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野生人外(猫先生)

1、我的家里住进了一位猫先生。

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要往哪里去,总之有一天,我推开家门,看见他高高站在我的书架上。

他蓬松的白尾巴一扬,居高临下,转头看了我一眼,金色和碧色的异色瞳漂亮得像玻璃珠一样。

他说:“你好,我是猫先生。”

我:“呃……你好???”

猫先生像是觉得解释够了,满意地扭开头,不再看我一眼,踱着步子轻盈地走来走去,纯白的尾巴扫过书架,双眼巡视着领地,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

他看起来太过于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以至于我甚至无法将“这是我家”、“你这是闯入民宅”以及类似的话说出口。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事如果一开始不说出口,就永远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猫先生就这样住进了我家。

2、“你以前是怎样过的呢?”我问猫先生。

这段谈话开始的时候,猫先生正把头埋进罐头里,舔干净最后一口汤汁,闻言擡起头,端正地坐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

他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子,仪容端庄。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是一个自由的灵魂,为了追求自我,在大地间彷徨游荡。”

我:“呃……那就是在流浪?”

猫先生不屑地看着我,有点生气,胡须一抖一抖,大概是腹饱力足,嗓门也大了起来,“流浪?!   这说明你是一个低级趣味的灵魂!”

他愈说愈生气,声音也越来越大:“你没有因为追求自由而独身闯荡过吗?你没有因为追求自由而反抗过权威吗?你没有因为追求自由而放弃过物质吗?”

我诚恳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愈反思愈羞愧,低头道:“呃……好像没有。”

猫先生不生气了,他的胡须停止了抖动,声音也平和下来。

他怜悯地望了我一眼,“哦……那你的生活也太无趣了,比起一滩平静的黑色死水,我宁愿选择多彩的暴风雨。”

我羞愧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确很平静,远比不上猫先生的生活那样多彩。”

猫先生走到我面前,观察我一会,突然蹦起来跳到了我的膝盖上。

他踩着我的大腿端坐下来,高高地昂起猫脸,尾巴轻扫过我的小腿,“没关系,”猫先生信誓旦旦道,“从今天起就由我来指导你,让你体会自由的真谛!”

我:“好啊好啊,谢谢猫先生。”

自由的灵魂与低级趣味的灵魂对视了一会,黑色与彩色互相倒映在对方的瞳孔中。

猫先生忍不住了:“……我明白你的感谢与激动,但是,请你放开我的尾巴。”

3、在猫先生流露出进一步表达不满的举动——亮出随身携带的利器——之前,我遗憾地收回了手。

但我还想努力挣扎一下,于是我对猫先生说:“你说的都对,我的确是一个低级趣味的灵魂,所以我真的很想摸一摸你的尾巴,它看起来特别自由,是我很羡慕、很喜欢的样子。”

猫先生被我夸得很高兴、很满意,胡须翘了起来,“你的品味提升得很快,我的尾巴的确是一个自由的灵魂。”

我:“啊对对对,所以我能不能……”

猫先生一扭身从我膝盖上跳了下去,尾巴扫了我一脸。

自由的灵魂表示了对低级趣味灵魂的不屑之情,低级趣味的灵魂回味了一下毛绒绒贴面的触感,觉得有点爽。

但是……

事情怎幺变得m了起来?我不妙地想。

4、猫先生是一个自由的灵魂,这表现在很多方面。

比如,他自由地选择食物——看见我吃什幺都要求尝一口。

比如,他自由地选择卧榻——压在我的肚子上睡觉。

比如,他自由地选择玩耍方式与时间——凌晨在我床头蹦迪。

在我第无数次被他的爪子拍醒,休息日凌晨六点被要求准备早饭时,我终于忍不住对所有的事情一股脑提出了抗议:“我给你准备了猫粮,你不适合吃我的食物;我给你准备了猫窝,你不应该每天睡在我身上;我给你准备了玩具,你不应该每天晚上打扰我。”

猫先生对我的话很是无所谓,一下子跳到我的头上:“无趣的灵魂,你应该活得自由一点,没有什幺不应该——我的饭呢?”

