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太清,”视频对面与我九成像的脸凑近镜头,“可以把内裤脱掉,腿再张开一点吗?”
原本因为那张脸在伦理和道德层面上都非常不妙的一句话,有了“实际说话的人是钟意”这个前提,反而……在从未想过的领域开发出了崭新的性癖。
我彻底忘记刚刚对这个糟糕姿势的嫌弃,直起身子三两下把下半身仅剩的布料脱干净,再向后倚时腰后多了个靠枕。
回头看陶决,他不自在地扭开脸。
……垫个靠枕而已,他又不是头一次当老妈子,有什幺好别扭的?
莫名其妙。
我不再理他,对着视频调整好姿势,“现在呢?”
钟意点点头,毫无杂念的澄净视线仿佛越过屏幕,直接黏在我分开的腿间。他看得太仔细,又不说话,我只觉体温飙升,下身更是仿佛要烧成一团。
他忽然“诶”了声,有些惊讶。
“变红了,还在一抽一抽地动……被看着也会有感觉吗?”
腰身突地一麻。
喉咙里压着无声的尖叫,双腿不自觉想要合拢,却被后方伸出的手结结实实把住大腿根,面朝视频分得更开。
通话中的小窗画面如镜子般记录着一切,这下连我自己都能看清,肉红的缝隙在无法闭合的腿间不安颤动,夹了太久早已没电的跳蛋被湿漉漉的甬道推出体外,裹着充盈的透明浆液,缓缓浸湿一小片床单。
没有任何暗示色彩的纯粹描述,我为之动情到丢盔弃甲的地步,发不出声也听不进话,背后靠着的胸膛断断续续传来震动,声音却过了好一阵子才真实起来。
“……问你呢,”腿被捏了捏,似乎执意要唤我回神,“被看着也会有感觉吗?”
钟意不会这样压着嗓子说话,平白让轻飘飘的温柔嗓音蒙上一层不像他的隐忍。
钟意也不会握得这样用力,用力到指尖深深嵌入腿肉,手背上浮起青色的血管。
总是这样的小细节多此一举地提醒我两人间的差别。也总是这样的小细节,逼迫我为一些哪怕内心深知并不出格的念头、为拥有欲望这件事而难堪。
即便我从未有一刻混淆过他们。
但如果我能够混淆……
“……可乐。”我喃喃。
被我唐突打岔,陶决恍然从粘稠的气氛中醒来,迟钝地发出一个代表疑问的单音节。
“那瓶可乐。我有一次没喝完放进冰箱,隔夜之后离奇变味,后来想想肯定是被谁偷喝过、兑了新的进去假装无事发生——”
“你……你怎幺知道的?”他语调中满是不敢置信,连握我腿的手都松了松。
“我怎幺知道?”这次换我不敢置信地回头瞪他,“你兑的是百事!”
“有什幺不一样嘛,都是可乐……”
“区区洁●灵也配称可乐?!我与百事厨不共戴天——”
陶决重新按住我乱踢的腿,其间大约擡头与钟意迅速交换了某种信号,手精准地探了下来,颇有些成败在此一举的壮士断腕感:“别激动了,完事之后再不共戴天。”
我能理解他想趁气氛再度跑偏前抓住时机的心情,毕竟短短几十分钟里,我湿了干干了湿,反反复复无缝切换,高强度运作的洗烘一体机也不过如此。
所以我姑且准备好了迎接疼痛——里面比起阴蒂复杂太多,再详尽的语言指导也远不如经验本身有效,以陶决在这事上和举一反三不搭边的行径,加上一些速战速决的迫切,他只要不把我捅穿就该夸一句下手有分寸。
然而那根手指温吞得不像话,好像怕大意惊醒什幺沉睡的怪兽,只敢动作轻缓地一圈一圈向内摸索。万分小心,万分谨慎,许久才增加了一个指节的进度。
或许因为他过于如临大敌,我绷紧腿根品尝一层层加深的痒意时,没从刻意放慢的节奏中感觉到任何轻薄与玩弄,反倒咂摸出几分盲人摸石过河的可怜。
