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近在咫尺好看黑眸愕然凝目瞪她,鸦羽睫影几乎触到眼窝棱的那一条线。
李明昔从他拧动的眼波里读出了三分气结三分无语三分愠怒。
还有一丝丝的害臊。
鸭儿哟,她好像…会错意了。
姚瞬赶紧翻译江别雪的意思,李明昔抓了抓头发:“哦,不好意思。”
她贴近他的耳侧,脸颊跟他挺直耸立的鼻梁蜻蜓点水般擦过:“有件事,我不方便出手,需要你帮我。”
“帮我揍个人。”
江别雪往后退了一步,骨节分明的手指翻飞,「你可以走了。」
她看不懂,眼神还没转到姚瞬那,少年的声音就及时地响起:“大哥让你走。”
李明昔眉心一跳,她擡手大刺刺地往他宽直的肩上一搭。
江别雪垂目看去,女孩纤长柔韧的小臂从他肩头支出去悬在空中,莹白的肌肤上,印出一段被钝器击打过的乌紫。
她擡起下巴,凑到他耳边:“你不想帮我吗?可是你已经帮了我啊。”
江别雪能在此前一句话都没说过的情况下窝藏她,李明昔猛地闪过念头,怎幺就不能想想办法把他拉进自己的阵营呢?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这哑巴,虽然乖僻又凶恶,但是他很能打,不逊于她。
她翘起的乱发扎上他颈侧,她清亮坦荡的声音,穿过助听器的麦克风,准确无误地飘进他的耳朵:“帮帮我吧,我不会让你做白工,事情办成了,我会回报你。”
「办什幺事,什幺回报。」他凝睇她手臂上的淤痕。
姚瞬转述:“什幺事,什幺回报”
江别雪示意他出门去搞点冰袋,他们这样的人,打架寻衅,偷摸砸抢,是家常便饭,伤受得多了,自然懂得怎幺治。
“我走了,你们俩能交流吗?”姚瞬问。
李明昔拿出手机,往江别雪面前一递:“打字?”
姚瞬出了门后,她把她目下的处境说了一遍,无聊俗套不出意外的抢遗产,或许再过些天,传闻里飞上枝头的她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江别雪觉得自己不该鬼使神差地多管闲事。
一时鬼迷心窍,又有了新的麻烦。
他理应拒绝,关他锤子事。
但道理太死,跟不上人多变的心思。
李明昔跟他那幺像,挣扎地,艰难地,活在这个世上。
每一秒每一天都有新的折磨,花样百出的波折,波云诡谲的困苦。
帮帮她吧。
内心深处的声音这幺蛊惑道。
只当是帮你自己。
难道你能对你的同类冷眼旁观吗?
江别雪单手捏着手机,修长指尖一下下点在屏幕上,他躁郁地按了按往外脱的助听器,这是他偷的,尺寸和他并不相合,他老是要调整,但它很贵,他也很宝贝爱惜它。
没了这个,他衰弱的听觉就什幺也听不到了。
“也就是打个架而已啦,咱们的看家本领。”李明昔搭着他的肩膀,澄明的眼凑到他面前,四目相对。
他凝望着她不施粉黛的素白面容。
“这样听得到吗?”
「嗯。」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不如结个盟?”李明昔很认真地许诺会给他钱,给他很多很多钱,足够他从这个简陋的平房搬出去,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
“要我给你打欠条吗?”
话说到这,如果要拒绝,这就是最后的时机了,她自来熟地揽着他的肩,体温透过两人薄薄的T恤混在一起,氤氲出一加一大于二的热意。
姚瞬回来了,把冰袋交到了他手里。
江别雪抓起她的手,从头上绕开,蝉鸣带着嘶嘶的底噪,很悠远地传到他耳廓,他垂眸打字,「用不着,你不兑现,我会揍你。」
“哇,”她撞了撞他的肩膀:“虽然我不会赖账,但我还是要说,谁揍谁啊。”
江别雪执起她中看不中摸的糙手,拿起冰袋,对着她手上的青紫,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