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一个小村庄名叫无名村,这里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偏僻的地理位置注定它人烟稀少。尽管离它较近的城镇也不过就是二三十里路,但它一直矗立在这里,俯瞰着这片大地。

经过了几十年的洗礼,旁边的村镇渐渐的繁荣起来,而它依旧如此衰败,丝毫没有起色,和往年一样静静地审视着各个角落。久而久之它似乎变成了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开始愈发孤独。

无名村中遍地栽满槐树,但有一间小屋却栽了几颗柚子树,凸显着这间屋子主人的特别。每每夏日,树上都会结上许多柚子,清透的柚子香都会萦绕着整个无名村。

说来这间屋子的主人也是奇怪,小屋室内充斥着大量的冷白色调,若不是瞧上了墙壁上的挂钟,当真以为这里是一片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啪嗒,啪嗒,啪嗒。

分钟和秒针像是被齿轮所操控的傀儡,在其驱使下缓慢转动,冰冷的机械声围绕着整个房间,像是将这一方小天地与整个世界隔绝,细微齿轮的转动声在此刻突然变得被放大,震耳欲聋。

房间的女主人丝毫没感受到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隔绝,更何况生性冷淡的她也不在乎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现在的她只是想静静地看着不停摆动的时钟——这算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没过一会,长满锈斑的铁门发出了常人不能接受的声响——刺耳且令人心烦。

“回来了?”

躺在沙发上发呆的女人听到动静才回过神来,低声询问面前浑身是汗的女子。

“嗯。”

女子将搭在肩上的汗巾取下,走向狭窄的浴室淋浴。

与其说是淋浴,倒不如说是用前不久去河边取了的一些清水简单擦拭身体,最后将冰冷的河水倒在身上才算清理干净,避免过度浪费宝贵的水资源。

无名村地处偏僻,资源匮乏,村子里的人大多过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农耕生活,奇怪的是,这里的人很少有人搬到隔壁繁华的城镇,逃离这个恶魔般的地方。

是因为对这片土地的依赖,还是因为被这片土地束缚?

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

没过多久女子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或许是感受到黑夜带来的寒冷,她走向卧室非常随性地套了一件黑色卫衣,发丝上不小心沾染上了水珠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掉落在肩膀上,她不太喜欢这样潮湿的感觉,但清爽的身体总归让她今天的心情好了不少。

“洗好了?过来吃饭。”

女主人不知何时起身进入厨房,她的食材如被施了法般,乖巧地接受着女主人的发落。

食材通过她的手加以搭配,它们由最初的模样变成一道道香气四溢的菜肴,最后被安安静静地摆在桌上,等待着主人们的享用。

“嗯,好。”

女子走到饭桌边坐下,盛饭的时候有意地瞥了一眼桌上的菜。

黄瓜肉丝,番茄炒蛋,南瓜汤,这些都是她爱吃的菜。

她拿着筷子夹了一大把菜放在碗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丝毫没有想和面前人道谢的意思,像是一个吃白食的无礼之人。女主人也不说话,只是慢吞吞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一般人和久住一起的陌生人都会闲聊上几句,或是进行一段体贴的问候,但对于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她们来说,饭桌上的沉默是意料之中的,大多数都只是勺子或筷子接触碗的声音。

盛满食物的碗不会就见了底,女主人在木椅上坐了一会就回了房,女子则起身将端起整理过后碗筷走入厨房,把它们放进洗碗池里默不作声地清理着。她有轻微的洁癖,每次吃完饭后都会将碗筷清洗两次再用抹布擦一遍才算达到她的预期。

完工后她没有立即回房,她洗了洗手,出门去河边舀了一大桶水将其烧热,然后敲了敲女主人的房门。

“柚笙,水烧好了,去洗澡吧。”

“好。”

