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上车。”季航上前想帮苏亦燃拉开车门,虽说自己不喜欢她,但他的修养告诉他,还是绅士点。
却被苏亦燃拦下:“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自己的好心人家没有接受,季航心里又窝了一把火。
看着苏亦燃的倦容不过确是例外的没有表现出来。
苏亦燃隔着玻璃去看那片天空,衔着路灯的光被渲染成了深色,明明灭灭的星辰,即使到了凌晨,大街上还是川流不息,也是,这个世界上总有晚归的人。
苏亦燃洗完澡已是午夜时分,洗尽一身疲惫,把脸深深埋进薄被里,确是辗转反侧,星照无眠。
苏亦燃起身拨通了景斯承的电话,还没响几声就被接起。
“斯承。”苏亦燃按了按太阳穴。
“嗯,我在,怎幺了?”景斯承放下手中的文件。
熟悉的声音入耳,苏亦燃放松了不少。
“又失眠了吗?还是做噩梦了?嗯?”他的尾音挑的长。
“查得怎幺样了?”
“你这幺问大概有心里准备了吧。根据当时我师父的阐述,你爸爸当时的心脏病还没有到很严重的地步,即使当时偷税漏税的罪名扣下来,他也很坦然,更何况当时只是调查中,还有翻案的机会,所以排除自杀的可能。”景斯承一点一点分析着。
“这个我知道,那幺好的爸爸,怎幺舍得丢下我呢。”苏亦燃喃喃地说着。
景斯承怕苏亦燃又自责自己错过了和苏父最后一面的机会,赶紧又说到:“我还查到陆令萱的亡夫曾经是叔叔公司的员工,后来在一场事故中死了,但是不算是工伤,但是他家里人曾经闹过一段时间,还想打官司来着,后来不知道什幺原因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陆令萱是为了复仇?”苏亦燃反问:“不对啊,我爸爸当年娶她的时候不能没调查啊,若是查了,怎幺会查不出来?”
“我也是查了大半年才查出来的,她的身份被人改过,我觉得陆令萱的背后还有别人,否则就凭一个丈夫刚刚去世的女人,没那幺大本事。而且陆令萱掌管公司的这几年,不仅上手快,而且公司没有出现大的纰漏,说明她精通公司的管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证据。”景斯承翻看着之前的资料。
“你不会无缘无故的猜测的,估计就是你说的这样了。”苏亦燃知道景斯承办事严谨,和她提起的大概已经板上钉钉了。
“既然你已经回到国内,你可以从浅月湾别墅里的老人入手,没准他们那有证据,不过我估计很难,陆令萱肯定早就下手了。还有要保护好自己,提防陆令萱对你下手,等我这边的事处理完就回去帮你。还有我叮嘱你的事,酒一滴也不准碰,烟也不许再抽,药一定要记得按时吃……”景斯承叮嘱的详细,丝毫不知道电话这边的苏亦燃已经把听筒拿得很远。
景斯承无奈,却低笑着叫了叫她的名字。
半天苏亦燃揉了揉眉,才回了句知道了。
景斯承知道苏亦燃嫌他啰嗦,可每次都忍不住多说几句,就怕自己不在她身边,她有什幺闪失。
“遗嘱的事你打算什幺时候解决?”景斯承回归正题。
“我已经联系了负责我爸当年遗嘱的王律师,你知道吗?我爸当年立了两份遗嘱,一份是当时的,还有一份是四年后,也就是现在的。不过这份遗嘱的具体内容还不清楚,所以还不能确定到底对我有利还是有害。”
“也不知道这份遗嘱到底被没被人动过手脚?”景斯承怕这份遗嘱对苏亦燃不利,不过如果这份遗嘱真的被动了手脚,那动手脚的人干嘛不直接销毁?四年前的遗嘱对公司的股份全部给了陆令萱,财产却尽数留给了亦燃,那幺这份遗嘱呢?
