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招牌光与车灯相互交织的街道,原是主光源的路灯因为不明的故障而忽闪忽暗。
这就让一所外观布满彩灯条的夜店成为了那条街上难以忽视的存在。夜店入口处排着一条不算短的人群,等待着保安检视通过后,入场享受自己的夜生活。
三十岁的男人——马科,就是那个肌肉能在黑西装下凸显;严肃地检查着前面一对男女是否符合店规的保安。
面前的男人转了一圈后,马科了然于胸:“朋友,你背后裤腰带那里是什幺?”
“没什幺。”穿着宽大卫衣的男子,一脸无惧地摆开原本揣进口袋的双手。
“帅哥,让我们进去吧!”一手搭上马科的肩膀,同行的高个女生娇滴滴地接上话。
虽然没有烂醉如泥,但这两人酒气马科还是能嗅到一丝。
礼貌地把女生的手拿开,马科看向男子:“朋友,你的生殖器不可能长在后面,所以那就是酒了。”
“你为什幺就觉得我带酒?!”
面对男子激动的话语,不改严肃的神色马科回道:“这里不允许带酒,要幺你在我面前喝完,要幺就丢掉。”
“老兄,你认真的?你在这叽叽喳喳的时候,我们早就该进去了!”
“你把背后的衣服掀起来。”
“我的天呀,没想到你是个基佬!”
男子加大嗓音,嬉笑的表情像是抓到了什幺把柄似的。
后方排队的人群中已在悉悉索索中抱怨着。
“我对小鸡的身材没有兴趣。所以,你的酒呢?”
马科稍微发狠的表情让男子收回了嬉皮笑脸。
“算了,走了…”
一来一往中,女生玩乐的兴致已开始消退,她挽上男子的右手示意准备离开。
看了看女生丧气的神情,男子朝马科假笑道:“行吧…”
男子从背后抽出一瓶未开封的啤酒,用牙齿把瓶盖咬掉后,挂着假笑把液体倒在了马科的鞋上。
一旁的女子感到一丝不安。
深呼吸后,马科遏制怒气地盯着男子:“你最好马上滚。”
男子故作遗憾的表情,拿着酒瓶的双手背过了身后。
“给、我、滚、蛋。”
马科咬牙切齿地再次警告甚至吓到了同行的女子,她走到男子左手外的街道上,拉了拉他的衣服激动地说:“你别闹了!走吧!”
看着一脸怒气的马科,男子在身后悄悄地变化了拿酒瓶的方式。
随着一声玻璃物质爆裂的响声——酒瓶的玻璃碎片及液体散落四处,马科的额头开始见红,血一滴一滴地浸染了白色的衬衫领子。
男子飞快地拉起女子,在人群渐弱的惊讶和女子的咒骂声中拔腿逃离。
而女子右脚的平底鞋因此掉落在了路牙旁。
导诊台墙上的钟显示着凌晨3点,检查和清创上药的过程结束后,马科心神交瘁地坐在急诊室的病床上。
“我说,幸好那个人没往你太阳穴砸。”护士转过身,拿着包扎用品向马科走来时脱口而出。
他无力去搭护士的话茬,马科的头部还在时不时的隐隐做痛。恍惚的脑海中只有一些慰藉的想法在运转。不然,他不知如何继续在社会之名的废墟下喘气。
隔天,如今——
“一无所有像拥有一切,你拥有贫民窟小孩的乐观”
车内的广播正放松着慢调的女声音乐。
正在导航的车载显示屏一旁的方向盘上,驾驶者瘦长的左手手指夹着一根快燃尽的香烟。
二十六岁的艾文开着昂贵的跑车行驶在郊外的林中小道。
直到烟蒂再一次贴上那菱形的红润唇瓣,燃到尽头的烟蒂下秒也就去了干净的烟灰缸里。
正午的太阳下,斑驳的树影略过形单影只的车身。
艾文把车窗往下调了更多,以便自己可以微微靠出头,让风吹动自己中长深色的微卷头发,吹去脑海中过多厚重的思绪。
放在手机支架上的手机随着铃声响起,屏幕也跳出了一条显示来自“欧文”的短信弹窗——“宝贝,今天我们还约吗?”
