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太阳刚露一弯弧廓,两人就已经洗漱完整爬上昨晚下鱼笼的礁石。两根粗藤有一根已经受不住拉力脱落,幸而有另一根坚守,不然鱼笼说不定就会被潮汐卷走。
费力把鱼笼从水里捞出来,擡到礁石上。沈谙从洞口往里望,看到有活物在动,高兴地报喜。
“有鱼!”
欣喜地拆开绑口藤条,把嵌笼拉出来,果然里面捕获了几条鱼和螃蟹。尽管一条比一条小,螃蟹看起来也没什幺肉,总算是有收获。就地给鱼剖开肚子掏出内脏,还是用昨晚的叶子包起来送进笼里当饵料,重新装好后换个浪小的地方固定。
考虑到这点鱼不够早饭,把它们平铺到近岸的礁石上,准备利用太阳光暴晒几天。以后肯定还会捕到小鱼,等这些小鱼晒成鱼干也可以作为人和猫的应急干粮。
吃完最后一口棕榈芯,两人一猫撅着屁股在沙滩上挖沙虫。只有靠近她们经常洗漱的那块沙地有虫洞,还是江眠偶然发现的。但由于靠近水域,沙土呈流质,挖着陷着,很是影响速度。挖了许久也只有半只,因为被劲大的沈谙从沙子里拉出来时拔断了,剩下半个怎幺也找不到。
后来她们几乎跑了大半个东海岸,再也没发现类似的虫洞。
“就半只沙虫,我们本事再大也钓不到超过一条鱼吧。”江眠有点失落,塌着脸不高兴道。
沈谙抱臂想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兴奋道:“这样应该可以!”
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海洋鱼类必然也遵循这样的食物链。沈谙想着利用这半只沙虫钓几只小鱼,再把小鱼切块用来钓大一点的鱼。她把想法告诉江眠,江眠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愿意陪她一起尝试。
于是沈谙诏出阿浮,用之前做的简易划桨划到一处珊瑚水域,小鱼最喜欢栖息的地方。不太熟练的将沙虫一分为四,几番比较选出最小的钩子挂上鱼饵,鱼线适当的位置绑上一块泡沫作浮漂。没一会果然就钓上来一条中指长的鱼,把剩下的鱼饵全部用完,刚好钓够四条。
将每条小鱼从中间切断一分为二,一共得到八个鱼饵。只要这些鱼饵全部用完能够钓到大鱼,就说明她这办法有效。后面或许还可以换用鱼笼捕上来的小鱼作诱饵,就能省去挖沙虫的步骤。
特意绕过沙洲之前遇到鲨鱼那个地方,两人估摸着水深划到一处浪小的地方。排钩最顶端是穿着一块石头帮助沉底的,江眠怕自己手忙不过来,就先把鱼饵全部挂好再放石头。看着八个鱼饵全部落入海里,江眠把鱼线紧紧绕在手上攥住。过一会便明显感觉到手上有坠感,但也不知道是船上随波动带来的阻力还是有鱼在咬钩。
在船上靠着歇息十多分钟,两人决定收线看看。当拉上来第一个挂鱼饵的钩子,钓上来一条银白色的有小臂长的海鱼时,江眠差点兴奋地从筏上站起来。
大概是她们误打误撞选到了一片资源好的水域,钩钩有鱼获,个头还都一般大。只不过钓点距离海岸较远,等她们划着筏子回去时鱼似乎都死了。只好如法炮制,留一条中午吃,剩下的全都铺在礁石上晒。
目前看来已经解决了没有稳定食源的问题。即便日后不是次次有今天这个运气,鱼笼也能捕到小鱼,肉类蛋白质不会少。后续该着手选址盖房子的事。
用石斧伐木耗时耗力,她们现在也有了铁,要是能炼出刀具来,做什幺都会得心应手些。
理论上这些铁块形状不规则,锻造起来极为不方便,所以沈谙决定用熔造。熔铁需要高温,为了增加成功率不让前期努力白费,仅靠柴火是远远不够的,她得准备充足的木炭,再搭一座结实的熔炉,若使木炭充分燃烧温度更高,还需做一个风箱。
原本计划好今天休整,明天搭窑烧炭,当天晚上两人喝到变质水,一整晚上吐下泻几乎脱力,等到第二天就完全没有精神去做别的事。沈谙的恢复能力相对强些,半天左右就能起来活动。然后拖着疲惫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忙前忙后,擦身子做饭,扶江眠去海边走走吹风,鱼笼也没心思收。
之前一直没考虑过储存的淡水会因为某些原因变质,以为会靠这些水安然地度过旱季,现在看来,继续饮用那些水,事态只会越来越严重。
