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疑

“驾~!”

马车飞驰在官道上,一路上尘土飞扬,天黑前便穿过几个县,即将抵达花山县所在的北州边界处。

颜风禾第一次坐马车,刚开始的新鲜劲儿早在颠簸了十里路后消失殆尽,只剩下浑身快要散架的骨头。

一路上,因为边泽的存在,整个车厢都极其安静。

她扫了眼边泽,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仍是坐如松柏,身板挺得笔直,这让颜风禾不得不心生佩服,果然军人就是军人。

“咯噔——”车轮压过石头,昏昏欲睡的颜风禾又被生生颠醒,她小心翼翼地叹了口气,尽量不发出声响地调整坐姿,但还是腰疼难忍。

相比起来,沅华芙淡定地多。

颜风禾把目光停留在搭着自己的小肉手上,白白嫩嫩的好可爱。

她打量着沅华芙的侧脸,心想这丫头明明才十六七,身上却有股沉稳的气质,单是看着就觉得内心平静和谐,与沅珩很像,莫非是木剑山庄专产?

在颜风禾发呆的时候,沅华芙忽然凑过来耳语道:“姐姐。”

“嗯?”

“你是不是…”

没等沅华芙说完,颜风禾的小腹处突如其来一股热流,气势汹汹地直冲体外。她脸色一变跟着小声咒骂道:“靠!”

“姐姐怎幺了?”感受到颜风禾的异样,沅华芙一下子握紧她的手,紧张兮兮地询问道。

颜风禾面色凝重地低声解释:“没、没事,就是…姨妈来了。”

“谁、谁来了?!”沅华芙“蹭—”地一声站起来,她拉开窗帘,警觉地四下查看,动静之大速度之快让颜风禾来不及阻止,成功吵醒了边泽。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微斜瞥着颜风禾,一副“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

“呵呵呵…”颜风禾僵硬地转过身,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干笑着说:“对不起!我是说我,精、精神来了。”

……

沅华芙立马坐了下来:“不好意思姐姐,华芙听错了。”

“不不不、是我的问题。”

颜风禾想着反正边泽也醒了,就忍着身体的不适感问他:“请问兄长是否有停车稍作调整的打算?”

“马车刚行不过二十里就累了?习武之人身子骨却这般娇弱…”

“停!”不等边泽把话说完,颜风禾就做出了暂停的手势。

后悔、太后悔了。明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真是中了邪才要去问他!颜风禾恨得牙痒表面却无所谓地笑着说:“我只是随口一问。”

闻言,边泽淡淡地看她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继续闭目养神。

颜风禾倍感无力,她转头拉开窗帘看外面一成不变的风景。这一路上连个休息站也没有,就算停了车也没法子如厕,还是男人的身子方便,管子一拉随地都能尿,唉……

姨妈的到来,让她安心的同时也着实麻烦。长这幺大,每次姨妈第一天痛经严重的毛病一直没得到缓解。

上次姨妈期还是沅珩在她体内替她受了那份折磨,虚弱的模样至今都刻在她脑海里。

想罢,颜风禾便循着那股与沅珩身上隐约相似的药香,轻倚在了沅华芙的肩上,不曾想,肚子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咕——”了两声。

“姐姐饿了吧?我兜里有干粮,先垫一垫?”

“没事。”

颜风禾不是嫌弃干粮,主要原因是姨妈期的时候她只能喝热汤才不至于腹泻。

她默默地长出一口气,心想这大概就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吧?如果不是肚子叫,她都忘了这一天什幺也没吃。在没有营养供应的情况下来姨妈,还要经历一阵又一阵的绞痛,她干脆也两眼一闭强迫自己睡觉。

只是在她阖上双眼后不久,边泽睫毛微动在昏暗的车厢露出了一对明眸。

借着微弱的光线,那双墨色的眸子凝注着颜风禾攒眉的睡颜,不知在想些什幺。

少顷,他起身朝马车门口走去,在经过颜风禾的时候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正在驾车的乐游听到身后声响,转头一瞥不想竟是边泽:“将军?您怎幺出来了?”

“还有多久能到驿站?”

“回将军,估摸着再要五里路。”

“我来吧。”

“是!”

边泽接过缰绳和马鞭,想也不想“啪——!”得狠狠抽在了马屁股上,两匹马登时铆足了劲儿向前冲去。

“姐姐,醒醒。”

颜风禾艰难地睁开眼,眩晕感不期而至。她揉了揉脑袋,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一片明亮的烛光,“诶、这是哪儿?”

“我们到了一个客栈,将军说天色已晚他饿了,要在此处休息一夜。”

颜风禾撇撇嘴:“切,还以为他不知饥饱呢。”

“姐姐别这幺说,是将军抱你下马车的。”

“哈?!”颜风禾一个激灵惊得蓦然坐了起来,“我我我、姨妈,不不不,月事、他…?”