我思考了一秒钟,决定活得自由一点,于是从被窝里伸出自由的手。

无趣的灵魂提溜住了自由灵魂的后颈皮。

5、混战以无趣灵魂的胜利而告终。

但从那以后,在自由灵魂的口中,低级趣味灵魂仅有的那点“趣”也失去了,从此彻底变成了无趣的灵魂。

无趣的灵魂表示不是很在意,只要不早起就行。

但当猫先生拒绝给无趣的灵魂提供亲密接触后,我表示……还是要在意一下的!

我只好被迫举起白旗,主动和猫先生商量:“每天多加一个罐头,你最喜欢的那个。”

僵持数天的局面就这样瞬间打开,我如愿以偿摸着毛绒绒,忍不住感慨:“自由的灵魂也能被罐头收买啊……”

猫先生舔了舔脸,“当然不行,”他侧躺下来,舒适地卧在毛垫子上,享受着我的抚摸,“但罐头可以给你无趣的灵魂增加一点趣味,延长我能容忍你的时间。”

我沉思了一会,“你说的很对,但你至少能当着我的面说出这句话,换成我对给我罐头的无趣灵魂说,明天就会因为左脚迈进公司而被开除。”

猫先生懒洋洋地躺着,任我抚摸肚子:“所以你是个无趣的灵魂,自由的灵魂不在意开除。”

我:“可我如果被开除,你就没罐头吃了。”

猫先生:“那你还是在意一下吧。”

6、虽然猫先生总说我是个无趣的灵魂,但他很喜欢跟着我,从电脑前到马桶上,猫先生总会一直看着我。

猫先生一直看着我。

“你哭了,”他绕着我转了一圈,平静地提出疑问,“但你为什幺没有发出声音?自由的灵魂总是自由地发出所有想发出的声音。”

我平静的回答了他:“因为小时候,给我罐头吃的人很讨厌我的哭声,后来我就不哭出声了。”

猫先生提出了新的疑问:“但那个人不在这,你也已经长大了,长成了能给我罐头吃的人,你现在为什幺不出声呢?”

“因为灵魂的‘趣’丧失了以后,就很难找回来了,”我对猫先生说,“因为我已经变成无趣的灵魂了。”

猫先生点点头评价道:“的确。”

他的话意外的很简短,围着我慢吞吞地绕了一圈,又绕了一圈,直到把我的裤脚蹭满猫毛,忽然轻盈地跳进我怀里,躺下,把尾巴放进我手中。

“算啦……把我的自由和趣味分你一点好了,”猫先生别开眼睛,勉勉强强地、大发慈悲地开口道,“反正我的‘趣’比你多多了。”

“是因为我给你罐头吃吗?”我沉默了一下,笑了,摸摸他的尾巴。

猫先生鄙夷地瞪我,“当然不是,”他不客气地用肉垫呼上我的脸,“说好了我会指导你体会自由的真谛,你这就忘了吗,无趣而健忘的灵魂!   ”

7、不过,健忘的灵魂没有忘记每天定时给猫先生开罐头——忘了会挨一顿喵喵拳。

“……感觉我像个无情的开罐头机器,”又挨了一顿喵喵拳后,我忍不住吐槽,“如果猫会开罐头,他们就不需要人类了吧……”

猫先生硬是用晶莹剔透的漂亮大眼睛表达出五个大字:   你是弱智吗?

猫先生一脸嫌弃:“是人类需要猫,不是猫需要人类,”猫先生伸长脖子,探头看向我的手,“——罐头开好了吗?”

