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香》
东栀细雨芳菲,南闺飞絮劫香。
一抹含香,将铁石心肠化绕指柔。
楔子
昼夜,妇人的凄凄声徘徊在宅邸,门外的脚步悉索,婢子们陆续将门前的长明灯点亮,灯罩里头灭了半宿的灯芯总算亮了。
这里是壬家的一所废宅,冷风嗖嗖,接生婆急匆匆赶来,推搡着婢子退下。
不到半个时辰,一声啼哭划破了宅子的夜空,里头飘来阵阵说不上来的味道,仔细嗅了嗅,居然是一抹参透着寒气的香。
这时,正是阳春三月,刚好是白露未晞的日子,孩子的香漫溢到前厅,他闻到了。
眉梢上对这刚出生的孩子期待了些许,手里的折扇拍打在另外一只节骨分明的手,那头的嬷嬷慌忙抱来了孩子:“公子 ,这孩子身上有意象。”
嬷嬷欲言又止。
他朝前睨了一眼,瞧着那长长的羽睫抖动着,此刻前厅的灯透亮而又暖和,孩子啼哭声戛然而止,望着他咯咯笑着,明眸流转着,小小年纪,已经有些许的顾盼生辉。
她的肌肤像极了一团白玉,看起来奶奶的,滑滑的。
忍不住伸手,他的指腹摩挲着光滑的肌肤,指尖恰好沁点着那如同破壳而出的鸡蛋,嫩滑的触感,不禁心间生起一丝柔软。
毕竟这是他的妹妹呢。
即便如此,他也留不得这个孩子坏他的计策。
眼底沉了些许:“把这孩子送出去,扔远些。”
谁也不知道,就是这个丫头片子的诞生,日后将他拖拽进了无际的美人香。
在她出生的前十年,人间四处都是怪物在啃食人类,那种猛兽叫滔天,与饕餮极为相似,据说 ,它的血液里有着世代流传的诅咒,在早些年的齐国,一直都有一户人家继承着诅咒的血脉,那户人家姓陈。
世代镇守滔天营,直到第三代齐王登基,陈家因多年受血脉的诅咒而痛不欲生,时隔滔天营的封印就快解除的三年,陈家辞罢了官职,滔天营的重任就交于了范家。
范家生了一个儿子,叫范长鸣,范家有四块祖笺,一块传与不周山周黔南,还有一块女笺,一直未曾传出。
直到东昭三年的范家军营,突闻婴儿的哭啼声,范仲鞍在马鹏的角落里看见了这个女娃子,她浑身是血,渗透者阵阵寒气的香味。
这个姑娘便在范家养了三年。
三年眨眼一过 ,小女娃还不知道外面的凶险,天天在外面挥着棒子瞎戳,说她以后要做个盖世英雄,语罢,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范长鸣扔过去。
范仲鞍将女娃子抱起来,放置在案脊上,“你是个女孩子,怎幺可以朝着长鸣扔石头呢?”
说到这里,小丫头嘟着嘴,咬了咬牙,甚是委屈。
“我不想吃胡萝卜,我又不是兔子,为什幺长鸣哥要天天喂我吃胡萝卜呢。”
“这不是你朝着他扔石头的理由。”
“范伯伯,人家知道错了。”
“滔天营封印很快就会解除了 ,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回范家。”
第三日,小女娃清晨里,还在篮子里睡得屁股朝天,就被抱起来,随着马车一路赶往回齐国的路上。
荒漠里,丫头醒来了,风沙声很大,这里很快就要迎来一场沙尘暴,她从篮子里翻滚出来,才发现自己被抛弃在荒漠里头,弱小而又无助。
“这趟镖押完老子就回去了,我告诉你莫经天,等回到齐国我第一个就是找到你家门口,给你撒泡尿喂给你。”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这趟镖能不能押完都未必知道。”
两个身着深蓝色衣服的少年,在荒漠里走了三天三夜,沙尘来的时候,荒漠里是尤其的冷,他们急需要找地方躲避。
“我们要抓紧到地下城,不然要被风卷跑了。”
此时,石崖下传来一阵哭啼声,两人探头一望,是个头发长到拖地的奶娃子。
“这是谁家的女娃,扔在这里不管不顾的。”
丫头此时瞅着了救命稻草,咿咿呀呀的张嘴,从篮子里跨过,欲要人抱。
莫经天见她圆乎乎的脸蛋上挂着一串泪珠,忍不住抱着孩子捞了上崖。
“你叫什幺?怎幺会被扔在这里。”
女娃子还不懂她在说什幺,只是咬着嘴唇,仿佛找到一丝安全感,开始张嘴大哭,看起来让人心疼。
“你放心,我叫木头,他叫莫经天,我们会送你回家的。”
一晃又是三年,他们在荒漠里经历追杀,饥荒,误会,最后在兜里的粮食和盘缠已经所剩无几的时候,两个少年将所有的乾坤袋给了女孩子。
“你走吧,我们养不起你了。”木头想到这些年的陪伴开始哽咽。
她眨巴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几滴泪连续的落下,呜咽起来。
“经天哥哥,你不要香香了幺?你不是说长大后要娶我做媳妇的幺?”
莫经天转过头,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嘴巴上却撒着谎话:“你走啊,我不想娶你了,你又做作,又矫情,又难伺候,一身公主病的。”
“可是你答应过香香的……”
“我骗你的你还真信了幺,前面就是湛城了,你快走啊,我们还有自己的使命。”
木头将自己的眼泪咽回了眼眶,吸了口气:“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他们很快就要被追杀了。
一场别离,天与地,荒漠与蓝天,就好像相隔着一片交际线,全宛如锁在平面,不能相见。
过后的十年,天下兴衰更替,汉州乃是齐岭王权的握土,枭雄群视,野心勃勃,兵权在这个战乱纷飞的朝代,开始剧烈的晃动,齐岭便开始出现了诸侯瓜分,立下战秋,周北国。天下大乱,汉州以齐岭为首,三国鼎立。
中州幽国为首,兰陵,古陵,比丘,为四个异国。
另有四族,蛮荒,山阴,胡漠,赤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