“你把王律师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问问。”
苏亦燃道:“没用的,他说,必须等到我父亲的忌日那天,才会把这份遗嘱公之于众。不过他告诉我,说属于我的一分都不会少。”
“其实财产多少都无所谓的,反正我现在能养活自己。我只是想守护好爸爸的心血。”苏亦燃的眼里闪着光。
景斯承没再说话。
傻姑娘,我会帮你守护你想守护的东西的,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苏亦燃的时候,落日和群山耳鬓厮磨着,梳马尾的少女倚靠树干,脸上很安详,余晖给她渡了一层光。洁白的及膝连衣裙被柔和的风牵起一角,眼眸紧闭,他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后来才知道她是师傅负责的主人家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怕是自己陷进去了。
夜晚,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是一家会馆,各种豪门贵族官僚都会聚在此处,不为别的,就为它背后老板的势力,来头很大,所以天上人间黑道白道的人都会来,保密性好,明面上是正常的生意人,背地里也有见不得人的生意,极少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王律师,该办的都办了吗?”陆程对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已经按您的吩咐,通知苏小姐了,不过最近陆董事好像有所察觉,在联系我这边。我是怕她要下手……”王律师有所顾忌,毕竟如果真的有人要下手,凭他一己之力……。
“不用担心,你的家人在国外过的很好,这件事结束后,我会给你一笔钱,前提是遗嘱必须真实,并且在那天公之于众。”陆程两腿搭着,鼻梁直挺,额前碎发微垂,眸子深邃却清明。
“王律师,你也希望自己的代理人能够在泉下安心吧。”陆程清冷的开口,王律师却感到了压迫。
王律师连忙起身:“那是自然,这是我的职业操守,只要我的家人平安,我会按苏董生前交代的去做。”
王律师走后,言希暮和谢领推门进来
“至于吗,这幺处心积虑,直接点多好,那丫头还能念着你的好。”谢领和言希暮都是陆程的多年好友和合作伙伴,这几年,交情一直不错。
“你不懂。”陆程扫了眼谢领。
“是,我是不懂,我懂这个啊!”随后打了个响指,进来几个身着暴露的公主,香水味道很浓:“去,陪陪那几个哥哥,陪好了哥哥给你奖励。”
说着那几个公主打量着言希暮和陆程,他两各执一角,包间里的灯不明亮,昏黄的,坐在陆程旁边的公主拿着酒,身上的香水味让陆程皱了皱眉头,娇滴滴地开口:“哥哥,喝一杯嘛。”身体快要贴在陆程的时候,被陆程狠狠的攥着手,身上的戾气吓得人打了个寒噤。
“滚!哥哥也是你叫的。”随后被大力的甩出去,摔在了地上。裙摆碰到酒瓶子和玻璃杯碎了一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那女人被甩在地上,啜泣着,可怜的看着谢领。
谢领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把她们打发出去。
言希暮打圆场:“他心情不好,你还胡闹。”
谢领瞥了瞥嘴:“我这不想着陆程今天吃了个闭门羹,想替他灭灭火气吗。”又看了看一副生人勿近的陆程:“你不是想苏亦燃吗,我最近新得了个道士,说是他手里有一种香,能够让人深度睡眠,无论有人干什幺都不知道,要不我们试试?”
言希暮知道陆程想苏亦燃想的发疯,在两年前还得了抑郁症,他们拼了命都没治好的人,就出国看了一眼苏亦燃后,恢复了正常,于是提议:“要不试试?会对身体有影响吗?有没有副作用啊!”
“没有,那个老道士说了,没有副作用,还能安神。”谢领说给陆程听,等着他表态。
“不行。”陆程立马否定。
他怎幺舍得给自己心间上的人用那种下三滥的东西,哪怕没有副作用。
谢领有点恨铁不成钢,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往嘴里灌酒,显然自己的好心没有得到认可。
言希暮无奈:“你又不是不了解他,还弄这幺一出,你不是存心找不痛快吗?
也对,像谢领,身边女人不断,流连于花丛的人,又怎幺会了解陆程的心思。
陆程扯了扯领带,有些烦躁,走出包间。
“行了,你还矫情上了,不同意就不同意呗。”包间里只剩两个人,言希暮这话显然是对谢领说的。
“你是没看见今天在宴会上,陆程的余光就没离开过苏亦燃,我TMD真的是不明白,想要就弄到手啊,磨磨唧唧的。”谢领侧靠着沙发。
“又不是你找媳妇,你着急干嘛。”言希暮淡定的说。
陆程不再留在天上人间,开车到了苏亦燃的小公寓下。
擡头望着她所在的楼层,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却暖了他的心,想着苏亦燃会在这时正在做什幺。
周围仿佛万籁俱寂,陆程只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眼睛微阖着,轻衔着疏离淡漠,嘴角却翘起。
想起方才在宴会上的见面,陆程的嘴角又不自觉的牵了牵,虽然自家的小姑娘误会了,但是没关系,她回来了,慢慢来,她会回到自己的身边的。
若是她不回来,这世间将是如何空望。
可是她回来了,这世间美好才入得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