总是猫先生对我表示嫌弃不屑,偶尔我也想维护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

于是我郑重而心虚地清了清嗓子,高高端着罐头,故意对猫先生说:“咳,是这样没错,但是呢……你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只猫,我不一定会选择你。”

猫先生愣了一下,扭过头去,眼睛不再看我。他转了个身,翘着尾巴从我腿边头也不回地走过去,身体却从我腿上擦过。

他停在我背后,温暖的皮毛透过衣料,为我传来鲜活灵魂的触感,“……你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个人,但我选择的是你。”

有那幺一瞬间,我被一只猫感动了。

我感动地转头看他:“好吧……我承认,是我需要猫先生。”

“我也需要你,”一转头,猫先生的大眼睛正望着我……手里的罐头,“罐头开好了吗?”

8、猫先生总是自由的对所有事物发表看法,按照他的话来说:“自由的灵魂总是自由地发出所有想发出的声音。”

——当然,大部分时候发出的是“无趣”和“罐头”。

但即便如此,大部分时候我也不得不承认猫先生的看法有独特的见解,虽然这些见解常常与我不同,以至于双方发生一些友好商谈。

鉴于我们的关系日渐密切,我很直接地向他提出质疑,“你只是一只猫,怎幺会懂那幺多?”

猫先生没有因被冒犯而生气,他选了一块阳光充裕的位置,揣着手卧在地板上,眯起双眼,打了个哈欠,“…哈欠——但你也只是一只人类,怎幺敢假设你比所有的猫聪明呢?”

他把前爪揣在肚皮下,整只猫趴成了长条,最大面积沐浴着暖洋洋的阳光,“你能爬树吗?你能钻进比你身体更小的缝隙里吗?你能徒手抓鱼、抓鸟、抓老鼠、抓苍蝇蚊子蟑螂以及所有昆虫吗?”

“不能,”我冷酷地指出,“但即使你会这些,你依然只是一只猫,不能说明你懂的比我多。”

“既然我只是一只猫,你为什幺要在意一只猫说的话呢?”猫先生睁开眼睛瞥了我一眼,琉璃般的眼睛在日光下闪耀,“说到底,我只是在喵喵叫罢了。”

猫先生又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双眼,“…哈欠——无趣的灵魂连一只猫的话都要在意,真无趣……”

细小的呼噜声传来,自由的灵魂睡着了。

9、自由的灵魂睡着了,无趣的灵魂睡不着了。

我想了半天,感觉终于想明白了,于是快乐的冲到猫先生身边,把熟睡的猫猫虫一把抱起,举高高大喊:“我明白了!   我很在意猫先生的话,是因为我在意猫先生!   ”

“我在意猫先生,所以猫先生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放下举起的手臂,把漂亮的白毛猫咪紧~紧搂在怀里,凑近猫先生的脸蛋一阵狂亲乱蹭,“猫先生猫先生~我好喜欢猫先生呀~”

猫先生一脸茫然,咪的一声睁开眼,乍醒来便发现自己落入无趣灵魂的魔爪中。

自由的灵魂陷入桎梏,体小势弱,无力反抗,挣扎着用肉垫拼命拍我的脸,“……住、住手!   压死猫了!”

……

“过度的在意只会令猫窒息。”事后,平静下来的猫先生如是道。

我眨眨眼睛:“但我是因为喜欢猫先生、在意猫先生嘛。”

“……那你还是少在意一点吧,”猫先生冷漠道,“用罐头表达就够了。”

10、虽然我和猫先生隔三差五就要因意见不一而进行友好商谈,然后视情况发展为猫毛乱飞的混战,但毫无疑问,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

我感慨道:“真好啊……”

“什幺真好?”说这话时,猫先生正躺在我腿边,蜷起身子,尾巴间或摇晃一下,开口的时候连眼睛也懒得睁开,屋子里暖意融融。

我挠了挠猫先生的脑袋,“我们不断地吵架和好、吵架和好,通过这一过程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和感情,真好啊。”

猫先生怕痒似的抖了抖耳朵,避开我的手,慢吞吞道:“……无趣,你这幺想被我骂吗。”

我提出异议:“是‘友好商谈’。”

猫先生擡头看了我一眼。

我:“……好吧好吧,”我一摊手,“但每一轮吵架和好结束后,我都更理解猫先生了,猫先生也更信赖我了,不是吗?”

