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妈一直睡在沙发吗......会不会很难受？其实可以不用一直在这儿的。”
“以前加班的时候经常睡办公室的沙发床，所以没那幺难受。反倒是回房间，总是担心你的情况，睡得不安稳。”
她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擦着他的唇。
分明瞥见他看着自己，一擡眸，男孩的睫毛一颤，瞬间别开目光。
她轻轻一笑，将碗筷收起来：“先躺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她拿着餐具下楼，等她回来时，床上已经空无一人。或许是害羞，在她面前没提出来，却趁她下楼的间隙去了洗手间。现在他还没出来，怕他一会儿觉得尴尬，李衍宁又在外面待了一段时间。
听到声音，转过头去，正好对上周景西从房间里探出来的脑袋。
他原本是想小心观察她的动向。
见他瞬间红了脸，李衍宁“噗嗤”一笑，走上去扶住他的手臂：“下次可以直接和我说的，没关系。医生还让我记一下你的排泄情况.....”
“小妈...！”
周景西陡然羞涩起来，赤红着耳朵叫道。
“好好，”她突然拍拍脑袋：“我已经忘光光了。”
哄小孩子的把戏，起初还觉得幼稚，可他脸上的红晕却久久没能褪去，脑海里全是小妈可爱的表情。
她扶他回床，自己准备回沙发，周景西看了一眼宽敞的大床，又看着那窄小的沙发，有些于心不忍，拉住她的手：“小妈，我现在没什幺问题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是不是我在这儿影响到你了？”
周景西一时着急，连忙摇头，脑袋果然难受起来。李衍宁扶他坐到床上，轻轻按摩着他的太阳穴，叫他小心一些。
他痛得紧握住她的手，等头晕散去，恢复一些，立刻反应过来，将她松开。
“没有影响到我...只是看见小妈睡在沙发上，觉得不好......”
“没有别的原因吗？”她笑着确认，周景西慌忙别开眸子，“没有，只是担心......”
“威廉医生告诉我，你最近可能会再次出现昨晚的情况。所以我想尽量多陪在你身边，换别人照顾...我总是不放心。我一直在想，昨晚我再谨慎些，你就不会摔下来了。所以小景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才能睡得安稳一些。”
她突然用按摩的手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脑袋：“可以吗？小景。”
周景西深深吸一口气，心也跟着猛跳。
余下的几天都是如此，每天李与青上学时总会轻轻推开门，看一眼睡在沙发上的母亲，又看一眼躺在床上、脑袋上包着纱布的哥哥。这几天李衍宁每天都睡得很晚，几乎日夜颠倒，已经好久没有和他说过早安了。
好在直到下一次威廉来确认周景西的情况时，他都没有复发。他恢复得很好，威廉私下告诉她，如果情况乐观，这一次周景西很有可能会彻底消除心理阴影从而痊愈。
李衍宁终于搬回自己的房间，有了上一次母子同睡的经历，这一次李与青便理所当然地缠着母亲和自己一起睡。
他很聪明，从小到大都知道母亲什幺时候最心软。
那天早上周景西起来得很早，三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早餐。可相比于平时幽默风趣的周景西，此刻的他格外沉默。李衍宁和他搭话，他也在故意避开她的目光，简短地回答。
送李与青出去的一小段路，她聊起周景西的异常，李与青却不以为然，沉着脸说她最近总是太关心周景西。
“诶你，”她笑着拍了一把李与青：“昨天晚上怎幺说的来着。”
为了哄母亲和自己睡，他说他会试着接受周景西，会试着不再吃醋。
李与青微微叹了口气，“母亲，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习惯的。”
他从李衍宁手中接走外套上了车，李衍宁却愣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
总觉得他的那句话，是一语双关。
她突然意识过来，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没边界感了。
毕竟，李与青已经长大了。
李衍宁回到别墅，周景西不在客厅，似乎回了卧室。周景西恢复一些后便不常呆在自己的房间，他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或者和他们呆在客厅聊天。她担心他的情况，上楼敲敲他的门，让她意外的是，周景西将门锁上了。
这几天她都习惯直接推门而入，周景西亦对她敞开心扉，此刻却一声不响地将门锁上了。
她心里有些低落起来。
就像孩子长大后第一次对父母藏有秘密，明知道是正常的，心却还是难受。
她和管家叮嘱几句后便去工作室了，耽误了这幺久的工作，现在周景西情况好了一些，也该回到正轨了。
晚上工作到很晚，请工作室的伙伴一起吃饭，喝了些酒，托司机来接自己。
司机到的时候她脑子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不知为什幺，今晚她喝了许多。或许是那道突然紧锁的门，或许是太久没来工作室的愧疚，或许是这几天照顾周景西的压力太大，终于有了一丝发泄的机会。一向酒量很好的她，脸颊醉得红红的。
周家的车停在门口，李衍宁和几人道别，跌跌撞撞，撞入一个怀抱。
坚硬的胸膛，她还以为是李与青，吓得站直了身子，酒醒一半。
一擡头，却看见周景西的脸。
“小景...？你怎幺来了......”
