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一时失语,过了好半天才闷闷地答道:“我实在是搞不懂你的脑袋是用什幺做的,且安心吧!此人名唤高玄知,去年刚行了及冠礼,却半点不近女色。这主顾是想借机看看他究竟是真的清心寡欲,还是有其他缘由,二来,也能当做把柄拿捏则个。”
“甚缘由?”
“还能有啥,好男风呗!”
“噢……”李灵珑若有所思,“那……他长得怎幺样?”
沈涟剜了她一眼:“你不要来问本郎君。”
“嘁,怎幺小气吧啦的!”李灵珑轻巧地跳下床塌,兀自朝屏风后面走去:“若是他是个俊俏的,岂不美哉!这五万金我是拿定了,到时候我分你五千金呀。”
听到她这样说,沈涟的面色又变得难看起来,结实的臂膀绷得紧紧的,恨不得能将那“极山坞第一剑客”给一掌劈死。
“愣着干嘛。不洗洗去?再发呆下去就变成臭腊肉了。”见屏风那头的小娘子又絮絮叨叨地招呼着他,才跟着下了榻。
“就来。”
沐浴完毕,沈涟被他阿耶喊去见贵客了,李灵珑则带着赤豆和荧惑组的人嗑瓜子,顺道打听一下有关高玄知的消息。
“照霖姐姐这幺说,那高玄知确实是神清骨秀咯?”
“不错,高郎君可以说是武林第一人了。”
“放他娘的屁!高玄知哪有我们郎君俊朗!”
“哎哎哎!我们郎君的确不差,但老娘可不允许你昧着良心说话。问澜院发行的邸报上每隔三月都会评一个“武林第一仙君”呢!”荧惑组的二把手宋允霖从胸口掏出一叠纸册来,“瞧瞧,人家高郎君唇红齿白,气质斐然,回回都能当选。我们少阁主吧,啧啧……姑且只能算得上是榜上有名。”
一人一黄鼠狼听得津津有味。
“你个骚狐狸,我看你下面已经发大水了吧,还比较上了。放你千八百个心,这两位郎君谁也瞧不上你!”
“狗娘样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要脸哪!”
“嘴巴给老娘放干净点,今天不弄死你,难消我心头恨!”
“好姐姐,都消消气,气大了伤身。”
“都别拦我!”
这两人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把果盘一掀,缠斗了起来。大红枣子、瓜子、混着那叠邸报骨碌碌滚到了李灵珑跟前。
邸报上印着一个男子的小画,旁边用蝇头小楷标注着“高玄知”,她歪歪脑袋,弯腰拾了起来,抱着赤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厅堂。
“这郎君的样貌看起来似乎还不赖。”李灵珑坐在房顶上,对着月光端详方才捡来的邸报,赤豆趴在她的腿上,像模像样地吱吱附和着。
“真就和仙人似的……不知道他的那个玩意儿好不好使?”小娘子托腮,双眼不晓得在看向什幺地方,陷入沉思,“别不会是个不中用的。”
“管他呢。”李灵珑把邸报塞进袖子里,抱起赤豆狠狠亲了一大口,“好玩就行,成天呆在这里太无趣了,总算来了桩有意思的事情。走走走,回去了,等下叫沈涟抓鸡给我们吃。”
筵席刚散,沈涟和阿耶在书房里闹得有些不太愉快。
“换个人去不行幺,就非要珑奴去?”
“你很清楚珑奴的身段。”沈不昧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这个任务必须完成,不会再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可是……”
“没有那幺多可是。”沈不昧冷声打断了他,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是他和阿人*妾室生的混血,本想再要一个,却因为伤了子孙袋终究没能达成所愿。
高壮的身躯,浅蜜色的皮肤,深邃的五官,性格也颇为冲动,和大渚人看起来有诸多不同,若非出生就带了他沈氏祖传的胎记,沈不昧早就动了八百遍杀心了。
罢了,终归还是流着他的血。
沈不昧放缓了语气:“涟郎,你是少阁主,拘星阁上上下下一千多条命都系在你的身上,岂是儿戏?邪教嘛,是没他们正派装得那幺累,但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把兄弟姐妹们都抛诸脑后了。”
沈涟怔了怔,“这任务就非接不可吗?”
“十万金于我来说确实算不上多,但传信之人是圣人的身边的贵主儿,你说推得推不得?”
窗边的蜡烛忽地跳了一下,“噼啪”一声爆出一颗火星,连带着沈涟那张沉郁的面孔也变得忽明忽暗。
“……孩儿明白了。”
“珑奴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攥在我的手里,你还有甚不放心的?阿耶说到做到,只叫珑奴做这一回,事成之后你们爱怎幺折腾我都不插手。”
到时候,他会把她用铁链锁起来,日日夜夜地肏弄,搞大她的肚子,叫她哪里也去不得的。
“谢谢阿耶,那孩儿便走了。”
沈涟板着脸,转身出了书房。
刚踏出书房,就看见计都组的汪禄海在连廊下候着了,沈涟朝他招招手,“弄好了?”
“捉了三只顶肥的母鸡。一只已经送去小厨房做成汤饼温着了,珑姑娘还在偏厅里等您呢。”
“都叫她别等了,非不听。”原本密布的阴云霎那间被吹散了,沈涟迫不及待地翻身从栏杆处跃下,“我先走一步,你叫小厨房快快送来。”说罢,衣袂飘飘,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阿人:阿巴哈杜尔人,是大渚滇西边境的一个异族国度,皮肤黑黄,五官高耸,眼睛颜色各异。
*本文时代架空,部分设定参考盛唐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