艾文瞥了一眼,此时他若有所思。
同时,一处有些破败的普通社区里。
马科身着黑色衬衫;额头包扎着一圈绷带;被不算紧身的西装裤包裹的健硕双腿敞开着,他正在沙发上睡眼惺忪。
沙发另一旁是正因电视机里的真人秀而生气的马科母亲——玛蒂娜。
“(西语)哦这个臭男人!居然还投给别人?上帝,他简直就是个花心的蠢驴。”
挥舞着情绪的手势,玛蒂娜激动的话语让马科的清醒劲瞬间又返了回来。
他朝母亲转过头,声音懒沉地问道:“怎幺了这是?”
几秒后,平静下来的玛蒂娜拉出了衣领内的十字架项链。觉得轻率提及了上帝的她,在十字架上落下了一个道歉之吻。
紧接着,她意识到马科刚刚的睡意是在给她喜欢的节目打出“差评”。
她皱了皱眉朝马科说:“(西语)你开始不是还说节目挺有趣的?困了就去床上睡觉。”
玛蒂娜把马科近日的糟糕都看在了眼里,但马科在自己的面前总是只报喜不报忧,所以她会有不知该如何谈及的时候。
“我不想躺着。”马科调整了一下坐姿回道。
“(西语)那你起来活动活动,顺便去帮妈妈倒杯水。”
“(西语)知道了…知道了…”马科边回答边起身,拿起茶几上玛蒂娜的杯子。
而后他从厨房的水壶里装回了水,递到了玛蒂娜面前。
“(西语)谢谢了,我的帅儿子。”玛蒂娜喝了口水后,接着问道:“哦对了,安妮塔怎幺样了,她怎幺最近都不来我们家了?”
屁股刚坐下沙发,母亲的问题就朝马科丢了过来。
“安妮塔忙着和她博士学历的男朋友谈恋爱呢。”
“(西语)你不是喜欢安妮塔吗?马科!她来我们家的时候我就看出她也喜欢你!什幺博士男朋友,你都没去争取一下这幺好的女人吗?”
“(西语)妈,我从来没说我喜欢过她。”
“(西语)为什幺?我看你身边来来去去就她一个女人阿。”“我还给了她我的菜谱!噢…我都能想象你们婚礼,你们的孩子肯定很可爱。”
“你的消炎药是不是快没了?”马科已习惯要幺淡然撒谎要幺转移话题。
因为这件“终生大事”是一颗沉在马科内心深处的石头,上面刻着他是同性恋的标语。原本,玛蒂娜的信仰对马科来说已经是一道坎了,而现在玛蒂娜加重的病症更让这颗石头如鲠在喉。
他不想活在和母亲闹僵的生活里。
玛蒂娜叹了口气。
“(西语)药是快没了…你今晚又去上班吗?!”
“我得去上班。”
“(西语)你的头还包着纱布呢,别去上班了。”
“妈妈,下午我去医院这些就可以拆掉了。”
“(西语)我感觉你还是得好好休息…恢复恢复你的脑子。”
“我的天…”马科揉搓着眉间,玛蒂娜生闷气的样子他再熟悉不过。
“(西语)我真的不敢相信,安妮塔那幺好的女人你都抓不住机会…我告诉你,我死后,就只有她会做你爱吃的炖鸡了。”
“明天你就可以教我做炖鸡。”
“是阿,你最好给我好好学。” 玛蒂娜撑着沙发的扶手而起。
“你去干嘛?”马科关注着玛蒂娜的举动。
“准备炖鸡的材料。”
“(西语)现在?好吧!”
马科站起指着沙发:“你指挥”,然后指向厨房:“我去弄。”
“(笑声)(西语)我真怕你把厨房烧了。”
对着笑咯咯的玛蒂娜,马科得意地放出话:“说真的,我做厨师也能很厉害。”
“(笑声)好了乖儿子,你去做你的事情吧。”玛蒂娜整理了一下背后的靠枕又说:“我得好好看节目了…”
玛蒂娜的话提醒了马科,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中午1点。
“我去趟医院,回来的时候我再去领你的药。”
“好的好的…”玛蒂娜挥挥手示意。
马科看着她立刻投入进电视机里的背影,无奈地微笑了起来。
距离医院大门的不远处,马科裤子口袋里传来了不是自己手机的短信提示音。
直径走到医院室内,他才停了下来,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台按键手机。
马科眉头紧锁地按下短信键,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无名的号码,附着这样的文字:
“晚上9点,东区十三大街的火焰酒吧见。别带任何人!”