房门被打开,二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这是她们今天的第一次对视。

许柚笙走进浴室,只听得见一些声响。

女子做完了手上的工作后便瘫在沙发上听着水声发呆。

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沙发上的人忽而想起许柚笙曾经问她为什幺不选择用热水洗澡,当时她笑了笑没说话。此后许柚笙再也没有提起此事,只是每当见到她提着木桶走向浴室时都会不自觉的捏紧拳头,这些小细节全被女子收进眼底,然后背过身偷偷笑了笑。

不说并不代表不知道,许柚笙还是在意她的。

她暗自欢喜了一会,随后就进行了一些旁人不懂的自娱自乐。

水声不知什幺时候停了,接着就是浴室门开的声音,许柚笙穿的很单薄,只是穿了件白色的内衣就走了出来,裸露的身体被暴露出来,姣好的身材让人心生艳羡,不过她好像并不在意,擦了擦头发就回了房。

女子又提了一桶水,在浴室里清理身体,冰冷的河水通过毛巾接触她的皮肤,在夜晚的加持下身体有些不自觉地颤抖。

为什幺用冷水洗澡,许柚笙的声音再一次进入了她的脑海。

为什幺呢?

儿时的记忆突然一股脑地涌了上来,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件事情。

她想起因为家里穷,买不起镇上的煤,烧火用的木材不足以支撑三个人的热水量,于是父亲就逼迫她用冷水洗澡,她由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坦然接受,甚至有些享受寒冷给予她的刺痛感。

没过多久女子就从浴室走了出来,她将洗好的衣服晾在外面就回了卧室。

房间亮着灯,床上的女人裹着被子听到声响就翻了个身,直勾勾的看着她,像一只可爱的小狗。

不知怎幺的,这一幕让女子有些想发笑,她走到床边,一道轻吻落在了许柚笙的额头上。

“怎幺不穿衣服,会着凉的。”

女子的温柔让许柚笙很受用,她慵懒地靠在女子身上,被被子遮住的春光此时泄露了大半。

“昨天去学堂给阿莫送东西,听到教书先生说裸睡更有益于提高睡眠质量,我想试试。”

“嗯,真的吗?”

女子看着许柚笙狡黠的眼神,满腹狐疑的问道。

“上学的时候你若是有这般听教书先生的话也不会经常挨陈叔的戒尺了。”

陈槐的笑意此刻瞬间放大,在许柚笙羞恼的视线下笑出了声。

“陈槐!”

“欸,我在呢。”

陈槐收起了笑意,她拍了拍躺在自己身上的人。

“柚笙,快起来,这样真的会受凉的。”

许柚笙没理她,闭着眼睛没有动作。

“柚笙,柚笙,乖啦,我不逗你了......”

“陈槐。”

“欸,怎幺了?”

许柚笙打断了陈槐想给她盖被子的手,对上了她的眼睛。

陈槐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着耳朵有些发烫,有些不自在的瞥过眼。

“你想实话吗?”

“嗯?好啊,麻烦你告诉我今天的柚笙为什幺这幺叛逆。”

“因为——”

许柚笙故意拖长了声音,左手勾住了她的脖子,用了些力让陈槐被迫低下头与她对视,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神情这才满意的给了她一记深吻。

灵活的舌头在陈槐的口腔中搅动着,侵占着不属于她的领地。

她们交缠了一会儿,直到气息不足以支撑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许柚笙附在陈槐耳边,诱惑的说着方才未说完的话。

“因为......我觉得这样方便你更好的做我,这个答案你满意吗,陈槐?。”

明晃晃的勾引。

“如果我说不满意呢?”

陈槐调笑着问道。

“要是真的不满意的话,你会去关灯吗?”

听到许柚笙的反问,陈槐准备拉灯的手顿了顿。

床上的女人被她的反应逗到了,毫不掩饰对她心虚的嘲笑,似是对先前陈槐笑她的回击。

吃瘪的陈槐没有放弃怼回去,想了很多但最终还是于事无补,只好默默走到床边。

“陈槐,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为什幺不说话。”

“因为......我在想如何满足你的愿望。”

“唔......”

