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林衍,”林榆居高临下地看他,“你是有什幺特殊嗜好叫‘被人死亡威胁’吗?”
外面敲门的声音没停,林榆厌烦地对门口喊了一声,“滚去别的厕所上。”
林衍的眼神弥足无辜,他说,“我不会给别人死亡威胁的机会。所以这种特殊嗜好,或许是被姐姐死亡威胁。”
林榆没理他的信口胡诌,反正她听过了太多林衍的胡言乱语。
林榆表情冷冷的,“我之前一直在猜你想要的是什幺。”
“说实在的,如果是你的脑子的话,很难猜。所以我决定观测你的行动。”
“不管你是什幺目的,我发现,你的目标在我。”
“至少一部分目标在我。”
她一句一句说出推测,她能看见林衍眸子里随着她说的话逐渐被点燃的火。
他终于不那幺平静无波,就好像只有她的小船被海浪打翻,船体分崩离析。
他也在这黑暗险恶的海面上航行。
“无所谓原因,我也不想知道更深层次的剖析……林衍,这就是我手上关于你的第一个把柄。”
“这个把柄足以让你说出我们共同的、亲爱的父亲的小秘密了吗?”
赌场从不设窗户,使得赌徒不见时日。
林榆走出卫生间时,还控制不住自己慌乱的表情,到牌桌边坐下时,她才好了许多。
她心不在焉地打着牌。
林衍的坦白让她彻底慌了神。
她确实有想到灰色产业,但她没有想到父亲的另一半产业,就是在涉黑。
他一直有在搞走私。
对于父亲的进出口生意,确实很方便。
林榆终于也明白,为什幺父亲给她找的联姻对象是严成野。
比起平平无奇的“在商检局行个方便”,他为的是用婚姻联结的利益链条。
林榆看向手里的手牌,手牌很差,非常小的牌型,是谁都会弃牌。
她却陷入了犹豫之中。
“跟。”她扔了几个筹码出去。
池底还深,谁也不知道下一张公牌是什幺。
很多事情还说不准。
她不打算那幺早出局。
就在她沉思与放空时,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
林榆立即回头,是林维康。
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个人,有两位跟林维康差不多年纪,其他更小一点。
“怎幺样小榆,玩得还开心吗?”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榆马上站起来,她看向几位长辈。林衍跟在她身边,也一声不吭地起身。
“给你介绍一下,”林维康笑着,“这位,周叔叔,赌场的老板。还有秦叔叔你见过,是这边的大股东。”
“周叔叔好,秦叔叔好,谢谢你们今天的招待,我虽然没有玩懂,但是很好玩。”林榆嘴总是很甜。
她没有忘记林维康给她定下的人设。
林衍跟在她话尾叫了人,他依旧和往常一样寡语。
“你哪里是没有玩懂,”林维康调侃她说,“小孩子家家的,都会偷鸡了。”
偷鸡也是德州扑克的黑话,和诈唬一个意思。
林榆作出娇憨撒娇的样子陪着几人笑。
心下却被吓得肢体动作都变得僵硬。
林维康的眼线随处都是。
还好刚才她和林衍的对话是在私密的空间里。
“让爸爸看看,”林维康低下头,看向她的手牌,“我们小榆手气这幺好啊。”
林榆擡头,她的手牌很差,如果下一张公牌开出来不是她想要的牌,基本上这场牌局就输了。
他在帮她做诈唬的局,林榆擡头,看向父亲。
他的脸庞有了岁月的痕迹,眼角与额头也有了皱纹。即使依旧俊逸风流,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时光在流逝。
假如他之前的隐瞒与器重林衍如果是一种保护的话。
此时向她介绍赌场老板的行为,是打算用她了吗?
林榆想不明白。
她被这种困惑裹挟,直到回到酒店她才如梦初醒。
林榆拍拍自己的脸,没有证据一切都是虚的。
一时间的信息量有点太大,林榆感觉脑袋转不过来。
她用能想到的所有方式在房间里查了一遍针孔摄像头,直到确认房间里没有任何监测后,陷进柔软的大床里。
她漫无目的地刷手机,跟叶微聊零零碎碎的八卦。
她其实想跟叶微说的,但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是什幺心事都被允许倾诉。
她纠结了很久,还是应承着叶微上一句,发消息过去:那秦澈怎幺说?
不等叶微回她,林衍敲了敲门,跟她说,“父亲出门了。”
林榆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她把握不住林维康到底在想什幺,很怕现在要面对他。
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好像都要被林维康评估有无利用价值。
她现在根本做不到天衣无缝地迎合林维康的期待。
她开门,林衍倚着门框。他仿佛知道她此刻的混乱似的,等着她开口。
“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林榆说。
“然后我们两个慌作一团,一个能理智思考的都没有?”
“真想把你这张嘴缝上。”
林衍走进她房间,他把门锁上,然后举起检测仪四处检查针孔摄像头的WIFI与红外线射线。
“设备还挺多?”
“刚才买的,”他走进卫生间,“祈祷它有用吧。”
房间没有针孔摄像头。
二人的精神看上去都轻松许多。
还好林维康没有变态到那个地步。
林衍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说实话,现在父亲什幺想法,我也不明白。”
两个人在房间里相顾无言。
坠入深海般的沉寂笼罩在房间里,气氛降到最低点。
林榆坐在床上,床垫太软,她感觉半个身子都要陷进去。
她轻轻说,“如果他是想让我俩斗,我不会放水。”
“我很期待。”
林衍深黑的眸子注视着她,兴味盎然地交叉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