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外生枝

云意宁看着裴雪舟,突然开口道:“你的状态不对劲。”

她的马术不佳,这几日走走停停,但依旧累得不行,于是裴雪舟去附近的驿站换了一辆马车。眼下两人正坐在酒馆的大堂里研究前行路线,不过她察觉到他的脸色很差。

“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歇一歇再赶路?”

“云姑娘不必担心。只是有些没睡好。”

一路上,他执拗地坚持唤她为云姑娘,而不肯叫姐姐。尽管大多数时候他什幺也没说,云意宁看着这张青涩而微微涨红的脸上分明写的是别拿我当个孩子。

他把话题继续引回来:“再过三日,我们就可以到渡口,走水路。水路辛苦,可得养足精神再上路。”

“三日。”她在地图上指出一处,“这条路通吗?似乎更近一些。”

“你说的没错。但不建议走小路,保险起见,还是走大路。”他顿了顿继续说,“水路人员鱼龙混杂,女子身份颇为惹眼,还是男装装扮为好。”

“要不然,你教我几招防身。学剑怎幺样,我能学会吗?”云意宁一手撑住下颌,笑盈盈地问。

裴雪舟沉吟,“你勇气有余,力量不足,长兵器容易被人夺取反制,还是短刃为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记得你有把匕首。”

她把匕首从腰间抽出。这几日她一直贴身携带,连入睡都压在枕下。

“胸口有肋骨,若一击不中反而危险。腹部更容易命中。”

她闻言刺向小腹,却又被轻易侧身避开。

“距离太远,出手已露破绽。”她又连连刺出,裴雪舟灵活而敏捷,一招不中。

“哎呀,这叫我怎幺做。”云意宁甩脸转身欲走。见她生气,他上前去拉她的手,云意宁脚尖一旋,右手转身顺势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距离皮肤仅一寸。

“你大意了。”她把匕首向下滑几寸,点了点他的胸口。裴雪舟擡手以剑鞘格挡,云意宁就吃痛地松开手,匕首应声落地。他第一时间握住她的手去查看她的手腕。

皓腕已红起一块,他的话仿佛堵在胸腔里,正欲说什幺,一人路过将匕首拾起,递于眼前,声音洪亮而爽朗,却不是对他开口:“这位姑娘,你的匕首可是来头不小。”

云意宁闻声擡头,而裴雪舟眉头微微蹙起。是刚才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客人。他的身后跟随着不少手下,看得出身份不同常人。此刻他们并没有动作,甚至并不往他们主子所在的方向看上一眼。

此人约三十岁上下,身形高大魁梧,一身长袍窄袖的皮袄,漆黑的皮靴,一条长发辫垂至腰侧,配各色金属饰物。掩藏在深重眼窝里的灰色瞳孔几乎墨黑,此时他正用这双眼睛打量着她。

云意宁不知他是认得匕首的主人还是单纯评价它的材质做工,她从那人手中接过匕首,硬着头皮回复,“大人好眼力。”

随后他说了一个地址,让她三日之内去找他,与她谈一个买卖。

“我一介女流,有什幺可以谈的。”云意宁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喃喃自语。匕首周身缠绕着繁复的花纹,漂亮的外表之下更是锋利无比。但除此之外她实在看不出有什幺特别之处。

而当她问他能给自己什幺时,他只是叫她可以好好想想,届时再谈。不过他看出了裴雪舟的身份,强调让她只身赴约,并对交谈内容保密。

照理说,看他身份尊贵,也不至于会做出什幺事来。但人心难测。

“雪舟,你觉得他是什幺人?”

“依我看他的言行与穿着,怕是异族。姑娘真的要去赴约吗?”

“我再想想。”

云意宁只觉得浑身发冷。她把手伸进裴雪舟的外套取暖,隔着羊毛,感觉到小腹下隆起的硬块。

他还是个孩子啊。你到底想干什幺。

她不动声色地挪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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