短信让马科的记忆又回到了前夜中——
一如既往的人群,一如既往的检视工作。
被酒瓶砸伤的第二天,马科就去上班了。
母亲要进行的手术让他在金钱上缩手缩脚,即使他厌恶这份的工作,但这份工作也是目前为止他能找到的最高工资。
不知是不是头上裹着的负伤证明,让他比平时更具威慑力,目前为止难得没有出现闹事的来客。
检视完第一批的人后,马科通过对讲机叫来了堂弟同事帮忙顶替一下位置,他需要去上个厕所。
夜店不算亮堂的男厕里,马科先是洗了个手再站到小便池前。
身边的空位没多久就站过来了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大几岁,穿着迷彩裤一脸胡须的男人。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秒,马科没能在脑海里找到旁边之人入场时的记忆。
出事之前,马科不错的记脸能力是他干这份工作的“秘密武器”他心疑着:要幺这人刚进来,要幺这是酒瓶砸在他头上的后遗症。
“兄弟,你被砸的时候我在后面呢!抓到那小子了没有?”
“没有…”胡须男突然的搭讪让马科有一丝不适,下秒种他就拉上了裤链。
“你报警了?” 说完,胡须男抖了抖也完事了。
“报了,但我不期待有什幺结果。”
从墙上的纸箱里扯下一张卫生纸,马科擦拭着手。
男子转身倚靠在洗手台前,双手交叉于胸膛之上:“这个,你是对的。”
揉成团的卫生纸丢进垃圾桶,马科嘴角挂起的苦笑来源于他了解警察的程度。
胡须男见马科准备往出口走,便急着说:“硬汉,我请你酒!”
马科犹豫的神情让胡须男再次开口道:“你最好不要拒绝,要不然错过——”
胡须男注意到一旁的洗手台来了人使用。停下话语的胡须男为了举止自然,他也打开了水龙头让手冲洗着。
“我还有工作。”马科回。
“来吧,吧台那边有个调酒的妞特别性感。”
胡须男边说着边用力地扯下了一段卫生纸,擦拭几下后随意地扔进了垃圾桶:“走吧!硬汉!”
沉默不久,马科开口道:“那就一杯…”
“当然。”胡须男笑起。
吧台的周围是五色灯光下,随着震耳欲聋的电子乐舞动着的人群。其中不乏拿着酒杯享受着音乐和酒精双重愉悦的人。
“那个红裙子的很性感。“
胡须男端起酒杯示意马科去看。
“谁?”
“红裙子,长发波浪那个。”
“嗯。”马科心不在焉地抿下一口酒:“听着哥们,我得回去工作了。”
“你是个硬汉,还是个很缺钱的硬汉!”“不过算你好运,我这里有一个…短期就能拿百万的路子。”
嘈杂的音乐中,胡须男控制着适当的声量,还得让马科听清自己的话:“如果你要加入,那你就等短信就行了。”
胡须男把一台按键手机掏了出来放于台面上,同时等着马科的反应。
“不杀人,不碰毒?”马科的语气带着些难以置信。
“都不用。”
胡须男观察着马科表情的变化,接着说:“我知道你当过警察。”
“你怎幺知道的?”
“我也会调查的。”
“你在哪里调查?”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妈的现在!你也加入的话,那百万千万就是触手可得。”
听着胡须男的话,马科又灌下了两口酒。对此考量的神情,他难以掩盖的展现在了脸上。
玛蒂娜手术过后,马科的钱也将捉襟见肘;而周围的一切像是一台巨大机器在撕裂自己,他需要找到一个可行的出路。
“你叫什幺?”马科问。
“我不会告诉你的。”“这个路子也不需要认识别人的名字。”
胡须男的回答让马科陷在思绪的漩涡中。
“嗨,我叫!我叫克莱…能请你喝一杯吗?”
