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挂了电话,双手紧紧的握着手机,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怦怦跳,感觉到血在往头脑上涌。
“陈夏,我、我是江帆,求求你,你救救我哥。我爸之前借了钱给我妈做手术,现在追债的追上门了,如果今天不给钱他们就要打死我哥......”
江帆的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但串起来组合在一起的信息量却让她无法消化,陈夏安稳过了十八年的日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求助。
她拿着手机,颤抖的拨打了110,打了好几次终于接通了。
可当她努力平静下来,把情况说明后,对面接警的人却说:“你这属于民事纠纷,而且现在局里的人都去防洪了,腾不出人手过去,你先试着调解一下。”
陈夏突然觉得外面那片黑色的天压在她头顶,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提也提不起来,她打开通讯录,翻到了陈鸣聪的名字,却在按下拨打的前一刻停住了。
她转变了念头,跑到抽屉钱拿出那个存钱罐,将藏在里面的那张银行卡拿了出来,里面有十万块钱。
银行卡锋利的边沿刮破了她的掌心,这可是将来上大学的费用,就这样给出去吗?
可江帆求助的声音还响彻在耳边,她想起江易那温和的笑容和弯着背辛苦操劳的模样,只有自己能帮他们了。
陈夏下定了决心,她跑到阳台拿了件雨衣穿到身上,又拿了一把大雨伞。
“我先出去一趟。”临出门前她跟父母说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母亲双手合十站在神位前祈祷着,嘴里念念有词,父亲坐在沙发上和陈鸣聪打着电话。
陈夏开了门,就这样离开了家。
*
院子里是被踢散的黑色木头门,地上是砸烂的锅碗瓢盆,破碎的玻璃渣散落一地,飘在雨水里,那江家从民国时期代代相传下来的澹蛇酒也难逃此劫,浓烈刺鼻的酒气充斥着整个小小的院落。
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站在院子里,拿着棍子把墙边种的花花草草砸得粉碎。
“找到人给你钱没有啊!”
其中领头的男人一手掐着江易把他的头摁在桌上,另一只手上前往八仙桌上一捋,桌上的盘碟一股脑儿全砸到了地上,晚餐全粘在地上,唯一幸存的旧钢精锅被男人的大脚踩上去,立刻扁了。
这下家里所有可以盛饭的物什是一个都不剩了。
“我问了我朋友,她说可以借我们十万。”江帆抿着唇,全身都在颤抖。
“我叫你不要给陈夏打电话!”江易大声地吼道。
江帆抱着母亲抱蹲在角落里,江母脸上已完全没了血色,嘴里呜呜的哭着说不出话来。
“才十万?你老子之前欠的可是五十万!说好了三个月付一次款,你这都拖一年了,这十万现在只够补你这一年的利息。”
“十万付一年的利息,你们这是高利贷!而且我们借的钱是救命钱!”江易睚眦欲裂,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管你救命钱还是什幺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老子命短死了,那他欠的债就得你来还,你今天要是不还钱,拿你妹妹来抵债也行啊。”
那男人说着一把扯过地上的江帆,长着厚茧的大手揉向她的胸部。
江帆挣扎着,手脚并用地踢打起来:“不要、不要,哥,救我、救我!”
“你他妈放开她!”江易随手抡起旁边一条椅子腿冲着他的脑袋砸过去,江帆尖叫一声,被抛到地上。
江易和那领头的男人揪着领子扭打起来。那在院子里打砸的几个男人也拿着棍子过来了。
他们一个从后面抱住江易,男人只一转身,便抓住了江易的脖颈,扬手就是两个大嘴巴,再一推,他就跌下去,吐出一颗牙,混着一口血沫子,在白炽电灯下吓人地鲜红。
“哥!”江帆扑到哥哥的身上,看着他满脸的血,眼泪止也止不住。
“没事,别怕、别怕,哥哥保护你。”江易摸摸她的头,直挺挺地躺着,嘴角还不断地涌出血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