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龙石仙君死了吗?”张昊问道。
“没有,神仙没这幺容易死,他应是本来就受了重伤。”白芥子道。
“那他醒来后继续作恶怎幺办?”
“你们先回去,我留在这里试着封印他。”白芥子经过刚才的打斗,已经感觉到了张昊的奇能,要用封印术得先支开张昊。
“白大夫,这样不好吧……他的分身法宝还在村里,万一你封印他的时候把他激醒了,召唤法宝在村里发难怎幺办?”阿芙没有见过白芥子用法术,不太相信他能封印龙石。
“有道理,他现在虚弱,也是销毁他分身法宝的良机。”白芥子想了想,赞同道,“先销毁他的法宝,他灵力就恢复得慢,我们也可以借此削弱他。”
“好啊!那我们快回村里销毁他的法宝吧!”
白芥子看了张昊一眼,迟疑片刻道,“你们就留在这里看着他。”
“为什幺?把他绑回村不行吗?”
“暂时不行,他离分身法宝越近,法宝有所感应就越难被制服,他醒来后,我们也越难控制住他。”白芥子思忖再三道。
“那好吧,师傅,我在这里等你。”
白芥子点了点头,只有把张昊留在这里他回村后才能用法术,也是无奈之举。不过,张昊可以克制龙石的法力,龙石就算醒来也伤不了他,何况莺夙仙子还未曾出手,想来也没有大碍。
阿芙等白芥子走后,便想把赤脉火芝从张昊身上偷了去,但张昊一直摆出如临大敌的姿势面对着龙石,让她也不好下手。
良久,阿芙笑着坐到张昊身边握住他的手臂,“你累了吧,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按摩吧!”
“啊?不累啊,我没事儿。”张昊不知所措了起来。
“怎幺会没事!不要乱动,我帮你按按……”
“不妥不妥,阿芙,你不要这样……”张昊被她绵软无力的按摩手法弄得又羞又痒,“好痒……哈哈……你快从我背上下来。”
不在胸前,那便是在腰间,阿芙边捏他的痒痒肉边扯他的腰带,两人一个弯眼坏笑,一个睁大眼挣扎,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姿势有多奇怪。
阿芙扯松了他的上衣和腰带,直接就摸到了火芝的一角,她便更加肆无忌惮地跨坐在他腰间,揉捏他的腰腹肌,同时低头挡住他视线,眼看火芝就要得手,身后却传来的一阵声响,竟是龙石跃入了圆台中的大洞!
“不好!他跑了!”张昊大叫一声按住阿芙。
阿芙反应了一瞬,就往洞口奔去,正要跳下,却被张昊拉住。
“小心,不要掉下去!”张昊将阿芙拉回胸前,松了一口气。
阿芙顿时哭笑不得,果然,他们站稳的一瞬间,山体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洞内石壁开始裂开,头顶锥状的钟乳石纷纷下落,砸得他们东躲西藏,不一会儿,洞顶完全坍塌把他们活埋在了石块下。
张昊背顶着一块石板把阿芙护在胸前,两人正好夹在一个三角区域里,不知过了过久,两人从震荡中清醒过来。
张昊拉着阿芙爬出巨石下,却见上空悬浮着密密麻麻的针朝他们落下,张昊抽出刀下意识开始格挡,但针越来越密,吸收了拂晓的微曦,似淬了毒,闪着幽幽绿光,不知不觉间,张昊的脸颊和四肢已伤痕累累。但即使疼痛不已,张昊也没有让一根针靠近阿芙,他似她的灵力结界一般,护住了她的四面八方。
“喝!强弩之末,看你能撑到几时!”龙石的声音在上空响起,“你们让我白白赔了千年修为,拿命来吧!”
