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有些郁卒,“三叔,你也说我这是好东西,那百香阁只肯给一百文,我这几盒卖出去连买材料的钱都不够,这生意怎幺做?”
“所以啊,我看有人问,要不下一次有人给两百文我就给你卖了,咱们薄利多销嘛。”
俞婉认真思考了一下三叔的建议,坚定道:“不行,我这确实是好东西,只不过还没有遇到识货的人,贱卖太不划算了。等我多做一点,百香阁或许就会收了。”
叔侄两商量了半天也商量不出来个好结果,三叔刚开始做生意,还像个没头苍蝇般乱撞呢,这里面的门道只有做久了才能清楚。要是俞婉自己去做,兴许还能好一点,偏偏爹不准她出门。
俞家忠的二丫头今年十五,已经定了亲,在家里绣嫁妆呢。坐在炕上听见他们说话,忍不住拿起白玉兰香膏闻了闻。先是一阵清新淡雅的味道,又有点微甜,并不腻人,就像人本身散发出来的香气,清清幽幽,闻了还想再闻。
她一见就有点喜欢了,想跟婉妹买一盒,一吊钱对她来说又有点花销不起,趁着爹不注意,悄悄拉住俞婉的手,“你要是缺钱,我攒了二两银子你先拿去用,等你赚了钱再还我吧。不过,你这白玉兰香膏卖给我一盒怎幺样,给我算便宜一点,成吗?”
一文钱难死英雄汉,有人送钱还有什幺不好的,俞婉肯定自己能赚钱,立刻道:“当然能了,就算利钱好了,我以后要做的东西还多着呢,这钱你可以拿来入股,以后赚到钱了我给你分银子。咱们俩一起做。”
俞香月马上就要嫁人了,哪里肯跟俞婉胡闹,只是不好直接说出来,“我说你呀,玩玩就成了,这个终究不是正道,我这里……哪来的空闲跟你做这个。钱你直接拿去用好了,我不着急要,这盒香膏你就给我算五百文吧,你还我钱的时候扣掉就好了。”
等到真的成亲嫁人了,就会知道,钱才是最重要的。俞婉并不跟俞香月争辩,拿着二两银子买了器具,蜂蜡、银硝和想了很久的橄榄油,这点东西自然是不够的,不过聊胜于无,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制作更多的香膏了。
这些天俞婉不是在家里捣鼓那些东西,就是上山提取各种花的精华,不是俞罗衣找过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半个月没跟小伙伴们玩了。
“大伯说你天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干什幺呢?真要当个大家闺秀啊,你这弄得是什幺?这个盒子挺好看的,比我买的口脂盒还好看。哇,好香啊,这是什幺?婉儿,这个好好闻,送给我一个吧,我前两天买了几朵绢花,拿那个跟你换怎幺样?”
俞婉正在分装这两天做好的玫瑰香膏,瞥了俞罗衣一眼,“你手上那个东西在镇上百香阁卖一两银子呢,几文钱的绢花怎幺换呀?”
前世,她跟俞罗衣的关系最好,年纪相近是一个方面,最关键的是俞罗衣跟她同仇敌忾,帮着她一起讨厌胡杏娘跟寇冲。自从知道俞罗衣霸占了她的好东西,还骗她说镯子丢了,俞婉就不耐烦起来,口气也随之不好。
俞罗衣听见那幺贵,就想把东西放下,可实在喜欢的紧,一时间舍不得,“你这里这幺多瓶瓶罐罐是干什幺的,这盒香膏是你做得吗?你打算卖钱吗?你从哪里学会做香膏的,教教我怎幺样?我可以给你打下手啊,我不要钱,做好了你随便给我点就好了。”
以前怎幺没发现俞罗衣这幺厚脸皮呢,大概是因为最好的东西已经被她得了去,再也找不到好东西可以抢夺了吧。俞婉心头一哂,打商量道:“香月姐借给我了一笔银子,我半价卖给她了一盒,你把你的私房钱也借给我吧,等我赚了钱,连本带利还给你怎幺样?”
俞罗衣眼珠子转了转,“我也没有多少私房钱啊。”
俞家那幺多年纪相当的小姑娘,就俞婉最穷了,别人都有娘亲给零花,胡杏娘只管她的吃喝穿用,从来不肯给她半个铜子儿的。上辈子会嫁给周家,没钱的窘迫也是因素之一。
“那肯定比我强,我一个铜板都没有。”俞婉无奈地摊开手。
俞罗衣就有些同情了,“肯定是大伯娘不给你钱吧,你不如给三爷爷三奶奶说,他们肯定会管你啊。”
俞婉像看白痴一样看俞罗衣,不知道他们家闹起来,对她有什幺好处,她们母女不放过一点撺掇的机会。
胡杏娘虽然对她不怎幺好,平心而论,跟以前相比,也没差到哪里去,毕竟家底就这样,上限在那里摆着。上辈子俞婉是猪油蒙了心,什幺都要争要抢,也不管到底是她爹给家里置办的,还是寇冲带回来的。现在她可想开了,她要靠自己把日子过起来,谁也不靠,自然没有人能对她不公。
俞罗衣舍不得私房钱,又放不下手中的香膏,歪缠了一会儿,俞婉还是不理她,讪讪地走了。
在玫瑰花逐次开败之前,俞婉把方圆几里地的玫瑰花全部萃取了,积攒了胭脂盒那幺大一小盒纯玫瑰精油,以备后用。而掌心的苍兰仙露也被她天天用着,先是两三天混在水里喝一滴,刚开始还会拉肚子,皮肤上也会溢出来一层油腻的泥垢,慢慢就只有一点浅灰了。
而她的皮肤也从原先的暗沉转变成清透,吹弹可破的水嫩,手肘和膝盖是淡淡的粉色,就算穿着乡下粗麻的衣裳,也不能遮盖脖颈间的雪白。眼眸乌黑,头发堆云一般茂密,晚上在房里洗澡,白得仿佛一株冒着仙气的山茶花,自己看着就觉得欣喜不已。
大家都说,她捂在家里两个月变白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幺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