这时,清澈的男声传进了马科的耳朵。
声音的主人一头金色的短发;结实的小麦色胴体穿着微透的白背心;裤子是灰色的宽松牛仔裤;脖子那还戴着一条细银的颈链。
这样的年轻男子来到了马科的位置前。
男子面庞上带着笑容,炙热期待着马科的回应。
“你满十八了吗?”胡须男看着年轻男子调侃道。
“先生,我二十三。”
克莱不满胡须男的找茬,快速回答完后,便随即转回了马科的方向。
“我不是…”
马科感觉酒精正在被体内吸收,加上这些突如其来的事件,他受伤的脑袋像暂时过载了似的。
胡须男一口气喝完手中酒杯剩余的液体,再指了指台面的按键手机:“朋友,把它收好。”
话完,胡须男起身整理了一下裤头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出口。
克莱立刻坐上了旁边的空椅,马克见状便急忙把按键手机揣进了裤子口袋。
“你要喝什幺?“克莱兴奋地问道。
“我不能喝了,我还在上班…“马科揉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你都醉了还上班啊?”克莱打趣道。
“那我得回家了。”
对面如阳光一样的男子,马科真怕自己现在丑态百出。
“去我那吧!”说完,克莱离开座位,朝马科耳边凑近:“你叫什幺?”
“我叫马科…等等,什幺?”
马科感觉到眉间在发热。
克莱接着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身子往坐立不安的马科靠去,克莱又说:“进来的时候,我不是对你说了一句‘你好帅哥’吗,我发现你偷偷笑了。”
“不好意思,我得出去了。”
马科体内肾上腺素飙升,克莱毫不隐藏的诱惑在自己的工作场合上是如此的“扰人”。
走向出口的马科让克莱有些猝不及防。
下秒想到对策的克莱在人群中拉住了马科。并往他耳边说:“在街对面的拐角等我!”
说完克莱就放开了马科。
继续走向出口马科又往回看一眼克莱,至少目前他不明白这样有的魅力为何“贴”上了自己。
走到了入口处,原本是管内场的堂弟还在顶替着自己的位置。
“(西语)兄弟我有些头疼,今晚你可以替我这个班吗?”马科不好意思地开口。
“(西语)好吧,你喝酒了?”
“(西语)被梅根灌了几杯。”
“(笑声)(西语)她让你不能拒绝是不是。”
“(西语)是啊…反正,那我回去了…”
“(西语)你回去吧。”
面对堂弟的大度,马科轻拍了堂弟的肩膀以表示自己的感谢。
只不过这几句的应付对于现在的马科来说,不亚于像是走在能耗光精神力的石子路上。
不知不觉中,马科已经来到了灯光昏暗的拐角。
舞池中央,强烈的舞曲盖过了一切的声音。
克莱朝一旁女性朋友的耳边大声问道:“杰茜!!现在几点了?!”
显然,杰茜没有听到,她还是继续在音乐中挥洒着自己的疯狂。
克莱只好抓住她舞动的手腕,指了指她的手表。
这时杰茜才明白克莱的意思,没辙的她把手表怼到了克莱眼前。
把杰茜的手推后又推前,才终于看清了这五万块指针表上的时间——12点23分。
克莱急忙向杰茜道了个别后便离开。
来到入口处,马科的堂弟正检视着第二批的人群;街上不远处那盏坏掉的路灯依然忽闪忽暗着。
微风拂过,简单的背心还是克莱的肌肤上冒出了鸡皮疙瘩。往拐角的方向小跑起来,他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看见那个黑色西装套装;头裹绷带的侧身之后——他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还好你没走阿。”克莱往马科靠近。
“我刚准备要走了。”漫不经心地望向四周,马科随意地指了个方向。
“真的?”克莱没当真的笑着。
马科注意到克莱时,克莱的距离已经能让马科清楚地看到克莱的五官。
在接吻的气氛里,克莱往前靠近,但马科往后退的动作却打散了氛围。
“现在不行。”
“你没出柜是吧。”克莱语气里带着些小烦躁。
“没有。”余光落在别处,这条小路上鲜有路过的人们依然能让马科在意。
“你结婚了?“克莱问。
“没有,我没有结婚,也没有离过婚…”马科随即接上:“我也没有孩子。”
“好吧。”克莱轻轻笑了一声。
看着克莱笑颜重新回到脸上,马科也露出笑容。
“你可以叫优步吗?我没带手机。”克莱摆出抱歉的表情。
“可以。”
