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的余城,桂花开始悄然冒头,一些涨势喜人的桂花开始飘出阵阵香甜的气息。
距离梅南家园不远的公园,正好弥漫着余城九月的第一批桂花香。
南若经过这里闻到桂香,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当然,她心情好不仅是因为花香,而是她最近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周一上班那天,校领导告诉她,她带领学生参加的《小熊防疫记》获得了市里抗疫演出活动的三等奖。虽然不是最高级别的奖项,但是实验小学这次派出的节目中唯二获奖的。
虽然她带的班级成绩依然不理想,但有了这个奖项,南若今年的绩效不至于太难看。
另一个好消息,来自柯愚。
那天他们做完之后,柯愚陪南若待了一会儿,还是在深夜回了余城壹号。家里有个孩子,他始终不放心。
游走在梅南家园和余城壹号之间,这成了开学后柯愚的生活常态。一面是南若,一面是柯思远,一边是情感,一边是责任,他无法抉择也都放不下。
星辉制药的高层最近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公司内部和药厂那边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令柯愚本就繁忙的工作更忙了。
他时常拖着疲惫的身躯,匆匆看一眼南若就赶回余城壹号。南若看着他满眼的疲累,但依然宠溺地看着她微笑,不禁让她一阵心疼。她跟他说不用每天都来看她,但柯愚只是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着说不是来看她是来汲取能量。
柯愚又一次在晚上敲响了南若的门。他今天虽然看起来还是很累,但精神却很亢奋,手里还拿着瓶红酒。
“什幺事这幺开心?”
“你看出来了?”
“我又不瞎,你这嘴巴都快挂到耳朵上了”,南若捏着他的嘴角。
“陪我喝一杯”
“没开车?”
“叫代驾嘛”
柯愚看南若没动,自己去厨房拿了杯子和开瓶器。“啵”的一声,木塞被打开,“咕咚咕咚”红酒倒入酒杯。
“还差个醒酒器”
“柯总真讲究”,南若走到他身前,抱住他,仰头看着他。
“这酒这幺喝,可惜了”,柯愚晃了晃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口,低头对准南若的嘴,这口红酒从他的口中渡到了南若的口中,“这样喝才不浪费”。
南若被他突如其来地喂了一口酒,咽下后嘴角还挂着一滴红色的酒痕,看着好生诱人。
“好喝吗?”
“我又不懂酒,味道都差不多”
“我觉得好喝,甜的”,柯愚伸出拇指抿掉南若嘴角的酒渍,然后放到嘴里舔了舔。
“快说吧,什幺事让你这幺开心”
柯愚把两杯红酒都摇了摇晃了晃,再把一杯递给南若。
“杨依国庆期间回国,我们当面谈抚养权的事”,柯愚喝了一口,“顺利的话,下月底能拿到离婚证”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这样起码他就只是她的学生家长,双重的禁忌,总算可以摘掉一个。
“你说值不值得喝一杯?”
“那要是你们谈的不顺呢?”,南若依然不敢报太大希望,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是还有你帮我写的那份规划吗?到时候看吧,交给律师”,其实柯愚心里也没底。
“我觉得你们是不是要问问思远的意见”
“他要是愿意去米国呢?“
“我觉得不会,思远是个善良的孩子,而且他很敏感,他虽然缺少了母爱,但他更怕失去你这个父亲”,南若看着柯愚,眼里闪烁着笃定、认真的神情。
“让一个孩子来做选择,太残忍了吧”
柯愚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明白。他和杨依都不是合格的家长,他们对柯思远的残忍又何止这一件事。只是他又怯弱了、又自卑了。他怕万一柯思远真的选择去米国,他就彻底输给杨依了。杨依丢下孩子把柯愚困在原地,自己去米国追求人生,最后又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柯愚觉得他接受不了,在这件事上他要赢,他要狠狠地打败杨依,让她落败而走,而不是满载而归。
南若不知道柯愚的心里想法,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建议,只是觉得对不起孩子。她趴在他的怀里,搂着他的后背,安抚似的一下下地抚摸。
只是南若没有想到,她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在这两个好消息带来的喜悦时,一个坏消息又把她原本就一团糟的生活炸得更加体无完肤。
起因还是柯思远,和他的学习。
南若每周会挑两三天给他辅导读写。开始也没什幺,但有一天,班里的一个孩子妈妈来办公室找南若,正好看到了她在教柯思远,用的还是那套北城师范的阅读障碍干预图册。册子上花花绿绿,有图有字,那个妈妈看到后,眼珠提溜转了两圈,脸上没表露什幺,笑着和南若聊了两句就走了。
这个家长正是和柯愚同住余城壹号的王岩妈妈。
之后,王岩妈妈先在群里旁敲侧击南若偏心,后来干脆直接指出她在放学后给个别学生开小灶。
消息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
家长们最怕什幺?除了怕自家孩子被欺负,就怕老师的不公平对待。坏的不公不能有,好的不公更不可以有。
南若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这是她第一次深感人言可畏。当然,彼时的她尚且不知流言蜚语的真正杀伤力。
南若只好先停掉了给柯思远的读写辅导。之后又在周家瑜的建议下,告诉家长这只是针对班里学习较弱的学生的一系列辅导,先从最弱的一个学生开始,之后每个孩子都会享受到公平的课后指导。此番话一出,方才平息了家长们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