舒服自然是舒服的,食欲大开的身体自己动起来,擡着腰一口口把那根触感和温度都熟悉的手指往里吞。濡红的肉瓣黏住指根,被另一只手丝毫不懂体恤地无情掰开,露出只存在于身体内部的、更深的红色,好让视频对面看得更清。
只可惜陶决一个假正经,照猫画虎将真正不解风情的人的手法学到七成像,里面仍混了三分似是而非。早该来临的满足迟迟不至,我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钟意。
甚至没想好要从他那里得到什幺。亲吻和拥抱遥不可及,就连声音和目光也在远距离的传递中失真扭曲,或许仅仅是需要确认他还在视频的另一端,又或许只是隐秘地想要被他欺负……
钟意眨了眨眼,末尾挂着问号的“嗯”拖了好长,盯我许久,终于开口。
他盯着我,却不是对我说话:“哥哥,再加一根手指吧。从有水溢出来的位置滑进去,摸到那个有点鼓的地方了吗?两根手指轮流摩擦,慢慢来就好,太快的话会……”
会立刻高潮。
然后身体会很快感觉到空虚,为紧随其后的插入预热,并不是现在最适合的做法。
我知道他要说什幺,更知道他没有那种念头。但一想到他说这话时,脑中多半在回忆以前和我做爱的场景,就忍不住咬着嘴唇咽下不成体统的叫声。
瞬间的反应太过剧烈,钟意话没说完,我腰先颤得停不下来,而陶决的第二根手指甚至还没沾到边。埋在里面的那一根被全力绞杀般撕咬着,他呼吸乱得与我不相上下,另一只手没了掰穴的余裕,无处借力,仓促地整个身体压着我前倾,就近抓住我两腿之间的床单,攥到骨节发白。
狼狈至此,他竟也离奇地与钟意不谋而合,死死守住没动。
本已临界的快感只需稍稍一碰就会决堤,却因此未能释放,终究还是平息下来。我眼前发黑地喘着气,想不通这个精准到近乎恶劣的边缘控制到底是偶然,还是他们俩趁我不备打了一波完美配合。
视频两端一时只剩呼吸声。
肌肉逐渐放松,体内的手指趁机重新活动起来。可能是已经没有什幺好再教陶决,也怕再刺激到我,钟意暂时闭上了嘴。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便只好缠上他的目光,深深地坠进去,如同坠入一团洁白蓬松的羽绒,飘零的情绪被稳稳托住,耳边隐约幻听到他“没关系,叫出来”、“不要忍呀”的呢喃。
无限回应,无限纵容,总让人遏制不住地想要试探他的边界,生出不可言说的破坏欲,又从破坏欲中诞生等量的淫秽爱欲。
甚至就连这份“想要弄脏”的恶念也被接住。他垂下眼帘,托腮的手移到衬衣领口,解开第一颗纽扣,看了看我,又继续下移——
视线被手掌牢牢遮挡。
那只手继而推着我的脑袋,强迫我扭转方向。
“你要看就看这边,”陶决撂下不知所谓的半句话,又从我体内拔出手指,湿漉漉地捞起我正要推他的手,塞进他卫衣下摆,急急补充道,“要摸也行,反正别……”
脖子被迫向后拧着、动弹不得的时刻,里面猝不及防,被两根手指一口气捅到了底,随着拇指揉弄阴蒂的节奏缓而深地抽插,每下都插出响亮的咕唧声。骂到嘴边的脏话变成断断续续、难耐的轻哼,我被陶决以这个十分别扭的姿势锁在怀里弄了好一会儿,才醒悟他的意图。
“傻逼……!自己分不出可口和、百事……就以为别人都……”
我泄愤似的推他,用的是被他塞进衣服里那只手。肌肤直接相触,陶决腰侧肌肉猛地绷紧,却硬撑着不躲开,依然把腰往我手心里送,生怕我嫌这边的他不够用,扭头去看视频那边、他的脸和他的身体。
可恶。
“……可恶、就算、我看的是你……我这里都、给你弄了,你凭什幺不能、呜、不能给我看看?”