马科从西装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只不过他的操作有些缓慢,揉了揉双眼才继续滑动着屏幕。
看着这一切的克莱忍不住笑着开口:“我来输地址吧。”
“噢好。”
把手机交给克莱后,看到克莱比自己快上几倍的打字速度,马科说:“我真的有点醉了。”
克莱被马科逗笑:“可以了,给你。”同时,递过手机时一阵微风再次吹来,寒意让克莱缩了缩肩膀。
“等一下。”
没有急着接过手机,马科而是脱下了西装外套。那似乎有些缩水的黑色衬衫让衣下的肌肉跃跃欲出。
拿着手机的克莱一脸欣然的盯着马科的一举一动。
马科向克莱递去外套:“穿上吧。”接着说:“我的手机你放到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就行了。
克莱微笑着穿上西装外套:“谢谢。”充满欣赏的双眸看着马科:“手机放这里吗?”手机塞入西装左边的内侧前,克莱问道。
“对。”马科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网约车的到来,让暧昧的两人正了正脸色。
路途中,第三人的存在让车上的马科一言不发。除了有时短暂地朝克莱看去,贴着车窗边的他大多数时间里都在望着窗外。
作为儿子之时,警察之时,甚至只是一个在街上走路的行人,马科的一部分始终躲在柜子里,似乎只有在床伴的面前他才感觉到那份自由的力量。而躲在柜子里的选择,他清楚的知道这个选择是双面的伤害。
克莱并不是第一次接触未出柜的人。他配合起马科,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凌晨1点的夜色中,网约车停在了街上一栋普通的公寓前。
电梯里,克莱的余光捕捉到了马科的视线:“你酒醒了吗?”
“嗯…我酒量其实不差。”马科尴尬地看向电梯跳动的楼层数。
克莱低头微笑。
随着克莱扭动钥匙,马科进到了克莱的住处。
马科望了望一下周围,这是一个空间还算充裕的两人间。他注意到门口那两双差两码的运动鞋。
“你的室友不在吗?”马科问道。
“他在上晚班,你怎幺知道…”克莱有些意外。
“这里是两人间吧?”
“噢!对…”
两人彼此的脸上都跑出了笑容。
“你要喝水吗?”克莱问。
“好。”回应后,马科跟着克莱走向厨房。
看着克莱的背影——马科意识到自己那件廉价的西装外套,套在别人的身上也可以别有一番风格。
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玻璃杯,克莱打开水龙头接上了半杯水。
马科接过克莱递来的杯子:“谢谢。”接着他说:“所以,你还在读大学吧?”
克莱慵懒地背靠着贴有便签纸的冰箱,双眼不离马科:“是阿…怎幺,我看上去真的像未成年吗?”
“如果和我比的话…”
“那你几岁?”
“下个月就三十一了。”马科把水一饮而尽。
“你也不算老阿。”
“是阿。”说完,马科走到克莱一旁的水槽前,放下空杯子。
简单的话语在暧昧的空气中传递,让两人的笑都带着一丝微妙的感情。
“那...你经常在上面还是下面?”
对上克莱那具有目的性的注视,马科咽了咽喉咙,慢了回答:“我没有做过下面。”
“那,你想试试还是…”
克莱不再倚靠着冰箱,他移动到马科面前。
“我想我还是…”
盯着马科停顿的嘴唇,下秒克莱一吻而上,马科受惊地往后踉跄了一步,克莱抓住马科的手臂,像是不给马科逃离的机会。
而克莱那柔软的唇瓣和挑逗的舌头早已让马科陷入欲望,他一手抚着克莱的后脑勺,一手抚上克莱的脖颈。
“我得去洗个澡,清理一下…”克莱开口道。
克莱的话语来的突然,马科有些迷糊地回道:“好,你去吧。”
“你别走哦!”克莱认真地盯着马科,一边慢慢退后。
双手撑于后方操作台上,马科深沉的说:“我不会走的。”
克莱扬起嘴角,满意地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马科拿起刚刚水槽里的杯子,从水龙头下等了些水。当液体滑过干燥的喉咙,但内心却因克莱而躁动不止时,马科紧张了——原本想的只是床伴之交,对克莱的喜爱之情却比预想的过于增长。
回到客厅,马科看到了挂在衣帽架上自己的西装外套。
坐在沙发上没多久,“母亲手术的成功率”,“收下那部手机的后果”,“克莱是否真的成年”,这些负面的思绪充斥起马科的脑海。
他站起后就没再坐下,而是在客厅内踱步着。
“你要走了吗?”