其实稍微一想也就能猜到原因。雨季作为流动溪水,含氧量高,有机物在水里很快就会被降解过滤,微生物很难滋生,古人说的流水不腐就是这个道理。可一旦对水源进行储存,一来没有条件进行杀菌,二来海岛天气持续高温,蚊虫也多,即便微生物滋生缓慢,密封效果不好的情况下,蚊虫也会在里面繁殖产卵。一定浓度时,即便煮沸再饮用,也会发生昨晚那种食物中毒的症状。
她们现在也无心烧炭熔铁了,这幺多水全部倒掉太可惜,如果可以制作出滤水器对水源进行过滤,会减少大概90%的细菌,到时再进行煮沸杀菌,喝起来也更安心。
没有斗形容器就用陶土捏,上大下小,小口封住,再用细枝戳几个小孔用来过水。漏斗烧制的过程准备滤水用到的材料。木棉她们有很多不需要再收集,只要到原先的溪边采摘一些新鲜苔藓、沙土和石子。木炭虽然不比活性炭,却也有很强的吸附性,从火堆里掏出一些,取一半碾碎。
烧好的漏斗测试完就可以直接开始制作了。最底部自然是要放一层厚厚的棉絮,用木棍按压紧实,撒上细炭,再把苔藓铺到上面。为了确保滤水性能最优,基本上都是每隔一层都要撒些细炭。苔藓和沙土之间也撒细炭,沙土和石子之间则可以铺上粗炭。
尽量将这些材料的铺设做到厚铺,模拟地下水渗透的原理,过滤出来的水就会更干净卫生。
一直到天黑她们才把滤水器安置好,把它用藤条吊在树上,离地一米多高,因为觉得水缸还残留微生物和细菌,还搬到海边里外刷洗一番,海风吹干了才擡回来。毕竟这样做出来的滤水装置由于过于精细,渗透性比较差,渗水也就非常缓慢。等了许久也只滤出一小碗,两人还抢着当小白鼠。
江眠不服气,也不想体力担当冒险试水,这种事她来再合适不过,于是据理力争:“我这一个活体水检仪在这,干嘛你来和我抢。再说你体质比我好,你能喝的水并不代表我就能喝,到时候还不得过我这关,何必。”
沈谙主要是心疼她,肠胃不好很受罪,白天那副吐到脱水病怏怏的模样还深深印在脑子里,虽然她对自己做的装置很有信心,心理那道还是过意不去。
江眠见她犹豫,一把夺过碗,将水三两口咕嘟喝下去,完了砸吧嘴安慰她:“真的别担心,我相信你。”
整晚沈谙都是睡睡醒醒,梦里都在给江眠测体温。好在装置很成功,滤出来的水甚至可以直饮,江眠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为了降低人工舀水的频率,第二天她们还烧制一个大屁股漏斗,把水舀满可以撑两三个小时,滤一次够喝一天。还为了减缓存储水变质,特意用陶土捏了个盖子,不取放水时就把盖子盖好。
时间就这样在洗水罐捏盖子的间隙一点点飞走,直到又一次下海捕到大鱼,用石片处理鱼时,沈谙的手被划出一道口子血流不止。她们终于意识到,没有刀好像真的不行。这才又把烧炭熔铁提上日程。
习惯了万事俱备,这次也一样。
把木柴烧成炭的原理就是让木柴不充分燃烧进而碳化。她们找了快空地,将四周落叶清理出来,预先留下几个进气孔,用烂泥巴搭一个厚底,圈出大概范围。然后跟之前捏陶罐同样的道理,垒一层要进行一次烘干,防止土窑因承受不住重量而坍塌。
不过相比对待陶罐的细心程度,土窑只需要在窑内中空的地方直接生火就行,快捷又方便。垒到一定高度后稍微收点口,做出弧形即可,不需要半封闭或全封闭,因为后续还要把木柴塞进去,弧形也是为了最后好封口。
烧炭的木材一般优选硬度高的,但她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挑选,只能捡一些比较粗的。又粗又干的木头石斧砍起来效率更低,所以与其靠石斧将木柴分段成适合的长度,不如找两颗间距合适的树,利用杠杆原理直接把木柴压断。
山林里嘎哩嘎吧的断木声响了很久,土窑内侧也彻底干透。她俩将木柴一根根竖着码放进土窑里,不破坏窑壁的情况下尽量紧凑,最后再用泥巴沿弧口一点点往上封,只留碗口大的进气孔来引火。等火一点点从上往下蔓延,底部进气口火烧到哪就把哪个口用泥巴封住,最后再把顶部的口封住,等待整个土窑内的炭自然冷却就行。
先垒窑再放柴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够持续使用土窑,第二天取炭时只需把弧口往上的薄土壳剥掉。取出的木炭要掰断看看碳化程度,轻易就掰断并且声音清脆就代表碳化的很好,那些掰不断的没有完全碳化的木柴烧出的温度不高,会影响熔铁效率,把它们剔出来放到一边,等到下次烧炭再进窑重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