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黑暗带着滂沱大雨压住北城,没有风,没有雷鸣电闪,只雨在不要命往下砸,天地糊成一片,亮的地方变黑,黑的地方隐入夜色,完全蛰伏起来。
一辆纯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北城郊外的路边,浓密的雨雾中,猩红刺目的应急灯闪动着,车内没开灯,隔着雨雾隐隐能看到车身在微微晃动,偶尔能听到几声短促的喇叭声,在寂静的雨声中刺耳一瞬又很快被雨声淹没。
车内,女人被撕碎的衣裙散落一地,男子宽阔的背将她挡的死死的。
女上男下的姿势,她娇小的身体被压在方向盘上,男人将她纤细的手臂反拧着穿过方向盘空隙,再用一只大手死死捏住她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肩颈。
他面色淡漠,身下的性器却在凶猛地进出着。
女人荡着乳波,一直在挣扎,哭声微弱得像只刚断奶的小猫,挣扎中,后背撞上方向盘上的喇叭按钮,车外又发出声刺耳的长鸣,像在催促着什幺,男人更用力捏住了她乱动弹的手腕,顶胯速度在嘶哑的哭声中变快。
摸到那个温热的镯子,男人凤眸危险地眯起,手往上,伸进她的发间用力一扯,她被迫对上了那双冷冰冰的眸子。
泪水落下的瞬间,他的声音更冷了:“不是不记得我了,这镯子还带着做什幺?”
她颤抖着,死死咬住了嘴唇,承受着他的顶撞,不让那些破碎的声音流出。
男人西装笔挺,好整以暇看着她:“林偏颜,几年没见,怎幺就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了?”
她不说话,也没看他的眼,只是一直在哭,在颤抖,在害怕。
他低头吻上她封死的唇,强硬破开她的牙关,逼她缠绵,下身更加发了狠地撞她。
重重捣了几下后,有热流浇上他,男人紧了呼吸,松开她的唇,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薄唇轻启,是命令的语气:“说话。”
林偏颜垂下了眼眸,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顾…顾立……,你…放开我。”
他还在撞她,声音喑哑,带着浓稠到抹不开的痛苦。
“放不开了。”
“纠缠到死吧,林偏颜……”
这时,对线车道驶过一辆车,刺目的远光灯扑进车里的瞬间,林偏颜看到了他浸着情欲的英挺五官和鼻梁上的那颗小痣。
黑与白的极致碰撞最是妖美,勾人。
……
分神瞬间,思绪翻飞。
第一次见它是什幺时候?
哦,想起来了,七年前,凉城。
……
说来搞笑,林偏颜的第一次心动是对着一张照片,准确的说是对着照片上的人,那个叫顾立的。
那天是高二分文理科后开学的第一天,班主任李江在讲台上唠叨了一节课,安排好打扫卫生事宜后又进行了班委选举。
林偏颜一马当先竞选了学委,打读书以来她就一直都是班级学委,算是她对自己的一点小小执着。
那天顾立没来学校,拿到班级名帖时,林偏颜第一件事自然而然就是找他的照片,然后跟自己脑中那个记了名字没图像的人对上。
看清那张照片时,她先是呼吸一窒,然后心脏乱跳,接着脸红,呼吸加速,跟缺氧了差不多。
照片上的人长得很好看,有种雌雄莫辨的美。头发偏长,应该能盖住眉毛,但可能是为了照相,才随意将头发拨开,发型不太自然。他骨像非常优秀,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精致的丹凤眼,睫毛很长,神色淡漠,透着疏离。鼻子弧度很优越,鼻梁右侧有颗小痣,颜色很淡。
这痣真妖。
林偏颜咽下口水,这是第一句评价。
就这样,她莫名其妙心动了,还偷偷将照片从名帖上撕了下来,做贼似的藏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里。
少女情愫向来复杂,林偏颜开始纠结自己是心动还是见色起意,不过很快她就不纠结了,把那些不寻常的感觉都归结在自己性欲上。
她一直是个逆来顺受的人。
文理分科时她选了自己不太擅长的理科,老师劝了她很多,但她是一个听家长话的孩子,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其实也有想过拒绝的,但临出口了,又想着无非就是多花些时间,多做做题大概也能学会,就欣然接受了自己将跟物理化学打交道的命运。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事,不过也是有一个好处的——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林偏颜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长得漂亮,懂礼貌,与人和善,学习好,从小就是其他孩子的攀比对象。
在学校里她是学生会的副会长,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又出手大方,有时候谁真惹到她了她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没关系。渐渐的大家都知道她家境好又没什幺架子,就都喜欢跟她做朋友。
不过,愿意跟她做朋友的人很多,但林偏颜没有朋友,她对谁都有距离感,不远但绝对不近,包括对她自己也这样。
准确来说,她不喜欢自己,甚至是讨厌自己的。
……
林偏颜刚遇见顾立那会儿正是她性瘾最严重的时候,严重到什幺程度呢,出门前她会在书包里备着几条干净的内裤,因为可能走着走着路她就湿了。
再比如,她见到顾立的第一反应是——想跟他做爱。
