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她说,众目睽睽下,宋一清自己走了过来。
“要在这里说吗?”她这样问。
“去外面吧。”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空留其他学生窃窃私语。
“她和宋一清不是绝交了吗?”
“又和好了呗……”
并没有。夏追并没有和宋一清和好。
但宋一清显然不这样想。
她撩了撩长发,亲昵的姿态一如往常,仿佛这中间发生的那些破烂事从未存在过:“你气色变好了耶。”
夏追没理她,自顾自擡头问:“你能帮我联系秦铄吗?”
“好巧,他也叫我帮忙联系你。”她笑道,“你还是又和他搞到一起了?”
事实上,夏追不仅和他搞到一起了,还和他“搞”到一起了。想到这儿,她便有些绷不住脸皮,咳了声问道:“他要说什幺?”
“他说让你在午休时去以前那个教室等他,很安全。”宋一清好奇地问,“哪个教室,你以前好像都没提过。”
可不是,夏追当时还以为她是朵天真的小白花呢,稍微稀点的泥都不想脏她眼睛,更别说和秦铄那一大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事。
她不欲多说,只是“哦”了声便要往回走。
“夏追。”宋大小姐叫住她,“你今晚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吃……”
“你失忆了?”她回头,神情诧异。
“……什幺?”
“你忘了我很讨厌你了吗?”如许多个昨日刻意选择包容她那样,夏追早看清了她在教室上演的那出把戏,于是更加没有耐心了。
“谢谢,但是我身上已经没有值得你算计的东西了。”她说,“别装得像我们还是朋友那样,有点烦。”
身后,娇美少女面色陡沉。
太阳悬在正上方,热得空气都融化了。
但推开那扇门,冷气阵阵,空调开得很足,半丝缝隙都没给暑气留。
椅子上倚着的少年显然已经来了很久了。说句不好听的,夏追怀疑他连课都没去上。
“来啦。”秦铄像根弹簧一般蹦起来,桌椅在地砖上一划,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夏追下意识蹙眉。
秦铄注意到了,局促地放轻动作。这是庄园一别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他生怕夏追理智回归后反悔,神色比在那间小房间床上做爱时还不自在。
幸亏夏追先解释了:“我不是故意删你的,是温子言……”
“我知道!”他忙道,“我猜到了,一定是他小心眼儿弄的,只是我联系不上你,又怕打电话会被温子言发现,所以只能等到现在找宋一清联系你。”他对自己刚发现被删好友时的慌张闭口不提,殷勤地从身后的桌子上掏出个纸袋,“我给你弄了部手机。密码是你生日,我的手机号和微信都存里面了,装了卡,话费我先充了几千,不够再充。”
“你就把它放在学校,免得被姓温的发现了。平常有事就用这个手机找我,要是有突发情况就直接让宋一清来联系我。”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将纸袋递给她。
……很敬业的小三一枚。夏追收下了,心情复杂。
“哦,还有那个韦舟的事,原本接应他的是韦齐飞的人,大概只是骗他纵火,没真想放人走。不过那时候乱成一团,我的人找机会截胡把他弄出去了,只是他妈妈那边我也没办法,他又吵着要去救他妈妈……他闹得太厉害,我也没辙,就给了他一点钱让他自己去欧洲发挥了。你……你不会生气吧?”
闹得太厉害?夏追自然清楚韦舟的性子,轻易便理解了这一通废话只是秦铄不想让她见他而扯出的拙劣借口。
她觉得好笑,又心道帮韦舟逃出来已经算仁至义尽,没多想便轻易揭过此事:“随他吧,他要去找谁是他自己的事,我们管不着。”
言毕,二人面面相觑,两张嘴憋不出一个字。
夏追从来不是多话的人,秦铄此刻更恨自己嘴笨了。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在卯足劲儿学知识,为人处世进步了不少,周身肉眼可见地少了许多拽得二五八万的稚气。然而夏追是他的照妖镜,似乎一站到她面前,他就会毫无办法地原形败露,重新回到那个没耐心又招人嫌的秦姓败犬。
想了好久,他实在没什幺话说,却不想这幺快就看夏追走掉,期期艾艾好半天,最终憋出一句:“温子言对你好吗?”
怎样才算好?夏追神色淡淡:“还挺好的。”
“他说要我陪他去什幺拍卖会,今晚吃完饭要先去试衣服。”她道。
“什幺拍卖会——下下周星期天那场慈善拍卖会吗?”少年双眸一亮,“最近有分量的好像就只有那场了吧,你去的话,我也去好不好?”
夏追对这件事不上心,顺口道:“随你。”
此时的她尚不知道自己的应允将掀起多高的风浪。
秦铄一直没有提旁的事,也没有别的动作,反而像是惧怕什幺似的刻意与她保持距离,这让她几乎怀疑那天两人激烈的性爱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春梦。
夏追要回教室了,这次秦铄没有理由再拦,眼巴巴目送她去扭门把手。
门锁响起“咔哒”声,下一秒外面的热气便要入侵,她却猝然刹车,转身大步走来,站在他面前。
她凑得太近了,让他几乎可以看清对方睫毛颤抖的弧度。秦铄张口忘了说话,却见少女仰头。
她问他:“要接吻吗?”
当然。
压抑已久的爱欲倾泻而出,秦铄回答她以行动。
薄唇复上另一张口,她配合得不像样,二人的气息很快缠于一处。
唇分之时,呼吸稳不住。
低头望了眼那处,夏追完全能确认他这边没有变数了。然而她还是忍不住有疑问:“刚刚说话时为什幺躲着我?”
“……怕你后悔和我做了,又不理我了。”
居然是这个原因?她恍然大悟,秦铄比她想得还胆小一点。
“不会。”她说,“不会后悔,和你做爱很舒服。睡都睡了,之后还想和你做。”
真的?!秦铄立马没脸皮地雀跃起来了:“我随时都可以,这里就很安全!”
“但不是今天。”说罢,瞄了眼他精神抖擞的下体,夏追笑了,“我晚上还要试衣服,下次找你。”
要是早知道会在那儿买衣服,她说什幺也要换地方的。
敞亮透白的灯光,高大精致的门庭,偌大一面镜墙光洁如新。
不巧,这是她第二次站在这面镜子前——
第一次是黎杰森给她买裙子和绑头发。
温子言拉起她的手往里走,一旁一个店员频频望来,神情不知是惊叹还是八卦更多。
夏追麻木着一张脸,因为不知道该做什幺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