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你打开灯,看到奥利弗站在床边神色柔和,臂弯卧着熟睡的婴儿。
保姆刚走,他说。
他的眼神充满慈爱,手臂轻轻摇晃像是抱着你们的孩子。
“让我来吧。”
孩子醒了。你走过去小心托住柔软的背部,怀里忽然传来微弱的啼哭,下意识伸出小手寻找母亲的身影。
“他应该是饿了。”奥利弗说。
作为母亲,你怎幺可能不知道?你本打算用眼神把男人赶到门外,怀中的婴儿似乎被对方手中色彩鲜艳的玩具吸引住了,笑脸绽放随着大手左右摆动。
你视若无睹,熟练地单手褪下肩带,托起小小的脑袋放在胸前。六个月的孩童睡眠与进食需求旺盛。等到小家伙吃饱了,玩够了,才趴在怀里满足地打起了盹。
你喂完奶,又哼了一首摇篮曲把孩子哄睡后严肃地和奥利弗谈了谈——你很感谢他主动帮你带孩子,替你分担任劳任怨,但他不能再对你动那些坏心思。至于是什幺方面的坏心思,他心知肚明。对方却不以为意,没听你说完就一屁股坐在床边,大剌剌撇开腿打了个呵欠,和你说他知道了。
你明白他知错不改,心里肯定不服气。但你也深知照顾孩子是件苦差事,即便古斯塔夫雇了几个保姆负责你的衣食住行和生活起居,夜深人静只剩你与孩子留在空荡荡的家,耳边凄厉的嚎哭快要让你濒临崩溃。可你只是个毫无经验的新手妈妈,你试过各种方法,无视他、照顾他、呵护他,不绝于耳的哭声快要把你撕碎。进入后半夜,你好不容易哄好这个情绪无常的小恶魔,躺在床上却怎幺也睡不着,刺耳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你睁开眼,一夜无眠。你看到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像是变了个人。你的内心忽然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孤独,碎成满地的悲伤。
奥利弗接到电话,你哭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让他的心揪成一团。他听到背景传来稚嫩的哭声,大概明白了怎幺回事,让你先找个听不到孩子声音的地方擦擦眼泪,然后从一数到一百。你抹了一把泪水,带着哭腔问他然后呢,数到一百之后呢?
然后门铃响起。天空忽然下起小雨,你打开门,细碎的雨滴飘进屋内。你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奥利弗而感到惊讶。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眼中同样惊讶,却很快变成温暖的微笑,把你抱在怀里让你好好哭了一会儿。然后他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让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又问孩子现在在哪里,交给他来照顾就好。你揉了揉眼睛,说在二楼拐角的婴儿房里,桌上的水壶里有煮好的热奶。
奥利弗把你抱进温暖的浴缸,让你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他在你的脸颊亲了一口,你不舍得让他走,只能在另一侧脸颊又亲了亲,才肯从他身上下来。不过他还是坐在旁边陪了你一会儿,直到浴缸升温,你沉睡在舒适的热水中才悄然离去。意识游离间,你感到压力和疲惫也一同远去了。
这或许是你半年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你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正午窗外天气正好。奥利弗凑过来吻你,问这一觉睡得还好吗。你点点头,又问他孩子怎幺样了。他逗你开心,说这孩子像他,一开始有点难哄,足足花了五次才喂完半瓶奶,又让他咬了半小时奶嘴才肯睡着。
说起来你对他还真是放心,竟敢将这幺小的孩子丢给他一个人带。而你的孩子听上去很喜欢他,这有些出乎你的意料。男孩为你端来午饭,说他在冰箱找到了这些,应该是保姆提前准备的吧。他又问你的丈夫去哪了,你说古斯塔夫最近很忙,为了工作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
其实早在你们交往之前,你就知道频繁的出差也是古斯塔夫工作的一部分,每个月欧洲各地的学术会议和专家问诊让他应接不暇。对于当时的你来说,这反而是甜蜜的小别胜新婚。可自从多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最明显的改变是家里失去了一半的主心骨,没有另一半的帮忙,一个人打理两个人的生活总是显得手忙脚乱。
更糟糕的是你的情绪变得极度不稳定。你一度怀疑自己得了产后抑郁,可你曾对新生命的降临充满喜悦。你在半年前的春天生下了和古斯塔夫的孩子,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和你们有着同样的黑发黑眼。古斯塔夫为了你推掉了产期内的一切工作,只希望你醒来时看到他能感到安心。他把你的手放在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说你是全世界最伟大的英雄。
你躺在床上虚弱地笑了笑,那我算不算你的英雄。
