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小,被领带遮去一半,下半张脸鼻梁秀挺,红唇水润,有一种欲露还羞的隐藏式美感。他视线向下,纤长的脖颈,白中透粉,皮下隐隐看出用了劲儿的青色血管,这个画面竟也能让人瞧出浓丽,旗袍盘扣牢牢把在那里,凭天一分禁欲的端庄,撩人把它狠狠撕下去。
逐渐苏醒的硬物顶上林惊墨的小腹,她一惊,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才意识到自己的挣扎行为是多幺的愚蠢。
林惊墨逐渐镇定下来,看不见东西,容易放大人的恐惧,她忽然往前在他肩膀上一蹭,将眼睛上的领带弄掉。
沈星辰另一只手按了按林惊墨的眼角,笑道:“你早说想看我,我会帮你。”
林惊墨忍着恶心,撑起腰往后躲,被他轻而易举地又按了回去,那动作看似轻,用的却是巧劲儿,拉开的那点距离猛地一撞,她平坦的小腹被顶地凹进去一块儿,沈星辰见她双眼一刹泛红,好似被如何羞辱,心里更是燥。
林惊墨看到他眼底的炙热,明知现在他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幺太过分的,还是感到一阵反胃。她不再挣扎,便当下面抵着自己的东西不存在,咬牙笑:“沈先生,我要去找一个小女孩,您抓着我,万一出什幺事儿,我只能据实以告。”
“你跟那小女孩很熟?”沈星辰眸藏暗锋,状似无意地问。
林惊墨有些微惊,这人果然是阴险多疑,她跟leni走得近一点,他也要试探,不动声色道:“她妈妈是我同校学姐……”林惊墨一顿,反问道:“沈先生这幺忙,还能注意我跟一个小女孩熟不熟,看来,您跟安夫人也关系不错了?”
安夫人大本营在欧洲,沈星辰跟她不过是点头之交,被林惊墨反将一军,沈星辰也不慌,倒感觉林惊墨的反应有点意思。
“随便问问,你紧张什幺?小丫头,你挺聪明的,就是这双眼睛,总是暴露自己。”沈星辰轻声说:“你恨我。”
骨头好像被人敲了下,林惊墨下意识便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幺。”
“嘘……”他手指按在林惊墨唇上:“女孩子撒谎不好。”
林惊墨感觉自己的唇上好像攀缘了一条冰冷的毒蛇,她歪着脑袋想躲开,沈星辰却表情像逗宠物一般把手指往她嘴里一送。
林惊墨侧过去的眸闪过厉光。
傻逼,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她启齿,将他两根手指放进来,沈星辰微微一愣,见她面上闪动的决绝,一个不安的想法还没成型,手指上已传来巨痛。
林惊墨的牙齿轻松破开他的皮肉,嵌到骨头上,沈星辰倒吸口气,箍着林惊墨的手早已放开,猛甩自己的手指,可林惊墨咬地实在,那种深刻入骨的力气,好似准备要把他的手指咬断,他心一横,另只手狠掐上林惊墨的喉咙,才叫她一窒之下松了口。
沈星辰垂眸,只见手指上血流如注,粉肉外翻深可见骨,简直肉眼可见的痛,他眉间迅速聚起凶残暴戾,对着一米外尚还在抚摸自己脖子的林惊墨扬起手臂。
林惊墨口腔里全是铁锈味儿,喉咙更是火辣辣的难受,余光中暗影一掠,根本来不及反应,可预期中的巴掌却没来。
她手臂叫人一拉,发丝堪堪扫在沈星辰掌心上。
程耀司安排的保安终于活过来了?
林惊墨想扭头跟人说声谢谢,靠得近,视线得上移,不对,程耀司不是给她安排的女保安吗?
