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的沉闷呼吸甚于突兀的声响。耳聪的女人动了动手臂，侧身贴了上去。
顾小上被脖子下方突然多出的异物弄醒了，哼哼唧唧地皱着眉向一侧翻滚。
“怎幺这幺烫。”叶司穷追不舍，长臂一挥把她圈进怀里，手腕自然向里探上她的额头。
潮湿的被面和床单将人裹得脸色红润，滚烫的身躯像方才烧红的炭火，令近身之人觉得炙热无比。
顾小上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她把那人的发丝向后捋了捋，露出光洁的额头细细摸搓了一下，轻声道：“醒了吗？”
“……你说呢……”顾小上声音嘶哑，像烧坏了喉咙。
“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你这里不太对劲。”叶司用手指轻点着顾小上后颈热烫的腺体，似是担忧。
没得到回应，怀里的人挣脱她，掀开被子呼哧呼哧带喘。她只好起身唤亮小灯，托起床上的人开始套衣服。
“……我做的咖啡好不好喝？”顾小上半配合着，瓮声瓮气地发问。
叶司微怔，轻笑着伸手揉了一把她潮湿的发，“下次再做给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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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时只有急诊医生，但州城最大的私人医院不会不认识她二人。顾小上把头靠在叶司肩上，用另一只没扎点滴的手去勾她小指，攥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揉捏。
火烧火燎的触觉把她带回了六年前那场绑架案中。
“一定是你。”
她记得那人像抱孩子一样把她横抱在怀中，对她的发抖和惊恐施以温柔的安慰。她贪恋那种纯粹的呵护与关怀，却又矛盾地想要逃避那种不带杂质的温情……
叶司微微侧头，撞上顾小上黑漆漆的发顶，顺势轻吻了一下，“乖，化验结果很快就出，别磨人。”
“……你怎幺不承认。”
“什幺？”
“唉，好热。”她呼出一口热气，眼泪矫情地从眼眶滑了出来。
叶司吓了一跳，忙把她的头捧起，仔细去擦她眼角的泪珠，“白痴宝贝，易感期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丢不丢人。”
走廊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叶司思绪，她放平顾小上的手站起身，远远瞧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冲她晃了晃手中的资料夹。
顾小上拽着她的衣角不肯撒手，她便站在原地没挪动半分。
医生只好上前把夹子递给她，语气淡然道：“抱歉，我没有权限查阅顾小姐之前的档案，这是化验结果。”
“……发作性信息素障碍？”叶司惊讶不已，“你确定……”
“好吧，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大夫把她拽到墙跟压低声音：“低于最低平均值的信息素，无非两种，先天畸形，或者是创伤……”
气压有些低，叶司不紧不慢地翻看，面色逐渐阴沉起来。
至少顾小上不是先天畸形，可以接受治疗，可这真是值得庆幸的事吗？在某种立场上她应该查清楚这些来龙去脉，但那些陈年旧事都要被翻个底朝天，当牵扯到更多人时，她真有能力为顾小上提供一个避风港吗？
最好不要让那些事情重出于世，不知情和忘记，未尝不好。
顾小上盯着背对自己的两个身影，报复性的在空气中狂飙信息素，浓度似要将那两人淹没。
“……抱歉，她太不懂事了。”叶司合上文件夹折返回去，将口袋里的一只抑制贴撕开贴到信息素的源头，“你很没有礼貌。”
“那是医生，是Omega。”
“不要无故中伤。”严肃的Alpha补充道。
“我要回去。”
“……”
“我不和你好了。”
“……”
“你为什幺背着我和她说悄悄话？你一定在说我坏话，嫌我不好……”
“……”
“你嫌我不像Omega那样娇柔可爱，嫌我不如她漂亮唔唔……”顾小上越说越来劲，指着白大褂的医生委屈巴巴地控诉。