话音一落,上空的针已聚成成千上万的刀向山顶落下,即便下落的刀并无章法,却也在他身上划了七八个大口子,二人被刀雨迫得不断后退,渐渐挪到了悬崖边缘。
张昊注意到不远处有几块巨石形成的屏障,便眼神示意阿芙过去,龙石站在北山顶,似是看透二人心思,捏诀加密了下落的刀雨,不让二人寻找庇护。
张昊掩护着阿芙的移动,顾前虑后,甚是艰难,然而,百密一疏,一把刀穿过了他的格挡往他后颈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阿芙用尽全力将张昊往巨石凹里一推,自己则弹向后方摔下了山崖。
张昊眼见着阿芙掉下山崖,他顿时浑身发冷,感觉时间仿佛凝固了在这一瞬,他伸出手,拉不住错开的指尖,他大喊着她的名字,回应他的是风谷的回音,随后,后脑勺一声闷响,他失去了知觉……
一、二、三、四、五……
龙石在心理默数着,他又痛快又忐忑,他想自己或许冲动过头了,还没问到想要的,万一莺夙不堪一击,以后怕是会惹来很多麻烦。
就在龙石惆怅时,一道红光在他眼前绽开,似一团火。
“结束了,龙石仙君。”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是神明的审判。
刹那间,巨大的树根拔地而起,枝蔓狂生,紧紧缚住北山的山体,挤碎其外岩,露出碧绿澄澈的内里,包绕山体的树枝上开出了数十朵十丈圆的浅色食人花,花蕊不断喷出乳白色的酸腐蚀着整座山,须臾间,山体就变成了一个一人高的花球漂浮在空中。
阿芙飞到球体前,打了个响指,花球外壳消失,露出被藤蔓勒得全身发紫的龙石。
“龙石仙君,有什幺遗言吗?”阿芙嘴角一弯,眼里全是不屑。
“你等着……我必加倍奉还……”龙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那你怕是没机会了。”阿芙皮笑肉不笑,她左手在胸前捏了个诀,便向龙石掷出一根青藤,低声道,“青藤锁印,封!”
在龙石惊愕的眼神中,丝丝如瀑的青藤一层层将龙石包裹成一个茧,随着破晓的晨光射入山间,人形茧发出了耀眼的青光,却在亮过朝阳的一瞬即刻消散,只剩北边一片空荡。
结束后,阿芙感到有点累,毕竟不是自己提炼的灵力,用起来不太顺畅。
她向下看了看,只见西山山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白芥子正抱着张昊在做什幺,她有些庆幸,还好刚刚动手前随手开了个结界,应该没有人看到,但又有些懊恼,等会儿撤了结界,北边直接少座山还是有点太夸张了,换以前她就再变一座山出来,但是今天她累得很,只好加了个幻术先应付一下,毕竟她不想在这些人面前暴露身份。
最后,阿芙想选一个坠崖落脚点,既能被他们发现又不会引起他们怀疑,于是用神识探了探山顶情况。
白芥子下山后找到了孙孚的尸体,并带回了方宅,方知年知晓真相后颇为痛心,自己看着长大从小就懂事的外甥竟然被欲望蛊惑犯下滔天罪行!一阵捶胸顿足后,方知年决定不再逃避,他聚集众人至方宅门口,说出了这前因后果。
得知真相的村民先是错愕,随后便纷纷质疑白芥子,孙家的夫人姨娘和女儿们更是哭得泣不成声,难以接受。
白芥子为让众人信服,便请方长老拿出了传家玉戒,他双手捏诀,画了个散灵阵,将玉戒放在阵心处,不断向法阵内注入自身元气。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玉戒内传出了声声嘶吼,周身长出一圈锋如刀刃的玉片,并旋转跃起,四向弹跳,尝试削开法阵束缚。白芥子立即加速念咒,指尖发力,用元气将玉戒震碎成齑粉。
众人看见这幕,连忙惊慌失措地扯下身上玉饰,白芥子便示意让大家去把家里的翡翠都拿来,一并销毁。
好在龙石仙君法力一般,能控制的分身法宝也不多,灵力强的法宝更少,销毁起来并不太困难。
白芥子刚刚完事,村子西边便传来一阵巨响,他心道不好,怕是张昊他们要出事了,便立即御气奔了过去。
方知年看着白芥子远去的方向,义正言辞道,“诸位,那位小兄弟帮我们发现了村里的恶源,还帮我们找回了火芝,如今他有难,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对啊!多亏了他!才除了这脏东西!”
“是啊!我们要报答他!”
“走!我们去帮他!”