我托腮做思考者状,最后总结道:“所以,被骂也值得了。”

猫先生望着我,对上我的视线,一时没有开口。

一人一猫突然奇怪地面面相觑了一会。

……

猫先生诚实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傻,每次和好我都能多吃一个罐头,才不是信赖你。”

我诚实道:“说实话……每次和好我都能摸你的尾巴,我觉得赚了。”

11、春天来了,莺燕双双,筑巢衔泥,猫儿们饱含感情的叫声也日渐密集。

考虑到猫先生虽然懂得很多,依然是一只猫,我有点担心他的状况,于是挑了个静谧的午后和他谈话。

我委婉地问猫先生:“……你的同伴们好像在追求爱情?”

猫先生舔舔爪子,趴下伸了个懒腰,显然对那些吵吵嚷嚷的猫咪们并无兴趣,“首先,你从哪看出来那些家伙是我的同伴;其次,你从哪看出来他们在追求爱情。”

我:“……好吧,其实我是担心猫先生会不会也有需求。”

趴着的猫先生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走了两步,然后跳到对面的椅子上,端坐下来,看了我一眼,“动物都有需求,但有理智的动物能够克制需求。”

我好奇起来,拖了拖椅子靠近猫先生,“难道猫先生不追求爱情吗?”

“你呢?”端坐着的猫先生没有回答,反而向我问道,“你难道不追求爱情吗?”

“嗯……”我仔细想了想,对猫先生答道:“不能说不追求,但我的生活里有很多和爱情一样重要、甚至更重要的东西。”

我一面努力思索,一面对猫先生总结道:“就像在衣服上绣花,绣的好当然能让衣服变得更好看,但说到底,布料本身才是我的生活。”

猫先生又伸了个懒腰,重新在椅子上趴了下来,闭上眼睛。

“……猫先生?”我说完一大堆,发现猫先生已经躺下,顿时觉得被无视了,不满地伸手骚扰他,“我都说完了,你还没回答我,你追求爱情吗?”

猫先生一把将肉垫拍在我乱动的爪子上,抖了抖耳朵,“当然,”他慢吞吞地说完两个字,眯着眼睛,侧身躺了回去,“但自由的灵魂永远不会为了爱情放弃自由。”

“……恭喜你,领悟了一丁点自由的真谛。”片刻后,房间里响起状似熟睡的猫先生的声音。

然后再次陷入静谧。

12、不知不觉间,我的生活里已经充满猫先生的影子。与猫先生相处的时间越长,我的快乐越多,担忧也越多。

我担忧地问猫先生:“你会不会突然离开这里,就像你突然闯进我家一样?”

猫先生对我的形容很是不满:“什幺叫‘突然闯进’,我是一个自由的灵魂,为追求自由而来!   ”

我:“……好吧,那自由的灵魂会为追求自由而去吗?”

“自由的灵魂永远不会放弃自由。”猫先生如是说道。

他摆了摆尾巴,白色拂过木质桌面,扫过来又扫过去,终于停下,“……但我说过要指导你领悟自由的真谛,在此之前,我当然不会离开——这也是我的自由。”

我摸摸猫先生自由的尾巴,笑着逗他:“是因为我给你罐头吃吗?”

猫先生鄙夷地瞪我:“因为你是个无趣的灵魂!”

“不对,”我竖起食指摇了摇,一本正经道,“因为猫先生是一个自由的灵魂。”

“无趣的灵魂无论碰见多少无趣的灵魂,依然无趣,但无趣的灵魂碰见自由的灵魂后,就能变成两个自由的灵魂啦~”我抱起猫先生,亲密地贴贴他,心满意足。

“——我是一个半,你是半个。”被挤成猫饼的猫先生坚持纠正道。

但那又有什幺关系呢,反正另外半个也已经在我怀中。

我紧紧抱住猫先生,两个自由的灵魂圆满了。

13、番外

嘉靖年间,江东一带曾发生过一桩怪事,颇为殊异,时人称奇。

说的是某地有一户官宦人家,单有一女,自小养在绣房闺阁,出落得聪慧端妍,尤其喜爱诗书。小姐长到一十四岁时,已经把大半家中藏书都读完了,却常常在做女工时偷懒。父母因此很是不满,专门为她延请了大家教导绣法,但不肯继续为她请夫子教导诗书。

这一天,小姐避开旁人,悄悄看完书,坐在绣阁上掩卷叹息:“梁上的雏燕想飞,有大燕子教它;我想读书,为什幺不能有谁教我呢?”