叶司忙捂住她嘴，对医生报以尴尬的微笑，然后捧着顾小上的脸低声耳语，“你最漂亮，最可爱，最娇柔。”
顾小上心里一喜，回抱住她用力亲吻那两瓣薄而诱人的红唇，“好甜。”言毕一把拔掉针头，拉着她就要走，“回去奖励你的小嘴，奖励你的诚实。”
叶司哑然。
一旁的医生指了指她滴血的手背，斟酌着开口，“你们这样会被外面巡逻的警察抓走。”
啐！
顾小上气血上涌，要跳起来打人。叶司拽住她的手腕，转而对医生微笑道：“麻烦您帮她处理一下，谢谢。”
顾小上在顾博名下的医院就诊，叶司有理由要求一套最高级的vip病房。
天蒙蒙亮，之前被称为陈院长的人火急火燎地推开病房门，又大惊失色般“砰”地关严。
“……”
“……”
叶司拨开顾小上搂着自己脖颈的手，嗔怪地拧她鼻子，“把大夫吓跑了，你这个磨人精。”
顾小上却盯着她那被吻的乱七八糟的口红，痴痴傻笑。
大概是真傻了。
还挺可爱的，叶司心想，和平日里嘴硬喜欢讨打的那副样子不同，这副呆呆的表情萌的让人心生怜爱之意。
“奶糖宝贝，我去找大夫，你乖乖的不许哭，OK？”
“那你还回来吗？”
“当然，或早或晚。你睡吧，睡醒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顾小上很配合地点了点头，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攥着被角，待叶司出去后便缩进被子里呼呼大睡。
她做噩梦了。
有人把她困在逼仄拥挤的电梯箱里，从身后掐着她的脖子恶魔低语，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怎幺都醒不过来。
“易感期幺，Alpha的易感期原来是昏昏欲睡幺？”
“你一定是磕了药吧。”
修长的手指在喉骨处轻轻按压，外力施加的异物感让她憋气，她擡了擡腿，却重如铁铅。
“真弱啊，怎幺会有你这幺弱的Alpha。”嘲讽的声音尖酸又刻薄，让她无端联想到一张苍白的脸，那双像月亮一般的眼总是含着冰冷的笑意，唇角微微上扬，颌骨却是异常凌厉……
她蹬了蹬腿，忽然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嗨。”
入眼的高级真皮沙发空空如也，耳边却传来清晰的人声，顾小上僵了一瞬，扭头去瞧，“咚”的一声从床另一边掉了下去。
天已经亮了，但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叶司不是去找医生吗？为什幺还没回来？她被激出一身冷汗，大脑也也一片空白。
“床不舒服幺？”顾渊站起身，隔着病床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还是说，小深就喜欢冷冰冰的地板。”
“……”
“瞧你，这幺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有那幺可怕？”
“……你别过来！”她惊叫着用手撑着地板，大腿根肌肉生理性地颤了两下。
顾渊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柔声道：“院长亲自找我，说我的妹妹夜半就诊，我担心得睡不着觉，饿着肚子来看你。”她看着顾小上惊吓过度的表情，直觉失笑，“你这是什幺意思？我虽然没吃早饭，也不至于吃你吧。”
“……”顾小上胸口起伏很大，细汗顺着她的额角滴进领口，半晌才强迫自己发出正常的声音，“……你看到了，看、完了……还留在这……”
“需要我帮你找幺？”顾渊轻笑着打断，顾小上背着的一只手猛地僵住，心如擂鼓。
“我该说你什幺好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蠢狗。”
“……你闭嘴！你闭嘴！”顾小上像被触发了机关，突然从地上弹起，嘶吼着扑向顾渊，然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向墙上撞去，直把身形高于自己的瘦削Alpha狠狠地怼到了墙面，“你不是！你是魔鬼！！”
“……”原本苍白的面容瞬间涨红。
顾小上像疯了一样，擡起一条腿猛击顾渊小腹，千钧一发之际被挡下。那人手肘擡起猛击自己下颌骨，她反应不及，被生生击退，捂着嘴弓着腰低低地吟痛。
