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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推门,一股浓郁的外卖味窜出,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到处堆着不属于金煜的东西。

踢走脚边一张皱巴巴的废纸,金煜黑着脸提起行李箱进屋,路过震耳欲聋的卫生间,他掏了掏耳朵,恨不能立马进去教训她一顿。

压着火走完一圈,原本干净敞亮的屋子从天堂堕到地狱,地毯一堆废纸,茶几上乱七八糟摆着化妆品,吃完的外卖盒也没扔,总之到处都是垃圾。

他想起什幺,转身跨去台阶,三级并做一阶到了二层,推开一间衣帽间,顿时松了口气。

屋内有一排透明落地柜,里头摆的全是金煜的宝贝,是他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战斗机模型,但凡有一个缺胳膊少腿,他都得拿陆佳宜狠狠开涮。

带上门,金煜正准备下楼,不经意瞥了眼隔壁床铺,眼睛都看直了。

灰色被褥上整齐放着一套黑色内衣,蕾丝边的网纱胸罩,鸡心领中间点缀了个蝴蝶结,一指宽的松紧带扯着内裤两边,前后都是透明蕾丝,性感到多看几眼都口干舌燥。

陆佳宜垂头拨弄半干的头发,踩着拖鞋哒哒哒爬上楼,一擡眸,差点摔下去,捂着胸前的浴巾靠在墙上喘定。

“你什幺时候来的?”说到最后,逐渐没了底气。

前者不着痕迹打量一眼她凉快的浴巾穿着,面部表情十分搓火:“我回自己地盘,用得着向你报备?”

她心虚地摇一摇头,贴着墙往上挪,不小心看到床上放的内衣,赶紧催他下楼:“我要穿衣服了。”

擦过她下楼,不经心在裸露的肩头掠过一眼,一片粉红映入眼帘,皮肤像桃花似的娇嫩。

匆匆一眼快步下楼,背身等在阳台抽了一根烟,再进来,陆佳宜十分自觉地收拾起垃圾。

“我正准备洗完澡收拾,就那幺巧你过来了。”她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打扮,上衣蓝白条纹,下身是一条奶白色短卫裤,长发盘成一颗慵懒的丸子头,整个人随意又简单。

他踏进客厅关上落地窗,情绪依旧:“你理由多,说什幺都对。”

陆佳宜朝他轻轻翻了个白眼,跪在地毯上收拾废纸和外卖盒,统共收了两袋垃圾,不得不惊叹自己的破坏力。

“你怎幺过来了?”打扫结束,她倒了杯水站在客厅叉着腰喝。

“我有我的事,你忙你的。”金煜跨上楼梯进了衣帽间,再下楼,手里拿了一条平角内裤。

趁他洗澡的功夫,陆佳宜化好淡妆,在身上披了件防晒的白衬衫,预备出门散心。

卫生间门拉开,金煜光着膀子从里走出,小麦色肌肤在冰凉的室内冒着热气,陆佳宜见他用毛巾随便擦了几下头甩去台上,打开了置于一楼的衣柜。

那里头还挂着陆佳宜一条白裙子,金煜拿出来瞧了几眼,长裙过膝,仙气飘飘,还是无袖方领的设计,穿上应该很显气质,怎幺都联想不出陆佳宜穿上的样子,下意识朝她方位望去一眼,后者正好往这走来。

“没有地方挂了。”她拿走裙子折起来。

“你不穿了吗?”他一边问,一边将夏季制服拿出衣柜。

“我买来比赛穿的,现在结束了,也没穿的需要了。”转眼就给塞进行李箱。

说起比赛,金煜提了嘴:“成绩怎幺样?”

“进了复赛。”

看她这身打扮,像是要出去溜达,心情看起来不错。

“看来有把握进决赛。”

陆佳宜蹲在地上往后扭着头,表情别提多丧:“估计是凉了。”

“凉了你还有心情出去闲逛?”

“那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嘛。”

他忘了,六加一一向乐观,能偶尔打倒她的只有刘姨,她就是越挫越勇的小强。

“我那顿饭别想跑。”路过她,金煜携着一套制服上了二楼换衣。

陆佳宜朝他半围着浴巾的背影,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眼看时间不早,陆佳宜将要动身,一直在楼上磨蹭的金煜下楼了,穿着打扮吓她一跳,盯着他打量许久。

后者走到琉璃台边捡起机械表,戴上手腕后,朝她莫名地扫去一眼:“看什幺?”

“我第一次见活的飞行员。”

“不会说话不要说话。”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肉眼的冲击力果然大于一切,即使她对金煜不感兴趣,也觉得此刻的他多了几分魅力,来自于这份职业的神秘与高度。

“挺帅的。”路过他走去玄关,陆佳宜嘟囔了一句。

他听在耳里仿佛错觉,微不可闻地笑了声,朝她背影递去目光,下意识问道:“你去哪?”

“待你这就没出过门,准备上几个免费景点逛逛,吃吃东西。”她弯着腰穿帆布鞋,嘴上是早已按捺不住,速度却慢慢吞吞。

北城地大物广,外来人口又杂,她一个女孩到处闲逛,金煜还真有点不放心。

“你早点回来。”

“知道了。”她那口吻轻松到只是去楼下转一圈。

“有事打给我。”

“知道了,罗里吧嗦。”拎上垃圾袋踏出玄关,立马甩上门。

今天是北城飞行学院飞行技术专业班级的毕业聚会,大家从五湖四海赶回校内参加集体活动。

正式告别母校,有的即将效力于蓝天,有的去了飞行俱乐部,还有的进了相关单位,当然也有人正在改行和准备创业。

或许在他们穿上这身制服之前向往的都是自由翱翔蓝天,但入校经过层层考核选拔之后,逐渐认识到行于万米之上的高空,绝非是一件容易之事。

最后一次身穿飞行学员制服,三十多位男生在飞行学院标志性建筑,一架编号为北城-1001的民航客机前留下了集体照。

夜幕低垂,校区附近的海鲜酒家,包厢内一派热闹景象,觥筹交错间,放歌纵酒。

玩了几轮考验反应的游戏,破天荒轮到金煜惨败,他扔下烟头腾得起身,毫不犹豫接过黄中旭递来的特调酒,在一群群闹腾的起哄声中一饮而尽。

一旁使劲撺掇的黄中旭,嗷嗷地鼓起掌:“金机长不愧是本院第一,一杯烈酒下肚,那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兄弟们甘拜下风!”还向他抱拳作揖,模样忒贱。

“来来来,大家都敬金机长一杯,说不定以后就得坐他的飞机……”反正借着今天聚餐的由头,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大家同处大学四年,前两年在理论知识上被他虐就算了,后两年入航校实操,论被教员骂得最少的当属金煜,多少对他有些牙痒痒,一个劲地想给他灌醉。

“无敌是多幺可恨。”黄中旭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笑得眉飞色舞。

让他们灌了许多酒,金煜双手抹了把通红的脸,指向桌上:“酒能乱喝,话不能乱说,我现在还不是机长。”

从副驾驶到机长的位置,快则三五年,慢则七八年,需要飞行员掌握漫长的操作经验,以及强硬的飞行理论知识和技能,也随时会面临一个细微的错误而导致停飞,更不排除会有一辈子待在副驾的可能。

总而言之,在成为一名合格的机长之前,他只是一个副驾驶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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