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国外飞回来落地S市,直到出了机场大门,嗅出空气中伴随而来的雨后青草香和泥土腥气,
谭惠新才在恍惚之间意识到自己真的回来了。
此时黄昏将至,忙碌的城市生活不曾因日落而停歇,熙攘的街道上皆是来往下班赶路回家的人,林立路边两侧的香椿树,因季风过境后的潮湿多雨,催开出了极为嫩绿的春芽。惠新走在树下,不由得提住脚步,望着头顶上的绿荫发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它的宽宏与深沉,都像极了一位典型的中国父亲,
时常眉头微皱,不苟言笑,可它的怀抱却永远会是孩童的庇护之地。尽管为了逃离这个\"父亲\",
她曾发誓过无数次:\"我再也不会回到那个破地方!\"
可惜恨得切也爱得深,在海外漂荡晃浪多年,再好的红酒奶酪面包都无法缓解名叫思乡的胃痛,唯有回到这个生养她、哺育她的家乡,恶补一番极具铁锅爆炒香气的中餐才行。就这样想着,便不知不觉走进了一处被周边高楼大厦圈出的绿地广场,快速扫视后确定手机上对方发来的地址,见是一家意大利餐馆,顿时几乎两眼昏过去……
那是一家装修通体色调金黄明亮如蜂蜜贵腐酒的意大利餐馆,
据说酒香醇厚,食物精致可口,无疑是绝佳的约会地点。
来往就餐的也大多男女作伴,有一旁轻拥依偎,互咬耳语,也有对坐酒杯相晃,觥筹交错。
唯有一个踩着平底鞋赶来赴约的女士,踢踢跶跶地来到他面前。她用眼神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今天的约会对象。身后餐厅宽敞的半开放式厨房,角落里,一个男人微微探出上半身来,叫住了她。
\"是你,吗?\"
按理来说,一个疑问句中间似乎不应该有停顿。
但他说,是你。
声音低沉温和,结尾音兀自翘起,让疑问号跨越距离,直直抛向她。
谭惠新不由得怔了一下。
着一身灰蓝合襟高领厨师服,腰间束起白色短围裙的男人,身材颀长高大,挺拔有力,唯独那张脸显然不再年轻,却丝毫不损男性魅力,只是带着刚才的疑问句,和烟火气息走出厨房。
他身后,是一满琳琅的落地餐酒柜,身前,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水磨石吧台。
他抓了抓围裙的抹布,伸出刚料理过食物可能不太干净的右手,微笑地望着面前的女人,十分真诚。
\"我是伊云思。\"
谭慧新试图接住空中里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又饶有趣味的看了看那只手。
她说,是我。
但她没有伸手。
伊云思的手就这样悬在吧台的上空,显得略微有些尴尬。他看得出今天的约会对象,远不仅停留在\"不礼貌\"这步。恰恰相反,正是对规则的熟稔,才让她整个人顿时显出一种挑衅规则拒绝服从伴随而来的情趣。
所以一切故事开头都需要这幺一个铺垫,都需要这幺一个美丽的反叛者。
而面前这个反叛者,他在心里粗略打量着:一头长发就这样随意松散地束在脑后,浅浅挽成髻,见其旋后褪去观感疏离的风衣外套,打开内里的黑色深V连衣裙,顿时从一个刚走出下堂街的知性女郎,摇身变成树上等待采摘的蜜桃。
光是腰身纤细,臀腿丰满,惊艳有余,别论胸前两片交叉式的布料难掩的,那两份即将要溢出来的饱满,不多不少,是恰到好处的甜脆多汁,简直一片旖旎好风光。
所以每个女人都应该有一条小黑裙,剪裁贴身,方可承载得住女人的千姿百态,
既经得起端庄利落,亦放得下热烈娇媚。
如今见她,也应当如此,这条裙子即是为她而生,
没有可惜,没有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