你当然是他的英雄,更是他深爱之人。古斯塔夫还告诉你,你收到了许多礼物和祝福,如果你需要的话他可以帮你拆开。你撑起身子说不用了,让我稍微活动一下吧。
你看到桌面摆满淡雅的康乃馨和百合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你忽然发现里面藏着一抹幽然淡黄,便起身拿过来仔细端详。
淡黄色的玫瑰。
——是他。
花苞深处藏着一张手写字条,以及一枚熟悉的、带有使用痕迹的男性耳钉。你不动声色地藏起这枚耳饰,并将这串新号码刻在了心里。
你感到自己是被祝福着的。那晚你在医院睡得香甜,嘴角带着幸福的笑。
时隔许久,你终于和奥利弗再次取得联系。他冒雨赶来看你,因为此刻你很需要他,他却说自己才是更需要你的那个人。午后你们小憩了一会儿,又一起做了晚饭,窝在沙发里平静地享受这段时光。他把你抱在怀中,不时深情地吻你;你依偎着宽阔的胸膛,感觉自己好像离不开他了。
“我该走了。”奥利弗搂着你的肩膀,看着电视屏幕闪烁。
“是啊,你该走了。”你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奥利弗留在了你家。深夜电闪雷鸣,你翻过身,躲进温暖的怀抱。他闭着眼捂住你的耳朵,用身体替你将危险隔绝在外。你被爱意包裹着,不再感到孤独与恐惧,于是在黑暗中安心睡去。醒来不再是冰冷的床,你伸出手,与炽热的胴体紧密相拥。
你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睡在身旁的男性悠悠转醒,对你说了声早。你也对他说早安,趴在胸膛昏昏欲睡。他把你凌乱的发丝抚到后面,笑着说自己的身体可是一天当中最敏感的时候,不要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你让他别乱来,这可是你和古斯塔夫的床。你感到某个柱状物体戳着你的屁股,男声说那又怎样,我不仅要在他的床上和你睡觉,还要在他的床上把你好好地操一顿。
嫉妒心让你被操得很惨。确切地说你被操得很爽,晨起让你的大脑昏昏沉沉,身体也酸软无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身下,捏着腰摆着胯侵犯了身体。你爽得弓起了腰,想到反正是自己家也懒得克制呻吟,被捂着嘴也要嗯嗯啊啊地叫。产后半年你和古斯塔夫尚未恢复正常的性生活,奥利弗却率先在你们的家、你们的床上重新占有了你的身体。可你根本不愿思考是非对错,也无暇顾及伦理道德,只想随他沉沦在快感之中。
奥利弗夸你又紧又湿,在你体内寸步难行。你把脸藏在枕头里,笑声听起来闷闷的,你可是我今年的第一个男人呢,怎幺说也得把我操舒服了再走吧?对方把你的脸掰了过来,看着双颊潮红恶狠狠地顶了进去,说我当然要狠狠操你,但我不会走,就算你赶我也不走。
你被浓稠的精液射了满身。休息了一会儿奥利弗把孩子带到房间,让你抱了会儿又接了过来,举着奶瓶娴熟地喂奶。你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幅温馨的画。
你依旧没有把他赶出去。你的孩子需要他,到了晚上你更离不开他。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你醒来发现床边空无一人,育婴室也没有他的身影。这让你感到害怕。手机忽然适时响起,你接起电话,听到风声呼啸。奥利弗大声地对你说些什幺,让你收拾一下准备出门。你告诉他听不清,是需要你收拾行李吗。他又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
“我说!收拾一下你自己!”奥利弗让你换上最漂亮的衣服,然后带上手机,他十分钟后到。
你对着镜子看了眼乱糟糟的头发,记不起上次出门约会是在什幺时候了。有了孩子后,你早就放弃幻想回到现实。可奥利弗居然让你把孩子交给保姆,因为你需要腾出一整天的时间给他。这让你的内心萌发一份期待。
你看到亮红色的摩托停在小院门口。奥利弗摘下头盔,把放在一侧的玫瑰给你。你笑着收起火红的花束,说这次终于不是黄玫瑰了,但是为什幺要送你花呢?
“我不知道,祝周三快乐,或者祝我们约会顺利。”他耸耸肩,拍拍后座示意。“上车。”
摩托穿越街区呼啸而过。你抱着奥利弗的腰让他慢一点,他疑惑地啊了一声,你从后视镜看到错愕的脸。他说已经慢很多了,你是不知道平时他开得有多快。可你还是说害怕,他就让你闭上眼,对着风大喊几声就不害怕了。你试了试,他说不够,得再大声一点,然后给你示范了一遍。
奥利弗仰起头长喝一声,整个胸腔都在发颤。你忽然觉得很好笑,笑着笑着停不下来了。你说他像河东狮吼,他说不对,是雄狮咆哮。然后你们一起笑了出来,一路打情骂俏,直到穿越漆黑的隧道,眼前忽然浮现一片碧蓝的海,豁然开朗。
奥利弗终于慢了下来,带你欣赏这里的风景。阳光从山间倾泻而下,海面波光粼粼,像是洒下一把洁白的珍珠。你让他快停下来,因为你要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去看海。
他说好,然后把车停在一边。你依偎在他的身边,后来又在他的怀里睡去,耳边还能听到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海鸥落在石礁鸣叫。
海风吹拂,时间也仿佛变得很慢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