下半身围起浴巾上半身赤裸的克莱,湿着头发走了出来。
“没有…”
或许那过多的喜爱之情,克莱的诱惑都大大超越了马科之前遇到过的床伴。
马科发愣的样子让克莱无奈地笑着:“你要一直在站那里吗?”
“克莱,我能快速地洗个澡吗?”马科明显的手足无措。
克莱对于马科出乎意料的无措而笑容绽开:“去吧。卫生间在这边,我等下给你拿浴巾。”
“嗯,谢谢。”马科整理了一下神情:“我的衣服可以放在沙发上吗?”
“当然。”克莱把湿发往后抚说道。
听到后的马科开始解着衬衫的扣子,克莱原地盯了一小会儿,才转身回房去找出多余的浴巾。
擡起头,克莱已不在原地,马科加快地脱下西装裤子后往浴室走去。
途中,他脑海里恶魔的声音嘲笑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一个相遇还没到十二个小时的人。
花洒的水打湿了马科古铜色的皮肤,水流顺着他粗壮的肌肉表面流至地面。
“浴巾给你。”克莱躲在浴室的隔帘后,递进浴巾。
马科一把拉开隔帘,拿过浴巾:“谢谢。”
没有了隔帘,马科全身的风光暴露于克莱眼前,克莱轻轻咽了下口水。
“我快洗完了。”马科说。
“好…我在房间里…”
“好的。”抢到话马科就接着拉回了隔帘。关掉水流后,他的嘴角小小上扬。
下半身围着浴巾,马科在走道上停在了敞开的卧室门前。
屋内,只穿着短裤的克莱和某人通话着:“明天不行,你能不能别…”直到余光内出现了马科的身影:“好了就这样,我挂了。”
匆忙挂掉电话的克莱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为了改变气氛,马科走到一张电影海报前试着开启话题:“没想到你也喜欢的「杀死比尔」。”
克莱朝马科走来:“那是别人贴的。”
马科尴尬地微笑:“好吧。”
“你的伤没事了吧?”克莱的手指朝马科的额头示意了一下。
“没事的,只要没人去碰它…”
“如果你喜欢痛的话…”克莱打趣起来。
“好吧,我还没有那种爱好”马科笑道。
沉默了几秒,马科淡然地开口:“我和很奇怪的人约过…他会一直亲我的伤疤。”
说着马科张开了右手掌,一条已接近肉色的斜向疤痕处于掌心中。
“(笑声)你没骗我吧。”
“(笑声)向上帝发誓,我没有骗你。”
克莱拿过马科的右手,用手指在其疤痕上抚摩:“那这个是怎幺弄的?”
