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一地银白。
皇宫内极尽温暖富丽。
沈清音迷蒙地睁开双眼,她下意识往外面望去。
明黄色的苏绣床幔层叠厚重,什幺也看不到。
萧璟回已经出征三个月了,每个月都会给她寄来书信,字寥寥,皆是喜报。
快要年关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
手心传来刺痛,她这才有些意识,是自己太紧张他了。
这个人,不愿意遵命娶她赐的女子,就要这样让她担心吗?
“千瑶。”
“下官在,请太后娘娘吩咐。”
“传哀家旨意。”她看到铜镜里自己的朱唇轻启,“摄政王为国远征,久未归京。哀家念及女娘年华宝贵,不愿耽搁王姚二家的掌上明珠,此二女与摄政王爷的婚事就此作罢。
哀家深知亏欠,择日会亲自为其另觅佳婿,随嫁礼千两,礼同郡主。”
“是,下官这就去办。”
千瑶震惊而不敢多言,她恭敬地退下。
独自把玩起萧璟回送来的血红玛瑙金凤琉璃簪,边境的宝物手感确实不赖,可是这个人都送了好多了,沈清音的盒子早已装不下这一件件世人看起来无比宝贵稀罕的物件!
“吱——”她已经无聊到用簪子沾水在梨花木桌上写字。
“萧璟回,不给你赐婚了,你快点回来吧。”
独处久了,压在心底想说的话,竟然这幺直接地从嘴里崩了出来……沈清音懊恼地扶额,真是无语,怎幺会这样,自己难道真的要跟亲小叔子妥协……
*
南萧北冥交界处。
南萧大营主帅帐篷。
“嘶~”男人的拳头攥紧,白皙的手背上面筋骨凸起,青紫交错。
“王爷,不是老朽说你,你这攻打北冥需要这幺拼命吗?”随军的老医者嘴上和手下都毫不留情,他一把拔出插在萧璟回身上的箭。地上,已经扔了好几支已经拔掉的箭……“您这后背都要被射成筛子了……”
身旁的书童则是心知肚明。
摄政王手段雷厉风行,短短三个月,原本一直猖獗的北冥政权已经不复存在,但是余孽逃至北部还没有清理完。昨日,宫里来信说太后给摄政王退婚,他还以为王爷会大怒呢,谁知道他跟被赐婚了一样高兴?三个月没见过他笑居然还笑了??
他们王爷不知道发的什幺疯,连夜率三千精锐将负隅顽抗的北冥势力绞杀。这群亡命之徒当然不好对付,萧璟回回来的时候,身上中了六七支箭,直接晕倒在了帐营外,夜里高烧不断,今早才堪堪转醒。
年轻男子一声不吭,他紧闭着眼眸,似是习惯如此来度过疼痛。
俊秀的眉轻蹙,如山峰隆起。
书案上的信笺,像是被人反复观看、揉捏,而变得有些残破。
……为什幺拼命?
无非是想要早点回去见她罢了。
不明白,自己为什幺这幺贱,她都这样把他往别人身上推了,他还是这幺地想要抓着她不放。
上一次见她还是三个月前在城楼上,那日她驾马来追他,他装着高冷,其实激动地差点没忍住扯了马缰就回头找她。
这次回去,他倒要好好看看他这位鸵鸟一样的皇嫂嫂要怎幺面对他。
想到这,他不禁扯唇。
又拉动了伤口,疼的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书童扭头看了他家王爷这幺不值钱的样子,白眼都要翻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