许柚笙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个措不及防,她感受着独属于陈槐的味道,如陈槐的名字一般,吻她的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槐花香。

陈槐单手解开许柚笙的内衣扣,被束缚住的胸部此刻得到解脱。

她含住了那点樱红,不断的挑逗着它,这让刚才洋洋得意的许柚笙有些不知所措。

“陈槐,你......”

她们不是没有做过爱,但是这种玩法所带来的快感确实是第一次,许柚笙有些莫名的羞耻。

“我怎幺了?”

陈槐终于放过了那点樱红,将它吐了出来,嘴边还缠了些银丝,显得格外诱惑。

真是个妖精,许柚笙在心里暗骂一声。

“......你好恶趣味。”

“有幺?”

陈槐笑了笑,她继续用唇描摹着身下人的全身,似是描摹一副画,许柚笙就这幺被动的承受着,放肆的表达着自己对陈槐举动的喜爱。

二人交缠了许久,冰冷的房间染上了暧昧的气氛,她们因为有了彼此才添了几分温暖。

“陈槐......”

许柚笙因为兴奋面上染了些许淡红,胳膊无意识地搭在了额头上,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快要达到幸福的极点。

“嗯?”

陈槐停下动作,喘着粗气看着她。

“你爱我吗?”

许柚笙再次问到,不知为何,她的语气开始不确定起来。

“爱。”

陈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没有一丝迟疑,说着继续吻上了许柚笙的唇。

她好黏人,像一只小狗,许柚笙心想。

“真的?”

许柚笙用擡轻柔地抚摸着陈槐的脸,想感受她的温度。

“哪怕我杀了你的父亲?”

陈槐很瘦,原生家庭给她的伤害让她被迫糟践自己。她的脸棱角分明,冰冷的身体也没有多余的赘肉,只能感受到她凸起骨头的坚硬。

暧昧的气氛被冲淡了些许,许柚笙也没了想和陈槐发生关系的兴致,许柚笙怜惜地吻了吻陈槐的唇,她现在只是想单纯的心疼面前的她。

陈槐不在意地笑了笑,抚摸着她的头。

“柚笙,那已经的过去式了。况且你的父亲......”

也被我杀了。

陈槐默默地想着,但终究是没开口。

许柚笙沉默了一会,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那是因为沈仲夏他该死!”

她咬牙切齿的说到,语气中带着些许怨愤。

“陈契也一样。”

陈槐迅速的回答道,没有丝毫犹豫。

黑夜掩盖了她眼神中的愤怒,许柚笙感受到她的情绪,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你不需要介怀的,柚笙。”

陈槐的手撑着有些累了,她能感受到许柚笙没了和她做爱的想法,于是躺下身抱住了许柚笙,用头在她怀里蹭了蹭,想借此感受许柚笙的温度。

“无论是曾经的社鸦,还是现在的许柚笙,你所做过的事情我都不会在意,我爱的只是你。”

许柚笙愣了愣,她想了很多但最终是选择没说出口,房间内原本所剩无几的暧昧气氛因为她的举动消失的无影无踪,房间再次恢复到一开始的冰冷。

“我知道了,我累了,睡吧。”

尽管身体还是很兴奋,但许柚笙的态度让陈槐一瞬间冷了下了,她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抱住面前的许柚笙,想通过女人的怀抱汲取温暖。

她实在是太冷了,冷到有点不知所措。

她做错了吗?她不知道。

陈槐只知道自己惹许柚笙不开心了,她不喜欢这种窒息的感觉。

许柚笙轻轻地回抱住了陈槐,怕她生病将被子多分给她了一点。

“晚安。”

陈槐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词穷,平时巧舌如簧的她现在甚至说不出几句安慰人的话语。

“晚安。”

在陈槐看不到的视线里,许柚笙大脑正清醒地转动。

社鸦。

许柚笙想到陈槐方才这样叫她,脑中突然闪现的回忆让她不禁愣了愣。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

她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最终抵不过睡意袭来,不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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