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5)

枫林渡这名字听上去风雅,实则是片乱葬岗。在过去的过去,它其实也不是乱葬岗,京城内一有名的戏班子驻居此处,后来这戏班子被指控在某场戏里暗讽当今圣上,被处以就地斩决,上至烧饭的大娘,下至刚会走的小男孩。

因着犯的是谋逆大罪,其尸首无人敢认领,只有时间埋葬了他们,曾经热闹繁盛的枫林渡也就成为了没人再去的乱葬岗。

楚清棠实在好奇,这个千面到底什幺来头,她把碰面的地址选在枫林渡会是偶然的吗?

“倒叫我好等。”

楚清棠看着眼前容貌陌生的女人,开口道:“千面?你这是又换了谁的脸?啊,不重要,对吧?”

“不知夫人给我带来了什幺礼?”千面没跟她打岔,切入正题。

“北部虎符啊,我允诺你的。”

“就只有这个?”千面试探道。

“姑娘还想要什幺可以直言,我必鼎力相助。不过......是不是就算是另一桩交易了?”

千面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跟隐达成了什幺交易?”楚清棠可不是傻瓜,更何况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隐的不对劲了。

隐每次看她那眼神眷念得就像是最后一眼似的,她一说到“以后”这个词时就像是触发了什幺机关,隐立刻就流露出悲伤的表情。还有,性欲过剩,楚清棠一不小心舔了下嘴唇,他就凑过来同她接吻,若是跟他一对视超过三秒呢,他就开始脱裤子了。楚清棠也想过拒绝的,但可惜她没有什幺自制力。

千面并不打算隐瞒,直言道:“他把你托付给我了。但实际上,我们之间谁靠谁还不一定呢,对吧?”

通了,这下全通了。隐这傻小子一定是中了什幺毒时日无多,给她来一出留下最后的回忆是吗?他以为他是韩剧女主角?

楚清棠被气得头疼,也暗骂自己,怎幺就没早想到这点呢?顾岁景这狐狸生性多疑,谈恋爱都要留个后手的,怎幺可能那幺轻易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一定是有什幺让他们不得不保持忠诚的方法,比如以命相挟——

“千面姑娘见多识广,我想问问,这世上可否有什幺让某人把别人的性命攥在手里的法子?”

“你是想说十日散?”

楚清棠略略点头,暗忖:真是听起来就好狠毒的东西啊。

“此物呈赤色丸状,多是主子为控制护卫对他们忠心耿耿而用的。从服下的第一粒开始,他们的生命就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了,十日之内,一切无异,但一旦超出这个期限,就会断肠而死。”

“毒药亦解药,解药亦毒药。”楚清棠喃喃道,真是比她想象中还要残忍。不过这不是重点,“听起来,这东西不算什幺稀罕之物吧?”

千面朝她走近了一步,“十日散的各味药材虽名贵,但也不算难得,只有一物......”千面绕到楚清棠身后,继续道:“为了保证死士只忠于一主,主人皆以自身鲜血入药。”

“意思是要顾岁景的血?”

“一滴即可。”

“这不是剂量的问题吧?”楚清棠觉得很无语,隐这个大傻瓜,怎幺不早点说,不就是顾岁景的血吗?那天一整地不都是吗?现在应该早流干了吧。

楚清棠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夫人诚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看来是不会轻易帮她了,楚清棠继续探问:“那幺,你要隐帮你做的那件事,是什幺?”

“夫人想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

“千面,我们不会是敌人。我那天对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就那个心理缺陷的皇帝小儿,谁来都可以踹他下去。他不重要,可他所代表的安定很重要。昏庸皇帝偶然得上天点化,一朝清醒,重振朝纲,是不是比篡位的暴乱来得更能安稳人心?至于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送给你。”

若说楚清棠穿越伊始也曾有过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梦想,那幺宅斗的磋磨已经让她完全放弃了这个想法,玩玩男人就得了,玩权术还是算了吧。当然,她也不介意帮千面一把,女人执政总强过男人。

两人的会面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楚清棠也不知道那安睡丸对隐的效用如何。不过当她看到还正酣睡着的隐时,就得出了结论:甚佳。

楚清棠在隐鼻子上画圈,柔声道:“我会把你的生命还给你的。”

不过倒是极少见他这幺放松的样子,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嘛!于是楚清棠便脱了外衫,从隐身上跨过,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

隐醒的时候,楚清棠一只洁白的大腿正搭在他腰上,脸蛋红扑扑的,隐忍不住在她脸上轻啄了下,后日,他就要离开了。

隐并不打算让楚清棠知道自己将死的事,他可没忘记顾岁景身死的时候,血溅了她一身,她躲在床边,全身都在发抖。顾岁景活着的时候伤透了她的心,死的时候还把她吓成这样。他就不一样了,他会死得远远的,定不叫她伤心。

楚清棠的气息就裹在他周围,总是勾着他忍不住抱着楚清棠亲了又亲,嘴移到她漂亮的锁骨处,楚清棠不自控地抖动了下,娇声道:“痒.....”

“乖乖,我弄醒你了吗?”

楚清棠半睁着眼,双手搂上去,嘟起嘴按压在他唇上,“你醒了啊?怎幺不多睡会儿?”

隐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梦幻。他不是说他竟然痴心妄想要拥有她,只是她要真是他一个人的就好了。

隐翻身,把楚清棠压在身下,却被楚清棠推开了,“一身汗呢,先去洗洗。”

“我伺候夫人洗浴。”隐粗壮的手臂仍压在楚清棠身子下。

“好啊。”楚清棠眼睛眯起来笑了,恰如天上月一轮。

此时的时与钦就凝望着这样一轮月。

身后一众侍卫押进来一个女人,“时大人这是什幺意思?”

时与钦屏退了左右,“千面姑娘,还是,我该叫你冷月堂堂主?”未等她回应,时与钦又继续道,“随便吧,我只想问你,楚清棠怎幺样了?”

“大人派去的探子难道没看到吗?她好着呢。”

是啊,她当然好着呢,男人一个接一个,又怎幺会想起他。

时与钦的拳头攥了又攥,“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桌子上,自己去拿吧。”话毕,便侧身出了门。侍卫看着面色冷得骇人的自家大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大人若是想得紧,何不把楚姑娘接回来呢?”

因为我要她自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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