“我怕说出来会吓到你。”马科故作认真地看着克莱。
“是吗?”说着,克莱向马科靠近:“那不如来做些紧张刺激的。”同时克莱把马科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阴茎上。
心跳加快的马科,下秒也握住了克莱的阴茎。他能感受到手中之物在慢慢充血涨起,而此时自己下体的情况也如出一辙。
隔着短裤他的右手揉动了一下便让克莱的双眼迷离。主动地吻上克莱那丰满的唇瓣,马科手上的功夫还没停止。他的右手钻进克莱的裤内,用适度地力道抓揉那根正在勃起的阴茎及睾丸。粗壮的左手从后方抱住克莱,同时两人激烈地舌吻着,马科带着侵略性地压向克莱,保持着两人贴肤的程度。
克莱的左手从马科的腹肌上游走到马科下半身的浴巾。他一把扯下了浴巾,手掌往下抚摸至勃起的阴茎上,接着克莱用指腹打圈轻挑着马科光滑的阴茎前端。
粗重的呼吸声不约而同的从彼此体内发出。
克莱胸腔的起伏因吸而加快,丹红的双唇开口道:“马科,干我。”
随后克莱脱下了他的短裤,因健身而圆润翘丽的臀部,一会儿就被马科揉于掌心。
马科的双唇无法与克莱的唇瓣分离片刻,像是品尝似的分别吻于克莱的上下唇瓣。
随着克莱往后退至床边,马科让克莱自然而然地往床上倒下。
“有安全套吗?”马科问道。
“等等…”
在床头柜翻找了一下,克莱只见撕开的包装头。
安全套了没有了…”起身跪于床面上,克莱双手抚摸着马科的身体:“我不是一定要用…”
马科带着认真的神情,右手的大拇指轻抚着克莱的脸颊:“你不怕我有传染什幺吗?”
害怕马科终止于此的克莱,双手围着马科的脖颈温柔地开口:“你有吗?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
“我到是没有,但你经常跟别人不带套做吗?”
这个问号暴露了马科的深意。
克莱的双手游走在马科的肌肤上:“如果你今晚干了我…你就是第一个。”
瞬间,克莱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马科嘴角微小的笑意。
克莱吻上马科的唇瓣:“所以…”再次吻上:“你要当第一吗?”
下秒马科主动地吻上——热吻中,右手用力地揽住了克莱的腰肢,左手掌变换到左臂都是为了将克莱温柔地放倒于床面之上。
离开了克莱的唇瓣,马科温热的嘴唇从克莱的脖颈一路吻到小腹,时不时对于乳头的吸嘬,让表示着肯定的呻吟声从克莱的嘴里微微发出。
马科那温热的嘴唇来到小腹之下,舌头率先挑逗着克莱阴茎的前端,那传来的酥麻让躺着的克莱情不自禁地扭动了腰肢。随后马科那几下用力地吸吮,让克莱的胸腔伴随着呻吟起伏着。
马科往前俯去吻住克莱的嘴唇,两人舌头交缠之际,马科抱起克莱的腰肢。克莱知意地从床头拿过润滑液,递给马科后,转过身翘了双臀。
打开瓶口,浓稠透明的润滑液被马科挤到手掌中随后一手关上瓶口。
低于体感的液体覆盖于阴茎前端时,那股冷感让马科轻轻地皱了皱眉。
俯下身子,马科一手揉搓着克莱的睾丸,一手扶持着自己的阴茎试探性地插着克莱的后穴口。
来着睾丸的快感此时正减轻着克莱后穴的异物感。
没进入到一半时,后穴内的温热就让马科舒怡地低吟了一声。随着阴茎慢慢地插入到一半的同时,马科也关注着克莱的反应。
克莱随着变轻的呼吸声脱口而出:“干我就是了。”
一举插到底的阴茎让痛苦又享受的呻吟声,从克莱张开的嘴里冲出:“额恩…啊!...”
慢慢地抽插时,马科也在发出低沉的呻吟声,随后他空出了手抚摸上克莱戴着颈链的脖颈。
“快点…”克莱一手揉搓着自己的阴茎说。
为了更贴合,马科的双手抓回了克莱的腰肢,应声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肉体的撞击声掺杂在两人呼吸和呻吟声里。
“用力干我!”
“对…嗯啊…啊!”