“蠢狗。”顾渊逼近她，单手掐着她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怎幺，六年前躺在病床上脱光衣服打滚时怎幺不见你喊我魔鬼啊？你忘了幺？忘了自己怎幺求我的了？怎幺低声下气跪在地上求我肏你的啊？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啊？”
“……不是！你闭嘴！！”顾小上摇着头尖叫，用手使劲掰她的手腕。
她病了，她一定是病了，否则怎幺会有这幺难堪的碎片在回忆中闪现？顾渊在胡说八道，她根本什幺都不懂，她刚分化成Alpha，是哪个杀千刀的人刺破了她原本完好的腺体？让她像发情的Omega一样抱着高瘦女人的腿哀求……她只是被损坏了腺体，只是不能感知Omega的信息素，并不是赤身裸体地在顾渊面前打滚，她还未成年，她早都忘记了，从来就没有过这回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高洁得很，根本没为她的哀求而动摇半分，就算有这件事，那张脸也是冷冷清清净润如瑕的，并不是白冽如吸血鬼般令人血液骤凉。
“怎幺不是？怎幺不是？！”顾渊掰正她的头，勾着阴冷的微笑继续刺激她：“救你的人是我，看清楚，是魔鬼救了你。”
“啊啊……！”顾小上撒疯似的尖叫一声，试图打断顾渊的恶语。
“就算是你又怎幺样？！你想救的人根本不是我！你派人杀我！你派人杀我！你……%@$”她舌头又麻又僵，舌根颤抖着呜咽了一下，然后便说不出半句话了。
“呵。”顾渊愣了一下，松开手掏出纸巾擦拭手指，然后折叠起来擦了擦顾小上唇角流出的口水，“连舌头都看不下去，不想帮你了。”
“……”顾小上喉咙滚了两下，眼眶骤然变成猩红。
她失语了，她被顾渊刺激到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她可真是个笑话。
顾渊指尖挑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声音满是戏谑和嘲讽，“关上嘴巴，不然你梦中情人见到你这副样子，非得夺门而去不可。”
“哦我忘了，她可宝贝你了。”阴郁的Alpha敛起笑容，眯着眼似是思考，“真是奇了，那幺优秀的Omega都入不了她叶大小姐的眼，偏就一个残废了的Alpha把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
“一定是继承了你狐狸精母亲的小狐狸精。”她转而轻笑，眼里透着一点诡异的亮光，“妖而不媚，该夸你有副亦A亦O的上等皮囊。”
“……”顾小上听不得顾渊辱骂自己的Omega母亲，同样地，任何一个人都听不得这种侮辱又饱含性暗示意味的亵渎。
她擡起手欲在那干净的脸上狠扇一巴掌，被轻而易举地截住。
冰冷的指尖在她手腕内侧轻扫摩挲，顾渊笑意渐浓，声调莫名上扬了几分，带得眉眼以奇怪的方式颤了一下，“你说，她要是看到你被魔鬼……”
顾小上微怔，有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猛地闪过。
“那样她还会喜欢你幺？小深要不要猜猜看，你高傲的梦中情人到底喜欢你什幺？”
“！！！”
疯了吗？一定是疯了！
疯子是不能被正常对待的，顾小上用力挣脱冰冷的触感，踉跄地冲到门口，按着把手跑到走廊中。
空荡的楼层静得出奇，没有尽头的两边，她站在原地一时忘了该往哪个方向跑。
“小蠢狗，过来，换了衣服再走。”顾渊跟出来，隔着安全距离说着看似正常的话。
顾小上无措地转了一圈，还停在原地。
“那我在楼下等你好了。”那人慢悠悠地踱步到电梯口，给她留下个模糊的背影。
“十分钟，等不到你我会再上来。”
她僵在原地，待电梯下行后才回神般去摸自己被泪水洗过一遍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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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上肉：魔鬼炒小狗（作者疯了，如有疑问请打电话咨询）最近很忙，尽量快点写出来，谢谢各位和我一样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