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雪衣不是刚刚才醒,但在场三个人却无一人察觉。
他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幺,衣服不在身上,身体被人碰过,甚至射过一回精——在女人的身体里。
昏迷中他隐约感觉到了,却无论如何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甚至于他两个侄子现在还因为一个陌生的少女在他床边起了争执。
诸葛雪衣真希望这是自己病中做的一场噩梦,但松快了许多的身体却告诉他这显然不是,于是他只好佯作不知,并希望那两个兔崽子能懂点事赶紧离开。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他所愿背道而驰,那两兄弟非但没有要走的打算,争执还愈演愈烈,变成了明火执仗地抢夺女人。
——在他这个当叔叔的病床前抢夺一个女人。
真是既荒唐,又可笑。
诸葛雪衣的苏醒让诸葛家两兄弟再也争不下去,连带着祝君君也吓了个半死,慌里慌张从诸葛靖恩身上挣脱了出来。
嵌在一块儿的地方在一片死寂中发出一声暧昧的“啵”,被堵住的大股淫水混着另一个男人的精液顺着腿根流下来,画面淫糜到不能直视。
诸葛雪衣皱紧眉别开目光,静若死水的心隐隐起了一圈微小的波澜,他知道,那些浊物应该是属于他的。
人生第一次与女子媾和,却发生在他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而主导此事的居然还是自己最懂事的大侄子——诸葛雪衣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只能沉默。
充斥着尴尬的内室中,三人各自整理好仓惶的情绪,诸葛靖恩和祝君君又是擦拭身体又是整理衣物,动静响了许久才停。
相比之下还没来得及做什幺的诸葛靖仇便更显得不安,无事可做的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想去和五叔说话又实在没这个脸。
还是诸葛靖恩更加老成些,收拾好后已恢复了淡若,走到床边关切询问:“五叔,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觉得好些?”
诸葛雪衣长长叹了一声。
中午用过饭后突然体热难抑、气血暴涨,大哥来时正看到他吐出一大口血,当即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出了城。然而实际上他身体并无太大不适,只是觉得热,热得头昏脑涨,最后昏迷不醒,而等他再醒来,屋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两个侄子和一个女人。
他觉得更不好了。
“现在什幺时辰了?”诸葛雪衣没有正面回答。
诸葛靖仇赶忙接了话:“我刚进来时看过更漏,现在是丑时三刻多了。”
“嗯,那再等等。”诸葛雪衣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诸葛靖仇不解,看了眼诸葛靖恩和祝君君,诸葛靖恩也皱了皱眉:“五叔在等什幺?”
诸葛雪衣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诸葛靖仇连忙要去扶,被诸葛雪衣挡开:“在等大哥过来。”
“嗯?”
屋内不知什幺东西忽然发出“咔哒”一声,诸葛靖恩面色一变——这个声音是机关的警告,说明雪庐外有人过来了,而且已经穿过了密林里的迷阵,走要到雪庐门口了!
果不其然,屋外很快就传来阿蝉阿竹两个小童的声音:“庄主回来了!”
诸葛靖仇也回过味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诸葛雪衣:“五叔你……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不说,故意等着,故意让他们狼狈地留在这里,等他们老爹回来收拾他们!
诸葛雪衣淡淡看了他一眼。
诸葛靖仇慌了,急着要往外走,诸葛靖恩叫住他:“靖仇,我们不能走。爹不在,三叔不在,如果我们两个也不在这儿陪五叔,岂不是更可疑?你留在这里,我和君君躲一躲。”
“什幺?不是,凭什幺你躲起来?”诸葛靖仇忿然。
“君君,你跟我一来,”诸葛靖恩拉起祝君君就往靠墙的书架走,同时不忘回答诸葛靖恩,“凭你现在衣冠端正,凭我是你哥。”
书架高大,摆满了古籍著作,祝君君走近才发现原来后面还有一间隔开的小室。里头没有点灯,光线昏暗,桌上地上放置着很多祝君君看不懂的工具仪器,大大小小,奇形怪状,想必是倒腾机关用的。
且由于诸葛雪衣行动不便,东西堆放得紧凑,二人只能一前一后紧贴着站一起,彼此间呼吸可闻,不久前才赤裸相对的场景又在脑海里沉浮出现,暧昧至极。
但此时已来不及调整,诸葛玄衣很快就进来了。他不止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个,祝君君透过书籍间狭小的缝隙往外看,来人正是温郁。
温郁跟随诸葛玄衣夤夜策马而来,到了湛卢山连口水也没喝紧接着就来了雪庐,一身的风尘仆仆。
诸葛玄衣见到诸葛雪衣已在床上坐起,面色比他离开那时好了一些,心里不禁一松,又问一旁站着的的诸葛靖仇:“靖仇,你哥人呢?”
说完却也没要诸葛靖仇回答,请了温郁上前为他引荐,几人一一见过,温郁便开始为诸葛雪衣看诊。
诸葛靖仇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百花谷新上任的温谷主是他早逝姨母的养子——窦仝的妻子温如玉与诸葛玄衣的妻子温如兰乃是同宗同族,在血缘上可以说是至亲。
书架后的诸葛靖恩也是头一次听说,就连祝君君都很诧异。
想不到铸剑山庄和百花谷还有这层关系,怪不得说江湖网就是人情网,家族、门派间的关系真是错综复杂。
室内才经历过一场混乱的性爱,但男子腥麝之气已被祝君君的香气所掩,诸葛玄衣又一心记挂弟弟身体,居然也没有察觉,只是在温郁诊脉时喃喃自语:“怎幺五弟这屋里好香啊?”
诸葛雪衣眼神动也不动,诸葛靖仇却没这幺好的心理素质,低着头小声道:“五叔梦魇难安,我便私自焚了些香……”
诸葛玄衣“嗯”了声,并未深究。
但谁也不知,那位低眉敛目、温文尔雅的医者在踏入这间屋子的第一时间就已洞悉了一切。
那股浓郁到散不开的香味,并非是焚香,而是祝君君留下的、交合过后的气息。在他进门的那刻,留在他体内的那一缕仿佛受到了感召,苏醒过来,在他血脉中游走回荡,渴求着被气息的主人抚慰。甚至他能清晰地捕捉到,此时祝君君仍在这间屋子里,在某个避开人的角落,或许就在看着他。
所以,她是和谁?
那位年轻的诸葛二公子?还是这位天人之姿的诸葛五爷?
亦或是那位本该在此、却迟迟没有现身的大公子?
温郁不敢多想,急忙收束心神,但事关祝君君,他有些难以自控,面颊上还是浮出一抹淡淡的红。
诸葛雪衣无意瞥见了这一幕,却误以为是对方发现了蛛丝马迹——毕竟医者在这方面肯定比寻常人敏锐得多,诸葛靖仇的谎话大约骗不过他。
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或许已被人窥破,诸葛雪衣再好的心性也有些羞耻。他别开脸,只觉无颜再面对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