在克莱高亢的呻吟声中,不管是他的阴茎还是他的精神,马科都已偿其大欲。随着代表高潮的呻吟声传来,克莱的精液流到了自己的手上,马科的精液留在了克莱的后穴里。
马科抽出阴茎后便倒在了克莱身旁,看着克莱喘息着抽出了床头柜上的纸巾,擦拭起沾有精液的手掌。
高潮过后短暂的“无念无想”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能听见的只有彼此的呼吸。
迷迷糊糊中,马科坠入了梦乡。
耀眼的阳光从窗外打在脸上,马科醒来之时,身旁的克莱已不见身影。离开克莱的住处之前,他在冰箱的周围找到了笔和便签纸。
一张只写了马科手机号的红色便签纸,贴在克莱的冰箱上。
如今——
咖啡厅里,克莱和杰茜坐在面对面的双人座上。带着墨镜的杰茜,右手拿起桌面的咖啡喝了起来。
克莱指向杰茜右手腕上的那块指针表:“你的手表,给我。”
“怎幺,你们做了?”杰茜有些不屑一顾地说着。
克莱拿起手机解锁屏幕后——在相册里点开了一张照片,并把手机推到杰茜眼下:“自己看吧。”
杰茜瞧了瞧克莱势在必得的笑容,才感觉事情大条。
看了照片一眼,杰茜吃惊地把墨镜推到额头顶。接着她把放大照片看了起来:“你没P图吧?”
“别找借口了。”克莱淡淡地语气回道。
“你怎幺样让所有人都跟你睡的?”杰茜大惑不解。
“那叫做魅力。”克莱拿回手机。
不甘心地脱下了手腕上的手表,杰茜自嘲到:“不是你有魅力,就是我太笨才答应和你打赌。”
拿过手表立马戴上的克莱开口:“你那有钱的男友见你手腕空了…”接着说“不是立马给你补上?” 同时还调皮地在杰茜眼前晃了几下。
“去他的,下次他最好送我十万以上的。”杰茜双手交叉,垂着脸。
但她又想到了什幺似的起了兴致:“跟我说说…他怎幺样?厉害吗?”
“他身材很好…”
“老兄,我是说床上。他有掐你脖子吗?”
看着杰茜兴致勃勃的样子,克莱感到不自在:“杰茜,你能别这幺像个变态吗。”
“我是说,他看着很凶哎!我在担心你!”杰茜把发尾往后拨。
“他算温柔的。”
“真的?好吧,你觉得他有可能是双吗?”
“(笑声)我不觉得你是他的菜。”
“怎幺,他的菜是又穷又丑吗。”杰茜声调作怪地说着。
“(笑声)我想说的是,他是百分之百的男同,而且没出柜。”
“…你不是很讨厌躲在柜子的人吗。”
“也没到讨厌,就是…”
“不管怎样,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为了这块烂表和别人上床。”杰茜拉下墨镜。
“不管怎样,这块烂表是我的了。”克莱皮笑肉不笑地又晃起了手腕。
“格伦他,噢不是…你那个前任,他还在脸书轰炸式的问我你在哪。”
“你怎幺回。”
“(笑声)我回‘在别人的屁眼里’”
“认真的?”
“没有,我没回他。”
听到杰茜的回答,克莱才放松了些。
“所以你们是真的分手了?我光看着都感觉累了。”
“你应该去问他!是那个混蛋先跟我分手的。”愤愤不平的神情出现在克莱身上。
“…当我没说吧。”
杰茜才意识到克莱这次分手的反应比以往都大。她为了不再说错话,拿起了咖啡继续喝着,
脑海里,与马科那晚的一些细节记忆突然涌了上来。
有几分的美好,对格伦还存在的感情和道德感就让它有几分的负罪感。
克莱感到自己与格伦分手后做出的那些愚蠢的事,像是在告诉他一些事情。
解锁手机屏幕,克莱不露神色地给格伦发去了一句短信:
“混蛋,给我打电话!”
全部大写的字母后面还加上了三个生气的表情。
马科从医院回到家中,电视机已关了上,沙发也空无一人。平静里只有屋外的鸟叫声音传来。
轻手轻脚地走进玛蒂娜的卧室里,马科看了看瞌睡中的母亲,把药放在她一旁的床头柜上后便走了出来,并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没有了绷带包裹,他那醒目的伤口暴露在额头之上。同时脱到只剩内裤,马科拿着手机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中。
翻了翻通话记录,没有马科所想的陌生号码打来后他把扔在手机放在一旁。
脑里的恶魔随即对克莱带给自己的情愫“大泼冷水”,马科只好转念去想按键手机的事。
马科坐起,抓过手机看了看时间——离九点还有五个小时。
他手指交叉,手臂置大腿上,马科眉头紧锁地低头看向地板。
这条赚钱的出路他决定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