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后,宋稞又是漱口,又是用沾了细盐的柳枝反复刷牙,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心里仍然膈应的慌。
早知如此,她哪怕跟着凌莘吃糠咽菜,也好过被顾怀之这个狗东西戏弄。
捶胸顿足,悔之晚矣。
脑海中不断设想着八千八百八十八种恶整顾怀之的方法,想着想着,宋稞迷迷瞪瞪睡着了。
外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
窗纸上有飞絮般的雪影悠然飘落,朔朔声不断。
白茫茫的天地间,万籁俱寂,屋内燃有淡淡的熏香,隐含春意。
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垂落的床幔之下,少女眉目安然,嘴角微弯,放于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嘟嘟囔囔含糊说些呓语。
“狗贼……吃我一拳……”
宋稞醒来时简直是神清气爽,郁气全消。
她昨晚做了个极快活的梦,梦里顾怀之被她暴揍一顿,委委屈屈抱头蹲在墙角,扯着小手绢哭哭啼啼。
梦境太过美妙,哪怕脑子已经清醒了,宋稞依旧赖在被窝里不肯出来,试图延续梦的长度。
于是,等铃铛蹦蹦跳跳的跑到宋稞床边,准备如昨日一般将她拉起来时,宋稞反客为主,剥粽子似的几下除了小姑娘的外袍,再将人一把捞到被窝里。
铃铛瞪大眼睛,迷惑道:“果果姐姐,你在做什幺呀?”
宋稞顺毛捋着小姑娘毛绒绒的发顶,手感上佳,一边哄骗道:“铃铛有没有听过一句谚语?”
“什幺谚语?”铃铛非常上道的问道。
“春困夏倦秋乏冬眠,四季如梦。冬天,就该是用来睡觉的时候,而且小朋友不睡饱的话,以后会长不高哦。”
铃铛似懂非懂的唔了一声,小手捂住嘴偷偷笑起来,果果姐姐身上好香好暖和哦。
她伸出两只白嫩的小短手,悄悄揽住宋稞的腰,渐渐的竟也有了困意。
屋内一大一小相拥而眠,岁月静好。
屋外却差点闹翻了天。
伺候小小姐的姑姑清晨起来才发现小人不见了踪影。
小小姐身体不好,万一出了什幺事,给她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等惊怒交加的顾怀之带着下人将整个府内查了个底朝天,最后竟愕然发现自家小妹正被宋稞拥在怀里。
小妹睡的浅,从宋稞怀里探出一颗小脑袋,瞧见顾怀之,大眼睛弯成两弯月牙,小小声说:“哥哥你来啦~”她伸出一根肉乎乎的食指比在嘴边,示意顾怀之轻点,别吵醒了果果姐姐。
顾府发生的喧哗与骚动,倒丝毫没惊扰宋稞的美梦,兀自睡的香甜。
顾怀之:……
挥退下人,他上前捏住宋稞的鼻尖,眼见着少女白皙的小脸一点点涨红,漂亮的眉峰蹙起,看着马上就要醒了。
下一瞬,嫣红的唇瓣张开,一呼一吸,睡的格外流畅自然。
顾怀之扶额,这是谁家的小猪投胎成人。
他又捂住宋稞嘴巴,这下是真没法呼吸了,宋稞憋的难受,愤怒的睁开眼睛,哪个狗贼扰人清梦?!
瞧见那张可恶的俊脸,宋稞立刻清醒过来。
“唔唔……”给我松开狗东西!
顾怀之直起身,面容如玉,神清骨秀。他一手轻摇折扇,另一手背到身后,自成一派雍容。
“小果子,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公子可都要以为你睡死过去了,那欠的账可就没人还了。”
宋稞: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生怕顾怀之又是来找麻烦的,宋稞将铃铛挡在身后,“是我强迫铃铛陪我偷懒的,你要扣月钱,就扣我一个人的。”
顾怀之微怔,躲在宋稞身后的小姑娘心虚的缩成一团,“顾铃铛,你玩够了没有?”
宋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