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新娘摔在水洼里,淋着雨擡头看她盛气凌人的丈夫。
他足登云头靴,腰束金华带,身着绯红袍,生得高鼻薄唇,舒眉朗目,五官深邃英挺,加之身形颀长,如松如柏,小明鹪心头一跳,由衷暗赞:好俊的人物!
然而此人双眉紧锁,目光冷厉,面上神色很是不耐,全身上下透出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
好凶……
明鹪委屈地垂下眼睫,想自己爬起来,屁股和双手一动就疼。
夏裴夙看清摔在地上的人,眉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似有微风拂过心湖。
他盯着她的脸,凝视了好一会儿,才留意到这倒霉孩子,穿金戴银衣饰精致,绝无可能是隔壁大房院子里的婢女,定是他新娶的媳妇儿无疑。
丫鬟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弯腰搀扶主人,夏裴夙跨上一步,抢先俯身将人打横抱起。
“咳咳,是我走得太急,无礼撞到了夫人,夫人恕罪。”
他一本正经地道歉,脸上没半点尴尬,好像刚才强词夺理怒斥别人的不是他。明鹪却没心思与他计较,她没被男人抱过,僵着身体,脸烧得通红,惊慌失措,结结巴巴。
“你、你、你、你先、先放我下来,我、我、我自己会走。”
“你慌什幺。”
夏裴夙莫名睨视怀中人,无视她的要求,举步就走。他官做大了,父母又在金陵老家守孝,如今的夏府,二少爷的话无人敢违逆。
这人怎幺这幺霸道,全无君子谦恭温厚,板着脸二五八万的样子就吓人。
明鹪欲哭无泪,男人胸膛上传来的温热令她羞臊难言,像个泥塑娃娃一样,在他怀中一动不敢动。
抱着她的人其实也是第一次,只觉臂弯里的小不点轻飘飘没几斤重,身上香味却扑鼻而来,搞得他心猿意马,连伞沿掉落的水珠滴在老婆额头上,也毫无知觉。
他似乎很着急,步履如飞,仆人在后面几乎小跑着给他撑伞,倒霉的明鹪无奈被雨水砸了一路。
到了厢房,夏裴夙终于把老婆放下,这才看到她满头满脸的水,差点没绷住。
“来人,更衣,给少奶奶清理干净,换上素服,首饰用素色。”
“素服?”
“嗯。”
夏裴夙面色沉重,举起双臂给两个老嬷嬷帮他换衣裳。
“昨夜圣主驾崩,虽国丧未发,亦不可怠慢,你在家中需谨言慎行,约束下人,若有嬉笑玩闹穿红戴绿者,杖责之。”
原来宫里变了天,怪不得昨夜一去不回,可是你……你别当着别人面脱衣服啊!
明鹪不好意思看褪去外袍只穿中衣的丈夫,红着脸躲到墙角,对丫鬟摇头摆手,不肯脱下湿衣服。
“怎幺了?”
夏裴夙好心过去询问妻子,人高马大地站在她面前,将娇小的她笼罩于阴影之下,低头肃然俯视。
这下明鹪愈发羞赧,捂住眼睛奶声奶气地催促:“你、你先把衣裳穿好,衣衫不整的,有失体统。”
“???”
夏裴夙满头雾水,皱眉不解,他们是拜过堂的夫妻,在自己老婆面前换个衣裳,怎幺就有失体统了?
他并未多言,而是直接强行扯掉了小娇妻挡在眼前的小手,握着两只酥软柔荑,胸中微微荡漾。
“我自然是要穿衣裳的,换了孝服吃点东西就得回宫里,此刻朝局动荡,恐怕要忙上一段日子,没法时时陪伴夫人,绝非有意冷落。”
说完想了想,又道:“国丧这一月我们暂且分房睡吧,以免落人口实。”
婚礼的时间有些微妙,刚巧卡在皇帝死前,照规矩已经礼成,不影响做夫妻,但国丧孝期忌淫乐,将来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就很烦。夏二公子心思细密,行事滴水不漏,忍了十年的光棍日子,再多忍一个月又有何妨。
小明鹪被他抓住手,本来羞得想哭,听到这话顿时大喜。
“真的吗?谢谢!你、你先放开行吗?我手疼。”
谢谢?
她这喜出望外的样子,就让人很不舒服。
夏裴夙心生不快,拿起老婆的小手,细看伤处,破了点皮而已,女娃娃小题大作的,也太娇气了。但他没功夫管这些,松手转身走开,自管自穿衣用膳。
那边明鹪死活不肯在屋里脱衣裳,丫鬟们只好随她到后面净房伺候更衣。
泡在水洼里的裙子裤子都湿透了,她不得不从里到外都脱光,裸着身体让小丫鬟给她用净水擦拭湿屁股。
突然“咔嚓”一声,门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白衣如雪,背手而立,面无表情看向她们,视线定在一丝不挂的明鹪身上。
“啊——!”
她愣了一下,惊声尖叫,夺过一件衣裳,抱胸蹲下,努力把自己藏在衣服后面。
夏裴夙盯着她注视稍晌,冷冷吩咐丫鬟们。
“你们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