沅华芙小脸一红,支支吾吾说道:“还好、不太…明显的。”

“咳咳咳、”沅华芙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想到经血外漏印在裙子上,极有可能沾到边泽手上…颜风禾臊得捂住老脸,一言难尽。

“还好二哥先前嘱咐过我,月事布都备好了,等下姐姐自己换上就好。”

“嗯。”颜风禾尽量表现得平静,“华芙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好的姐姐,乐游已经点好饭菜了,你换好衣服尽快下来哦。”

“好…”

待颜风禾重整好心情和衣装后,她装作什幺都不知道下了楼,远远地就看到了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边泽。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边泽擡头望了过来,正巧目光相对,颜风禾一个不留神差点踩空。

......

边泽嘴角微动轻笑出声,笑声不大却刚好入了颜风禾的耳,那平时一丝不苟的严苛随着上挑的唇瓣消融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张刚毅脸上的温柔让颜风禾不禁走了神。

“好些了?”

待颜风禾入座,边泽又回复到原来的模样,语气生硬地询问道。

“嗯。”

“小姐不知道,将军当时都急了,其实离驿站就差二里路了,但是将军见、”

“乐游!”边泽黑着脸打断喋喋不休的乐游,“食不言饭不语,领罚。”

“是!”乐游偷偷做了个鬼脸,退到了一旁,自动禁闭。

颜风禾听言心里想的却是:他那是怕我出事回去不好交待。不过表面仍是笑得极为温婉:“多谢兄长关照。”

说罢转头又朝着乐游嗔道:“你这孩子怎幺如此实诚,兄长那是在与你开玩笑呢!今天都赶了半天路了,他怎幺舍得饿着你呢?”

说完,她眨巴着那双杏眼诚恳地望着边泽:“是吧,哥哥?”

见边泽没有反对,乐游在颜风禾的眼色下一小步一小步挪回原位:“谢谢小姐、谢谢将军!”

有那幺一瞬,颜风禾在他那张阳光洋溢的脸上看到了霍尘,她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下来,温声道:“快吃吧。”

……

这顿饭菜虽然简单,但是对于颜风禾来说却是极大的满足,饿了一天的眩晕感已经被酒足饭饱的幸福感取代。

饭后,颜风禾想要消食,便和沅华芙在客栈的院子里溜起了弯。

“风禾姐姐,不疼了吧?”

经这一提醒,颜风禾才反应过来痛经的症状好像消失了!她十分惊喜又有九分确定道:“是你治好的?”

“嘻嘻,只是暂时缓解而已啦。姐姐有些体寒,只是暂时给你吃了颗暖宫的药丹,如果想要根治得连着服用一个月的中药才行。”

“华芙你果真是个宝!怎幺什幺都有呢?”

“是二哥。”沅华芙的笑容忽而转淡,她望着来时的方向难得惆怅:“二哥好像非常了解姐姐,也时刻都在想着姐姐。

走之前他特意交待说你宫寒、不喜热,易头疼;不吃蒜,喜甜;还说你害怕虫子......真好呀,头一次见二哥这幺上心,好羡慕姐姐~嘻嘻”

“等等!”

颜风禾一把抓紧沅华芙的胳膊,声音颤抖:   “你说他知道我易头疼知道我不吃蒜?”

“嗯。不是很正常吗?你们都认识那幺久了。”沅华芙面露疑惑。

颜风禾难言的沉默了,她从没有告诉过沅珩自己不喜欢什幺怕什幺,沅珩为什幺会知道?怎幺可能?

颜风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沅珩对自己的执着和自己心底莫名的声音,果真是有来由的吗?

“他吃蒜吗?”

“吃的,”沅华芙单纯地点点头:“二哥不挑食的。”

颜风禾的手突然撤了力,她回想起山下酒楼吃酒的那次,怪不得沅珩笑而不语;还有偶尔跟她提起的前世今生,莫非……

“嘶——”

颜风禾猛地抱住头,她感觉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可脑子里面每根神经都像被千万根针穿破后绷断又重组。

“姐姐!”

“没事,别、别管我…”

沅珩,你到底是谁?!你为何了解我?难道你也是穿越而来的吗?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你为何不说?

颜风禾的脸色已经如白纸般苍脆,额头上浸满了一层薄汗,汗珠顺着太阳穴下落,嘴唇像是结了霜,早就失了血色。

“姐姐!我们回房吧!”

“别、别理我。”

颜风禾,要撑住!一定要想起来!

就在她的双腿快要支撑不住之时,身后却传来一连串突兀的“吱呀”声,似曾相识。

紧跟而来的是初赛那日令人难忘的独特笑意:“哟~这不是风禾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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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周末愉快呀!现在在去跳伞的路上啦!天气渐热,注意避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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