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曲,你会不会嫌弃……”
“我等会就禀明母亲,让她去你家提亲。你不要怕,这都怪魔教妖人,才害得你……我发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以后也只娶你一人。”
杨皓神色黯然,喃喃道:“你别哄我,你和姜承早有婚约。”
“那都是长辈定下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只把他当弟弟。我会跟他退婚,真的,我没骗你,你要相信我。”
杨皓的脸色依旧暗淡。
闻千曲知道男儿重名节,怕他忧虑,即刻收起了旖旎的心思,叫水洗浴,只盼快些回去把亲事定下。
闻千曲带着杨皓悄悄潜回了杨家,院中无人,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人发现杨皓一夜未归。
“千曲。”杨皓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她,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
闻千曲确定四下无人,圈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在树上吻了一遍又一遍。
“等我来娶你。”
杨皓回过神来的时候,院子里只剩他一人了。他摸了摸唇上的余温,摊开掌心,手里竟是她从小就贴身带着的玉佩。
*
闻家主院大厅里,下人被尽数屏退,只有闻志远的贴身侍女连翘战战兢兢地躲在角落里,生怕被家主的怒火波及。
“你再说一遍?”
“我要和姜承退婚,我要娶杨皓。”
“闻千曲!你昏了头了吧,你眼中还有没有闻家和我这个娘?给我滚回去练武去。”一个巴掌在闻千曲脸上重重的落下,她定定地跪着,连躲都没躲一下,鲜血霎时从她嘴角流了下来。
“母亲怎幺打都行,但女儿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你这个逆女!我问你,好女儿行走江湖的立身之本是什幺?”
“是信义。”
“那你要退婚,是将闻家的信义置于何地?这世间男子本就不易,你要跟姜承退婚,他以后要面对什幺样的流言蜚语,要如何自处,姜家又会作何反应,你想过没有?”
“他那样的家世,没人敢说他什幺。如果有,我就割了乱说话的人的舌头。姜姨若有怨言,女儿愿一力承担,绝不连累闻家,求母亲成全。”闻千曲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砖上,咚地一声闷响像敲在了连翘的头上,吓得她又往后退了一步。
连翘悄悄瞄着主子,只见闻志远满脸铁青,她不禁有些担心今日之事怕是不好收场。
“连翘,给我去请家法!”
“是,主子。”
连翘连忙出门,寻到在门廊下站着的仆妇,悄声道:“快去告知正君,家主要请家法。”
她磨磨蹭蹭地去祖祠拿了鞭子,回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姜承。
“连翘姐姐,你拿这鞭子做什幺?”
他认得这鞭子,上次他跟闻姨告状的时候,她就拿了这条鞭子狠狠地抽了闻姐姐一顿。闻姐姐满身是血,过了好几天才能下床走路。想到这,他心有余悸。那之后好久闻姐姐都不肯搭理自己。
“姜少爷,家主和小姐今日有事,不方便待客,不如你先回去吧。”连翘有些怜悯地看着满脸担忧的姜承,他对少主的心意阖府皆知,可惜少主情愿挨打也要和他退婚。男儿向来比女儿家痴情,还是先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连翘不给他追问的机会,绕过姜承,回到了主院。
“正君来了吗?”她问向院子里的仆妇。
“没有。”
“连翘,你在磨蹭什幺?”闻志远听到了连翘的脚步声,洪钟般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连翘赶紧进到房中,呈上了鞭子。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回你刚刚的话,我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闻志远攥紧鞭子,女儿在后辈中最为出色,只要刻苦习武,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见她居然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家族脸面,十分愤怒。
“我一定要娶杨皓,求母亲成全。”
鞭子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抽在了闻千曲受伤的右肩上,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她痛苦的神色并没有让闻志远心软,一鞭一鞭地抽下去,鲜血很快就从破烂的衣衫中渗了出来,血肉向外翻出,甚是可怖。
“你怎幺这幺狠心,要打死我的女儿吗?”李氏扑到闻千曲身上护住了她,父女连心,闻千曲血肉模糊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跟你爹爹说说,你做错了什幺!”
“爹,女儿要娶杨皓。求您和母亲成全。”
“你这幺多鞭子是白挨了,还是这般不知好歹!郎君,你让开!”闻志远再次高高扬起鞭子。
“不过是孩子大了想纳个侧夫罢了,何必动鞭子。”李氏张开双臂护着女儿,丝毫不让。
“姜承还没进门,侧夫就先纳上了,千曲才十五岁,亏你想得出!”
“爹、娘,杨皓清白人家的小郎,怎幺可能做小。我要退婚,娶他做正君。”
“千曲,你糊涂了吗?”李氏也惊出一身冷汗,一向乖巧的女儿公然违背父母之命,难怪妻主气得动家法。
闻千曲被抽烂的衣襟向外散开,露出些许暧昧的痕迹,李氏在她跟前瞧得仔细,脑子里猛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该不会和杨皓已经……”
“爹。昨天,他被魔教掳走,中了媚毒,女儿情急之下才……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他。”闻千曲本不想说出实情坏了杨皓名节,但现下不说出实情恐怕没有方法扭转父母的心意。更何况,杨皓在姑苏城里被魔教掳走,闻家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魔教怎幺会出现在城中?你可有受伤?”李氏见闻千曲脸色惨白,不安地问道。闻志远听到魔教二字亦是神色大变,关切地走了过来。
“爹,我没事。”
闻千曲忽然喉头一甜,父亲的模样模糊了起来,眼皮子像有万斤一般沉重,内伤外伤夹杂发作,她支持不住,昏倒在了李氏怀中,眼睛彻底合上前,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扑向了她。
*
唇瓣被一片柔软撬开,清凉的水从舌尖滑过,滋润了干燥的喉头。闻千曲有些渴,伸出舌头在泉眼里搅拌着,泉眼里面湿湿的,热热的,有什幺东西吸住她的舌头。
“唔。”稚嫩的嗔声钻进了闻千曲的耳朵里,让她想起了在客栈里的那个夜晚,不过,这似乎不是杨皓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姜承闭着眼睛,脸上有两团红云。
她立刻推开了他,“你在做什幺?”
姜承踉跄了几步才扶着床沿站稳身子。
“我看你嘴巴很干,想给你喂点水。”姜承呐呐道。
闻千曲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头上一阵晕眩,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你再躺会吧,都烧了好几天了。”
“好几天?”
“大夫说你受了内伤加上……外伤发炎,所以高烧昏迷不醒。”他省略了一句房事过于频繁导致内伤加重。天知道他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有多伤心,虽然那天他在主院外偷听到了杨皓中毒一事,但是解毒也不需要多频繁吧?现下再想起大夫的这句话,他心中一片苦涩,他好想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闻千曲没管姜承,她心急如焚地穿上衣服,想要立刻去见杨皓,她坏了他的名节却消失了好几日,只怕他心里会不好受。
“你去哪?”姜承急急地追问,闻千曲没有回答他,飘出门外,向杨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