候了，梦该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