众人振臂高呼,甚是激昂。
于是,方知年挑选了一批身手矫健的年轻人,追随白芥子而去。
等众人到山脚下时,山林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们不敢耽搁,立即点了火把上山。
山顶一片狼籍,巨石零落,布满针孔和刀痕。
白芥子在几块巨石间挖出张昊,他全身血痕交错,心脉微弱,鼻息几不可察,似是已在气绝边缘。
白芥子想助他调息,却感觉自己体内元气着实难以催动。
可怜的孩子,竟要命丧于此吗……他既惋惜又愧疚,毕竟是他救下这个孩子,把他留在村里,教他习武,还利用了他。
叹惋之际,他摸到了他腰间的拾物。对了!还有赤脉火芝!
“诸位,我这徒儿性命危在旦夕,但他命不该绝,可否用赤脉火芝救他一命?”白芥子恳求道。
“这……火芝可是我们的……”
“但是他救了我们……”
“我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火芝啊……”
“没有他怎幺能找回来……”
众人小声嘀咕,难以抉择。
“白大夫,张昊是我们长命村的恩人,自然应当全力救他!”卫延站出来说道,“诸位,赤脉火芝如今只剩微薄灵力,怕是没有长生不老的功效了,若它能救下张兄弟,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啊!”
卫延在村里有些威信,众人也觉得有理,便纷纷俯首以示支持。
白芥子用掌力碾碎了赤脉火芝倒入一个葫芦里,与药酒混匀,喂张昊喝了下去。
等待片刻后,白芥子探了探张昊的脉,发现他脉相紊乱,极不规整,但心跳鼻息已有所起伏,赤脉火芝好歹吊住了半条命。
阿芙探识山顶情况时便直接看到了这一幕,眼见着白芥子把最后一滴混着神草的药酒倒入张昊口中,她差点儿被气晕!
赤脉火芝灵力微弱?可笑!天下草木之灵都逃不过她的感应,即便火芝在张昊怀里,她也能在收拾龙石时感应到火芝的精纯灵力,龙石那个废物说火芝灵力微弱纯粹是他不会用而已!
阿芙觉得自己这趟太亏了,赤脉火芝竟然都进了张昊的体内,她想马上下场酸雨烧死这傻小子,再趁着药效还未完全吸收,把火芝从他胃里挤出来。
然而,动手之前她又想到了张昊破堕仙阵救了自己,龙石仙君本来就不如她,张昊的奇能便显碍事,但尧城如今可是众仙混战,比她强的没有十几也有七八,到时候张昊必能为己所用。
没办法,阿芙无奈之下只能妥协,顺着众人下山的路,选了个树荫底下躺着。
“师傅……”张昊一睁眼便看见了白芥子担忧的眼神,“师傅,我们可是逃出来了?”
“你先不要说话,把这个药喝了。”
“师傅,阿芙呢?她可是……”张昊咽了一口药,苦涩在心口漫开。
“阿芙为了救我掉下山了……不行,我要去寻她……”说着张昊挣扎着要起来。
“你不要动!她没事,差点死的人是你!”白芥子忙按住他。
“她没事……太好了……阿芙没事!”张昊眼里闪过点点欣喜。
白芥子看他的傻样忍不住开口道,“她真是你妹妹?”
“啊?呃……嗯……”张昊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绊住了。
“行了,别骗我了。”白芥子叹气道,“你可知那姑娘根本就不是人?”
“呃……嗯,我知道的。”张昊低下头道,“我第一天遇到阿芙,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然后还遇到了妖怪,我便猜她是神仙。”
“知道你还和她一起,不怕她害你?”
“怎幺会,虽然我不了解她,但她的法术时灵时不灵的,有时候还需要我保护。”张昊笑了笑,擡起头,“这次她又不顾自己救了我,这份恩情我当涌泉相报,又怎会不信她!”
“那好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她接近你一定有目的,你要保护好自己,切忌大意。”
“知道了,师傅。虽然阿芙什幺都不跟我说,但她定有她的难处,不管她要干什幺,我都愿意帮她。”
白芥子看着他不禁摇了摇头。
“对了,师傅,赤脉火芝呢?不会又被龙石仙君拿走了吧?”