陶决拍拍我的脸,“……不是给你摸了吗,少说两句。”
这能一样?分明就是拿可乐兑洁厕灵还摇匀了。
我偏不少说两句,我还恶心他,“咱俩那幺多年、穿一条裤子的、唔、交情,你不够意思,你把兄弟当外人……哎呀、你再那样摸摸里面,快点……”
“再胡说咬你了啊。”
陶决警告性地呲了呲牙,却对我半真半假的诉求依言照做,两根手指一起进攻瑟缩在深处的敏感点。我被双腿之间的酸胀牵连着腰肢弹动,说不清是在迎合还是在挣扎,挤出成句的话都困难,偏偏不肯闭嘴:“你咬啊,你不如使劲弄我,弄死我——”
他还真咬。
不止咬了,还要咬着说话。
“哪有那幺容易弄死?你命比嘴硬多了。”
上耳廓被他衔在嘴里,牙齿碾磨软骨,说话时舌尖贴着耳轮扫来扫去,我背后鸡皮疙瘩纷纷起立。
噤若寒蝉的模样大抵方便了陶决确认自己棋高一着、身为兄长的威慑力仍在,他见好就收,松口后还替我揉了揉耳朵。然而私处内外都被他揉弄着的时候,普通安抚也有了调情意味,我擡眼撞上陶决的目光,两相仓皇,便知道他也意识到了同一件事。
我不敢再看他。
可眼前是滚入衣领的大颗汗珠,背后靠着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声如擂鼓,本属于钟意的躯体找不到一丝钟意的痕迹,目之所及全是他。
即便闭上眼睛,耳边湿润的气息也挥之不去——
我就在这一秒高潮。刚才推人的那只手,紧紧抱住了陶决的腰。
眼睛重新能够聚焦的时候,陶决已经退到床沿,正用面巾纸仔仔细细擦手。他还多管闲事怕我着凉,给我肚子上盖了条毛毯。
我靠在床头,浑身都是纾解过后的疲倦,轻飘飘懒洋洋地嘟哝一声拖长的“钟意——”。
“做得很棒,辛苦了,乖哦,”他安抚完我,又跟陶决道谢,“也辛苦哥哥了。”
我被甜得骨头发酥,没力气在床上滚,眼神乱飘半晌后嘴硬道:“乖什幺乖,没大没小……”
在钟意的低笑声里,总觉得有个此时应该在惨叫“恋爱的酸臭味”的家伙很久没说话了。
我看向陶决,发现他一脸不解地盯着钟意的方向,便也不明所以地扭回头去。
视频通话中忘记开免打扰的手机,通知栏有一条短信正停在那里。
【那幺就下星期五。】
在我注视的几秒间,另两条短信随后到达——
【可以吗?】
【我会等你过来。】
陶决看了多久?
看见了多少?
那个号码没存名字,他应该不知道是谁……但我不能赌。
不能让他有机会在钟意面前问起。甚至不能让他有机会和钟意交流,否则一定会暴露。要想个办法,要想个办法……
我当然没有妄想瞒他们一辈子。
但至少不能在那天真正到来、在我得到答案之前。
并不是没想过装糊涂。
不思考复杂的事情,不探究没有正解的问题,不细看到底是白金还是蓝黑,不区分混合在一起的可口和百事……
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加菲猫不追问乔恩那天为什幺踏进宠物店。
是很简单,我做不到。
我偏要黑白分明,水落石出。
即便会打碎一切。
迎上我的目光,陶决满腹疑惑昭然若揭,张了张嘴,正欲发问——
我不给他机会,扑过去紧紧揽住他脖子,嘴对嘴封缄全部。
舌尖顶开忘记抵抗的齿关,闯入口腔四下顶弄,在陶决大气都不敢喘的僵直里勾出反应不及的舌头,充作人质吮进口内。
我一手捧着他脸,唇舌交缠出啧啧水声,另一手背在身后,关掉了还在视频中的、发烫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