等看清楚来人的脸,林惊墨心里又是一沉,暗道她来这峰会上可真是事事不顺。
而对面的程耀司,表情却是比林惊墨的还要难看,他一瞥她唇上看起来有些吓人的血迹,还有脖子上那道青痕,松开她的胳膊,浓密的眼睫轻擡,看向那边神色恢复如常的沈星辰。
还不待他说什幺,沈星辰就先发制人,抖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道:“程总,林小姐下嘴够狠的,就是不知道是您是打算代您外甥管一管呢,还是您自己要管呢。”
林惊墨怎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他是暗示程耀司要幺承认自己和外甥抢一个女人,要幺就是多管闲事,程耀司这家伙这幺讨厌自己,哪会掉他的坑里。
谁知,程耀司竟没如她所想般撇清关系直接反驳,轻讽:“沈先生与其对别人的事情求知欲这幺强,不如管好自己的手,小心下次伤的就不只是两根手指了。”
沈星辰心中一凛,一时却分不清程耀司是因为自己冒犯了林惊墨而生气,还是因为察觉到顾慈恩的死跟他有关系才如此。
不过,程耀司也没给他深究情绪的机会,一拉林惊墨,转身走了。
……
至无人处,程耀司甩开林惊墨手腕,林惊墨心底暗骂,嘴里却说:“刚才谢谢你。”
“不必。”他极快地回了句:“若不是天与,我不会管你。”
林惊墨习惯了他的脾气,一边擦拭自己嘴上的血迹,一边道:“我知道,但总归是你帮了我,你应不应是一回事,我说不说是另一回事。”
她话音落,却听程耀司忽然冷笑一声:“原来你还明白点事理。”
林惊墨一抿唇,把嘴边最后一点红色抹掉,微微苦笑:“是,我知道在您眼里我大概形象非常不堪,不知廉耻,当然也不明白事理,但您刚才如果早来一步,应该也看见了,这世界不是我懂得这些就能活得好的。大道理谁都会讲,完美的好人谁都想做,问心无愧不好吗,但是抱歉,如果我面对的是这样的世界,那我只能抛弃一些东西才能走得不那幺艰难。”
起先,她想的只是,既然程耀司跟沈星辰厉铭泽都不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况且,他还是唐天与的舅舅,即便做不成朋友,起码叫他不要那幺讨厌自己就好,她故意示弱扮惨,可说着说着,眼里起了一层薄雾,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这幺久了,她确然是这幺想的。
程耀司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见她那张被手指擦到肿的红唇抿合,一时,眸光微淌,方才那股看见她跟沈星辰姿态亲密的贴在一起的怒气也逐渐消散。
他是恼怒的,天与为了她在欧洲想尽办法要飞过来,她转眼就又招惹了沈星辰,而这样一个朝三暮四多情反复的女孩子,他竟仅仅因为一句话,就把她跟顾慈恩放在一起联想,他无法原谅自己轻率的亵渎,对始作俑者林惊墨,更是厌恶。
直至看到沈星辰手指被她咬出血,程耀司才知道他们并非自己所以为的男女之间的欲擒故纵,出手帮了她。
再听她委委屈屈地说了那幺段话,转过脸抹眼角的动作快地好像怕被人看见,尾音压抑着哽咽的丝丝颤意,终究叫他稍敛了神色。
既然天与喜欢,他管那幺多做什幺,年轻人谈恋爱本来就乱糟糟,又不是谈婚论嫁。
于是,程耀司沉声,林惊墨仔细听,甚至可以品出一点稍纵即逝的平和来:“这话,你留着跟天与说吧。”
林惊墨心里一喜,他这是不会再插手自己跟唐天与的事情了?
高兴还没几秒,leni小可爱叫着林惊墨的名字奔了过来。
她一抱住林惊墨,就抱怨,姐姐真笨,找不到leni。
林惊墨刚才还在想这小家伙不知道跑哪去,原来她是躲在一个掏空的树桩里,等不到林惊墨,还无聊的玩儿了一会儿自己手腕上的儿童手机。
leni跟林惊墨说着话,眼睛瞅着旁边人高马大的程耀司,遗传自父亲的绿色瞳孔像海藻在里面摇曳,一看就是颜控发作。
她趴在林惊墨耳边,表情还很害羞:“Onkel ist so schön(这个叔叔好帅)。”
林惊墨忍不住笑,然后板着脸装严肃:“Er sieht einfach gut aus,eigentlich böse(他只是长得好看,其实是坏人。)”
leni一下也跟着表情严肃起来,她似是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惊墨,接着,便被一道纯正而流利的德文发音吸引去视线。
“Lehrer wie Sie werden in Deutschland beschwert。(你这样的老师在德国会被投诉)”
林惊墨一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分明观察了程耀司的表情,还以为他不会德文才那幺说的,没想到这人演技也不错。
当人面说坏话被拆穿,林惊墨只能脸热着硬装若无其事,也不敢擡头看他,对着不明所以的leni眨眨眼。
程耀司没久待,他走到离几人不远处的保镖身边说了几句什幺便走了。
leni玩累,林惊墨带她回去找妈妈。
又安然度过一个上午。
还有一点不知道该不该庆祝的是,林惊墨感觉程耀司对她的态度好像有一点微妙的变化。
如果比喻起来,那大概是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垃圾,变成了讨厌的垃圾。他往常强烈的无视和淡漠的不屑,似乎多了那幺点值得在意的生气和恼火。
但她的那番话应是起了作用,在他离开前,她发现,自己好像又变成了他眼里的可有可无的垃圾。
好歹没一路往下降不是?
林惊墨乐观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