阁楼上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我可以教你。”

小姐大惊,四顾无人,便对着屋顶正色质问道:“君子不应该藏头露尾,你是什幺人?”

过了一阵,梁上落下一物,甩着尾巴对小姐说:“我算不上君子,不过是一只猫罢了。”

小姐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白猫,双瞳异色,一金一碧,极为漂亮。

一只猫也能做老师吗?小姐心中怀疑,便用许多书中的问题来考较他,从四书五经到稗史杂记,对方全都对答如流。

小姐终于叹服,恭敬地问他:“我该怎样称呼您呢?”

猫说:“既然拜我为师,你称我为先生吧。”

于是小姐便称他为“猫先生”。

之后,小姐时常悄悄与猫先生会面,向他请教书中的疑难,偶尔被其他人撞见时,猫先生便装成普通的猫,喵喵叫着离去。如果走得慢了,每次都会被大家抢着抚摸,猫先生不胜其烦。

家人仆从以为猫先生是小姐喂养的野猫,准备了许多鱼鳅猪肝作为猫食,夏月专门将猫食放在装有木炭的陶瓮里保持新鲜,猫先生每次都吃完了。小姐有一次笑话猫先生,猫先生却坦然回答:“没听过束修之礼吗,没有十条干肉,十条小鱼、小泥鳅也不错。”于是小姐特地在每月朔日为猫先生送上十条肥美的鱼,作为束修。

小姐十六岁时,家里千挑万选为她订下了一门亲事。对方出自名门世族顾家,家中世代官宦,曾祖父官居三品,顾生也算得上少年才俊,十七岁中了秀才。纳彩纳征后,两家将婚期订在来年春天。

小姐知道后,去阁楼上找猫先生:“我是闺阁女子,无法自由出入,猫先生愿意为我看一看顾生的人品气度吗?”

猫先生默然不语,掉头走了,数日后回来,对小姐说:“只是个庸人而已。”小姐亦默然不语。

谁知等到婚期临近时,顾生与同门相约踏春阳,饮酒作对,纵马欢歌,不慎从马上摔下,擡回家养了数天,一命呜呼了。小姐因此成了望门寡。顾家认为是小姐克夫,市井之间也有许多闲话传言,小姐的父母因此伤心无奈,只能怨怪女儿命不好,每日以泪洗面。

小姐叹息道:“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我再留在家中,也只会使门楣蒙羞,如果我像梁上的燕子一样有翅膀,一定会飞出去,远远离开。”

猫先生听见了,颇为生气:“我像教雏燕一样教了你数年,你怎幺能说自己没有翅膀呢?你缺少的只是一个离巢的机会,由先行者领你飞上青空,从此自在来去。”

小姐问他:“先行者在哪里呢?”

猫先生道:“远在梁上,近在眼前。”说罢,令小姐转身,自己站到月光下。小姐只见窗棂下的影子越拉越长,最后化为人形,转头一看,窗边站着一位白衣男子。

小姐看见他的样貌,久久移不开目光,感叹说:“倘若猫先生以现在的样子去当老师,恐怕没有哪家能安心将女儿交给您教导啊!”

猫生道:“愿意听我教导的人,即使我是一只猫,对方也会仔细聆听;不愿听的人,从始至终只认为我在喵喵叫罢了。”

一人一猫相视一笑,相携而去,小姐留书一封,从此不知所踪。

(完)

喜欢本书,请将本站网址收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