“没有,龙石消失了。”白芥子迟疑片刻道,“赤脉火芝救了你的命。”
“什幺!我用了赤脉火芝!”张昊一脸难以置信,“那我娘……我娘怎幺办……”
“当时情况紧急,赤脉火芝灵力微弱,我们怕不足以救你,便没有多留。”白芥子摇摇头。
“娘……我终究是不孝……”张昊湿润了眼眶。
“你究竟是从何处得知赤脉火芝存在的?”白芥子问道。
“济世堂的大夫告诉我的……”张昊越想越难过,心不在焉道。
“我知道,到底是哪个大夫?”
“他没告诉我名字……哦对,他曾给过我一串流珠,说找火芝能用上,但是在路上被我弄丢了……”
“流珠?可有何特征?”白芥子心下一沉。
“就是一串奇形怪状的木珠子,比刀还沉,看起来也不值钱,也不知有什幺用……”
“好吧,你先别急。”白芥子拍拍他的肩膀,“我写个方子给你,你带回去交给济世堂,可暂时延长你母亲性命。之后,我们再想别的方法。”
“真的吗!”张昊擡起头,满脸期待,起身俯首“谢谢师傅!”
阿芙躺着装睡了一会儿,等照顾她的人走了,便起身打开了窗。
窗外飞来了一只蓝蝶,翩跹舞了一会儿,阿芙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白眉果然败下阵了,尧城还来了意外之客,平息了混乱局面。这样一来,等她赶到,寻得男婴更是难上加难。
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男婴,阿芙决定先甩掉跟着她的人。她拔下头顶的珠花交给蓝蝶,领会后蓝蝶便衔着珠花飞走了。
然后,阿芙换了一身蓝色的衣服,从自己的苞囊里拿出了一个小圆盒,扣出里面的膏体抹在了脸上。
她推挤着焕容膏在脸上揉搓,不一会儿,镜子里就出现了一张面黄色寡的脸,左右端详许久后,她终于满意地出了门。
“张昊,你还好吧?”阿芙看着眼前的少年,忍不住想探探他的心脉。
“你是?”张昊一脸茫然。
“我是阿芙啊。”
“阿芙!”张昊大喊道。
“嘘!小声点!”阿芙捂住他的嘴道,“行走江湖,这样打扮,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张昊睁大着眼睛点了点头,阿芙才放下心松开了他。
“以后呢,你就告诉他们阿芙失踪了,我就假装成一个因为你的恩情爱慕你的姑娘,跟你一起走。”阿芙继续嘱咐他道。
“怎幺?这样看我,嫌我丑啊?”阿芙注意到他探究的眼神,颇感不爽。
张昊摇摇头,“我只是奇怪,你为什幺要隐藏自己,他们也很感激你的。”
“感激归感激,我并不信他们,我只信你。”阿芙习惯性用魅惑的语气对着他抛媚眼,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换了一张脸,顿时有点尴尬。
“嗯嗯,我也信你。”张昊点了点头。
“你好些了吗?”阿芙抓住张昊的手,摸上他的脉博。
“好多了!我觉得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明天就能下地,后天就能继续练武了!”
“不行!你要多修养几天!”阿芙发现张昊的伤确实好了九成,心脉强劲,与之前相比,有过之无不及,不愧是赤脉火芝的功效。只是,他的脉相极不规整,忽高忽低,完全不似他这年纪这体魄该有的脉相,这莫非与他的特殊体质有关……
“阿芙,我想早点回尧城,我母亲还在重病中……”张昊想征求她意见。
“嗯,那好吧!你再休息两天,我们便启程。”阿芙其实也很想快点去尧城,便应了下来。
两日后,两人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开了长命村。临别时,白芥子给了张昊一个药方,嘱咐他要勤奋练功,并答应他再过一个月就去尧城找他。
金鸾洞里,紫烟袅袅。
“真人,莺夙仙子封印了龙石仙君后便往北寒山去了,我们已经派人跟上了。”
“龙石真是个废物!”
“这倒是,也不知他问出什幺没,被封进青藤便是无解了。”文瑶颇为不屑,“不过,她会去北寒山,说明她知道了尧城内局面,我们不如也先从尧城撤下,等着她请出少阳真君与姜昱元帅相持,我们便在暗中静观其变,等收渔翁之利。”
“来人,叫他们都从尧城撤下,去北寒山盯紧莺夙和少阳。如有动作,立刻禀报。”
“是!谨遵真人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