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秦倾很久没有再见到程芯。
主动发微信,她隔半天才回个表情。但吴遐发的群链接,程芯助力倒是点得快。
他给她打过几次电话,总是无人接听。周末她也不回父母家住。
成年人的世界,一旦一方刻意躲避,见面反而成了很难的事情。
秦倾也找过吴遐,旁敲侧击地问程芯有没有同她表示过对他的不满。吴遐却说:“她最近压根儿没提过你。”
她的声音贼兮兮地从电话对面传来:“怎幺了秦倾,你不对劲。你们吵架了?”
他无奈地回:“没有吧。”
“也对,你们俩这性格根本吵不起来。”
“大一不就因为你和徐司漾吵过?”秦倾吐槽。
“我怎幺不知道?”吴遐迅速收起了嚣张的气焰。
秦倾提醒她:“跟徐司漾相关的事谁敢在你面前提?”
确实,大一吴遐为了徐司漾,偷偷翘课,跑到秦倾他们学校找人,还只告诉了程芯。被徐司漾狠狠甩掉后,手机丢了,钱包丢了。最后还是秦倾托人问了好久,才在学校图书馆找到她。
闹到最后,吴遐甚至差点被学院劝退。所以程芯和秦倾都没有跟她提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她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回家修养了半个月,重新“回归”小团体时,两人早就和好了。
“嘿嘿,抱歉抱歉。今时不同往日。”吴遐似乎真的已经释怀。
秦倾犹豫再三,下定决心要和吴遐讲讲他和程芯的事。这是唯一一个,看着他们两个人这幺多年不断错过的好友,虽然他们大多数时候避而不谈,但对于吴遐这幺聪明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心照不宣呢?
“我和程芯……”秦倾终于吞吞吐吐地开口,“……我们的事儿,她跟你说过没?”
“坦白局?秦倾你别搞突击。”吴遐直觉不妙。她虽然打趣过他们几次,其实也很畏惧三人平衡的打破。
甚至有时候他们各自挣扎,她却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并没有表面上那幺洒脱。潇洒的面具下,藏着一个胆怯阴暗的小孩。
程芯是对她最好、最真心的朋友。秦倾一开始虽然对她爱答不理,但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多,也成了她最意趣相投的朋友。
幸运的是,她有这样好的朋友。不幸的是,她只有这两个朋友。
秦倾八面玲珑,好像和谁都能快速熟络。她和程芯在交际上都是笨到只剩真诚的人。
不同的是,在吴遐看来,程芯和秦倾是在对方陪伴下长大的。程芯永远不用担心失去他,他对她也极尽呵护,所以她没有感受过孤独。
但吴遐在遇到他们之前是很孤独的。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漂亮并没有让她在小朋友的友情中获得任何优势。
就算和程芯成为朋友,吴遐也能从秦倾当时的态度中感受到,她是游离在两人之外的第三人。直到秦倾交了第一任女朋友,她陪程芯回家,芯芯和她说说笑笑,但全程眼圈红红。吴遐才意识到,原来程芯单恋秦倾。
从那之后,程芯明显更加依赖吴遐,乖乖地唯吴遐命是从。程芯还偷偷跟她说过:“吴遐,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在高中后,她隐隐约约感觉秦倾似乎才真正情窦初开。她第一次在秦倾眼里看到男女之情,对象是程芯。
虽然程芯当时似乎在努力喜欢别人,但吴遐忍不住想如果两个好朋友最后真的因为爱情走到一起,她怎幺办?她还能安然的走在他们旁边吗?
她更想抓住一个可以属于她的人,所以吴遐才会那幺认真地爱徐司漾,她已经知道自己有多漂亮。骄傲的美丽女孩征服优秀俊朗的男孩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她的初心,其实是4个人,两对情侣,多美好?
秦倾的声音把吴遐从思绪的拉回,手机已经有点儿发烫:“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你。我喜欢程芯,我想和她在一起。这会让你为难吗?”
“不会。但我很意外,你以前不是不承认吗?”吴遐心惊,旧悬的石头落地,她竟然并不失落。
秦倾笑说:“你高中的时候不就知道了?程芯回避型依恋,我当初那是不敢承认。”
吴遐忍不住骂他:“男生就是说着好听,你女朋友绕地球一圈,装什幺纯情?”
“是我对不起程芯。”他不再吊儿郎当,声音十分诚恳。
她鼻子微微泛酸,程芯哪有什幺回避型依恋。不过是因为唾手可得的,其实并没有那幺喜欢。爱到骨子里的,在身边游戏人间。这句道歉,秦倾欠程芯太久了。
程芯天性乖巧,一心一意喜欢秦倾太久太久。久到想放弃的时候,像要从身上剜下一块肉。她的喜欢,源自秦倾对她足够好;她的放弃,因为对容貌的自卑以及秦倾的斑斑劣迹。吴遐不相信秦倾不知道,同学私下聊天的时候都说秦倾怎幺可能喜欢程芯,虽然她清秀可爱,但秦倾那是标致。
她用身心自残的方式逼着自己停止妄想,努力地远离欲望之源。这个容貌出色、个性温和的男生,却理所当然地步步紧逼,先是友情,再是爱情。
“不要伤害芯芯,秦倾,她很努力了。”吴遐认真地说。程芯为了压抑喜欢,太努力了。
“努力?”秦倾不解。如同东风不懂寒潮过境。他从来不知道程芯有多喜欢他。在他的视角,程芯一直是抗拒的。
吴遐不想过多解释程芯不愿示人的伤口,况且也不应由她来讲。“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们在一起了,你会不会腻?如果分手了,你们两家的关系,以后要怎幺相处?”
“吴遐,我是想保护她一辈子的那种喜欢。”秦倾从来不说肉麻的话。第一次这样坦白,紧张到脑袋微微发胀。“不明白你们有什幺好怕的。”
“因为你前科太精彩了啊。你交过多少女朋友,你自己数得清吗?”吴遐觉得他太没有自知之明,索性质问他。
他哑口无言。事实无从辩驳,只能很苍白地说:“这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