她松了口气，迷迷糊糊地笑了笑。
“为什幺这幺晚还在外面喝酒。”他沉着脸，有些生气地质问。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这幅表情，几乎就是半个李与青。
“不喝了......”
她心虚地往车里躲，差点撞上车顶。
周景西突然将她抱了起来，一起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车跟着发动。
昏暗的灯光、局促的空间，她坐在他腿上，咫尺之间，她几乎能感受到周景西凌冽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她不敢擡头去看，呼吸都拘束着。
“我错了......”
不知道他到底为什幺生气，便像应付李与青一样应付他。
见他不说话，以为逃过一劫，想着从他身上下去坐到角落里，在她起身时，周景西突然抱住了她，搂着她的腰，将她整个身体都搂进自己怀里。
她浑身一颤，感受着他比她还灼热的身体，又急又乱：“怎幺了...小景，你先放开我......”
“小景不可以这样抱小妈吗。”他轻轻地说着，声音哑得可怕：“是啊，小景又不是小妈真正的孩子。”
她终于停止挣扎，叹了口气，靠在他怀里：“怎幺了嘛......”
她回想起他今天的异常，从今早就开始不对劲。
“昨天晚上，小妈是不是和李与青一起睡的。”
她一怔，瞬间红了脸：“你想什幺......”
“李与青房间里没有长沙发。”他说：“小妈真的和他睡在一起，对吗？”
他的喉咙滚了滚，缓解嗓音的沙哑。李衍宁睡在他房间的那几晚，他无数次想过要让她睡到自己床上。他可以睡在另一边，宽敞的大床完全容得下他们两个人。可最终呢，他并没有开口。无论如何，同卧一床，都是一件太过旖旎暧昧的事，即使双方都没有别的心思。所以他再心疼李衍宁睡在那狭窄的沙发，也并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只是开口都不敢。
而李与青呢，和他比起来，只小他三岁吧，两人站在一起时几乎看不出来年龄差距，还可以和小妈一起睡吗。
不知怎幺，他有些情绪失控。不是嫉妒，而是——生气。
他用一天一夜来消化这件事，甚至去想或许他们会睡在地毯上，就像他小时候，总不喜欢睡床。一整夜的失眠，想和她道句早安，看见两人说笑着下楼，她眼里满是李与青。
或许这几天他习惯了李衍宁寸步不离的照顾，都快忘记了，他们才是一对真正的母子。可是母子可以那样吗？他已经长大了，还同卧一张床。
李衍宁的沉默回答了他，周景西觉得心底绞疼。
一个隐晦又暧昧不明的事情被第三人得知，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继子，本就醉得混乱的脑子更是突然停摆，李衍宁不知道说什幺，只是低垂着头，攥紧双手。
她等着周景西的继续逼问，可周景西仅仅是抱着她，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发抖，微微侧头，却蹭到周景西吻在自己发丝上的双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