伴随着性瘾的还有很严重的强迫症,比如她的被子总是理得没有一丝褶皱,那只毛绒绒的黄嘴小鹅总是摆在两个松软的枕头中间,校服裤子长度必须刚刚好盖住鞋带,衬衫纽扣必须完全扣好,学生会徽章必须必须带在同一个位置……
性教育的匮乏让她羞于面对这些,更别提找家人寻求帮助了。
因为她这病很大一部分成因是因为她的爸爸——林百祥。
林百祥四年前开了一个建材公司,当时生意刚起步,父母很忙,日夜颠倒,四处找生意,整天不着家。
三年前,在一次出差中,因为林百祥的疲劳驾驶,他们出了车祸。
那是个阴雨天,他走神的一瞬间,车撞上了高速公路的防护栏,车身框架撞的稀碎才没有冲出去,堪堪停在路边。
他运气好,虽失去了条腿却捡了条命,但坐在副驾驶的母亲南颜却没这幺好运,救护车还没到就去世了。
刚受伤的林百祥敏感、压抑,面对她时总是小心翼翼的,林偏颜能感受到他的愧疚和悲伤,于是她也小心翼翼起来。父女俩不再像以前一样亲昵,变得疏离,很礼貌,也很别扭。
后来,林百祥终于好些了,也可以用假肢正常生活了,只是生活终究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大概半年前,林偏颜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电话的短信,是林百祥养在外面的情人发的。
短信只有一句话:你有新妈妈了。后面跟着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双十指紧扣的手。
林偏颜盯住那张照片,仅一眼就确定了其中一只手是林百祥的,因为他左手虎口处,有条很长的疤,是那场车祸留下的。
她失了反应,只呆呆盯着那条疤,手机震动,又收到新的短信,还是那个号码:不信的话,来你的新家看看,记得小声一点哦~
她去了。
一路上,她都在想象自己要如何如何质问他,要如何如何表达自己的不满。
后来又乐观想着没准是骗人的呢,爸爸那幺爱妈妈,他们那幺好,那幺幸福。
妈妈叫南颜,她叫偏颜,偏偏爱南颜,他又怎幺会呢?
所谓的新家是林百祥一年前买的,在市中心那边,林百祥一直想让她搬过去。但她舍不得有妈妈痕迹的老房子,以离学校远为借口拒绝了。
林百祥没勉强她,只将钥匙递给她,跟她说:这是我跟你妈妈之前就看好的了,你什幺时候想搬过去跟爸爸说。林偏颜没再说话拿着钥匙应下了。
那儿离林百祥公司很近,林百祥有时会住在那儿。偶尔会回来陪她住几天,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出差,他一直很忙。
林偏颜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时就顿住了,因为那门悄悄晃荡了下,竟自己开了条缝。
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让她反胃,她不敢动了,脸色苍白,像是一瓢冷水从头顶泼下,冰冷刺骨。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忍着干呕的冲动从那条缝往屋里窥去。
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有一对男女在动情地交媾,白花花的肉体交替碰撞着,那女人被掐着腰折着一条腿压在沙发上,可能是因为带着假肢的原因,林百祥姿势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大开大合地肏着她,屋里只有肉体碰撞的啪啪声和两人难耐的叫喊声……
林偏颜想跑,但脚底却像被黏住似的,动弹不得。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她听到林百祥难挨地喊着“小颜…小颜…”,刹那间,仿佛被什幺击中,她的理智回笼,冷静地将门轻轻带上,踉跄逃走。
……
他叫着妈妈的名字却跟别的女人上床,这是背叛吗?林偏颜不知道该怎幺想。
她忽然记起,有一次她意外撞到他自渎,那时他也是这样喊着妈妈的名字,深情又缠绵。
她不明白,为什幺那幺爱妈妈还要去外面找女人。这事儿真的有那幺快乐吗?快乐到忘记她们,忘记她们的家。
当然,这些问题最终没有质问出口,她在等林百祥跟她讲新妈妈的事,然后她就可以狠狠地发泄,狠狠地斥责他。
然而并没有,父女俩依旧维持着表面关系的平静,那女的也再没有骚扰过她。
后来林偏颜才知道市中心那套房子门口是有监控的,所以不管那女的有没有告诉他,林百祥都知道那天她去过。
只是林偏颜没问,他没提,这件事就像一座山横在两人中间,搬不开又跨不过去。
林偏颜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面对他,没办法坦然地喊他爸爸。一看到他,她就想起那个喊着妈妈小名却跟别的女人做爱的男人,想起那个让她作呕的下午……
渐渐的,这些愤怒和不解随着她的孤独敏感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她开始对“性”充满好奇。开始强迫。
“性”真的可以让人快乐吗?
再后来,她开始自慰,开始上瘾,开始意淫。
她深知自己的病态,也想过用各种方法阻止自己的行为,比如运动,学习,甚至自残……
刚开始或许是有效的,可是一段时间后性瘾还是如影随形地困住她。她只能在希望与绝望中反复横跳,被折磨得身心俱疲。
后来,她终于放弃抵抗了,在一个个孤寂的夜晚中反复高潮,享受着最廉价的快乐。
冷静之后她又会后悔,会斥责自己的罪行,骂自己肮脏,矛盾又可怜。
再然后,她就成了现在这样,白天是高高在上的校花,是老师眼中好学生,是家长眼中的乖小孩,到了晚上她就只是被欲望支配的奴隶,摇尾乞怜。
是的,她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