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姑且算把这个故事完结了,其实是很偶然的一个瞬间,在想要不要再多写几章,还是以表明心迹直接作结,于是擡头很认真地看了看北京春天里难得的蓝天,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个故事已经没什幺热情,于是就想,好吧,那就到这里吧。
或许和大家想象中的不一样,我本人并不一直都是骨科爱好者,尽管很早之前就听过《缘之空》,但在大学时真正看过后也没什幺特别的感触,反倒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post rock才和骨科结缘。
很经常听《Ian P》这一首,最开始沉迷于它的旋律,后来看了eva更喜欢里面的人声。于是百无聊赖就喜欢翻它评论区,某天偶然看到了一句“甘棠,原来那时你在想这些吗”,当时真的是勾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点开下面就顺藤摸瓜找到了《陷溺》这个故事。
在短暂的搜索并了解了故事的梗概后我大受震撼,啊?亲姐弟?这是可以磕的嘛?
于是自诩卫道士的我带着“我就只看一眼”的浅(道)尝(貌)辄(案)止(然)的心态决定好好批判一番,却不想被纹猫为狐大大的娴熟优美的文字和扣人心弦的情节吸引,半推半就地读完后在心里埋了什幺不得了的东西。
后来二二年夏天分了手,加上各种现实的困难让我回到家疯狂逃避世界,书和电影都看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要一些刺激性强的东西,可是刷短视频和社交平台又让我觉得在浪费生命,所以就又想到了骨科文,这次还发现了不得了的po站,一口气看了很多,所以会有姐妹说在很多骨科文下都看到过我的评论哈哈哈哈。
真正有想法要写这个故事可能是在去年的九月份,因为本来打算要写的一部更严肃一些的小说迟迟动不了笔,索性想着要不要先写一个故事试试水,毕竟之前从来没有完整地写完过一个故事,顶多是写一些影评书评那种无病呻吟的长牢骚。
于是真的就动笔写了,最开始并没有想过真的发出来,只是想着反正时间也会被其他事情浪费掉,不如随笔写个故事。然后就开始自嗨式地在走路、洗澡和吃饭时不断脑出一些故事片段,然后在把脑出的片段穿插到故事里。这种时断时续的创作可以说是整个写作过程中最愉悦的部分,没有更新的压力,没有想象中读者的审视,几乎重燃了我对写作的热情。
就这样到了十月底,突然发现存稿快要三万字了,这已经超过了我写过的所有东西(包括论文和一些读书笔记)的最长篇幅,于是就想着或许发出来也好,丑媳终须见家婆,写出来的东西得给别人看看嘛。
于是十一月十二号有了四万字的存稿时我登陆po站把故事发了出来,其实隔了这幺久的原因是在想标题,后来稀里糊涂地定了执迷,觉得也还不错。
稳定更了两星期之后,发现数据莫名可观,甚至还上了新书榜,那个时候突然意识到或许写得真的还行?于是就逼迫自己每天都更,当然后面因为种种原因没做到,到了现在,故事真正完结,已经是四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期间有过姐妹问我打算写多少字,我心虚地说二十万,其实压根儿没有信心写出那幺多文字来,结果到了现在,竟然真的超出了二十万字。不得不说,对我这种退堂鼓一级演奏家来说,这已经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了。
回到故事本身,我觉得除了暑假里的痴迷阅读之外,之所以写骨科是因为现实和虚拟世界中爱情让我完全失望,太多的背叛和不忠贞,太多的考量和算计,让我不禁质疑,我们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再值得拥有爱情。
骨科本质上是经过血缘捆绑的更为特殊的爱,亲情和爱情联系在一起,打断了骨头还有筋连着,是挣不脱抹不净的情意,是断不清分不明的牵绊。意乱情迷时掺着几分亲情?日常关切里又杂着多少爱慕?这些都是说不清的,但我们却知道,这些都是不会在日常中消磨的。
而更加上是龙凤胎,就几乎是命定中匹配的另一半,是宿命的姻缘,是天意的恋许。
可即使在这样的故事里,我也很抗拒莫名其妙的动心起意,因性生爱或是感情缺失。总觉得因为是特殊的爱,才更深刻,更要讲清楚爱的产生发展。
之前看的故事很多都是男方主动,不管是肉体吸引还是阴差阳错,总之都是因为肉起意,很难分辨爱欲在其中占据的比例。所以我写的故事两个人甚至都有些抗拒性(姐姐的自虐和弟弟的回避),在某种程度上应该也是更强调爱意的纠葛。
另外,其实我真的有在强调现实逻辑,比如姐弟俩成绩很好遗传自母亲,好相貌则是集全家之优点——外婆年轻时是典型的江南美人,母亲的皮肤很白,父亲人到中年还能找到姘头(至少说明形象不算差)——总之他们两个不是莫名其妙得就好看又聪明的。
但是我要写的故事,就是普通人的故事,虽然拥有优越的相貌,却没有优越的条件,更不会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爱上,而是会不断摸索着试探着确定着彼此的心意。
毕竟在现实世界中,他们这段关系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在这样的混乱关系中,不断的进退、纠结、挣扎才是除了情爱之外更常见的存在。
只不过对姐姐来说,她读了太多书,思考了太多,和自己对话太多,对伦理道德有自己的理解,加之对母亲的怨愤,所以她不太会为这种禁忌束缚。
可是对于弟弟这种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人来说,姐姐的逾越举动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之前提到的那个“世界上那幺多人,你却偏偏毁了我”,我是真心实意地认为是本故事的性转版和现实版。回忆一下,弟弟在溺水那一次的轻生倾向,甚至也是这个故事很合理的一个可能结局。
但是对于po站这个平台来说,这样的男主显然是不够格的。大家想象中的骨科,就算是弟弟,应该也会毫无顾忌地爱着姐姐,能扛住压力,能面对挑战,能轻松拿捏住事业,再不济学习也稳操胜券。
可弟弟明显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什幺玛丽苏男主,不多金深情,也不完美,在感情中反复退缩,唯唯诺诺,一紧张排名会掉,甚至上大学还能上挂科来(差点)。
有时候也会担心,大家会不会不喜欢他,或是觉得他和女配(吴艺瑾)更搭调。
其实对于弟弟来说,吴艺瑾是个很好的对象,但是你要说她能解决弟弟的问题吗,也不能。他本质上是被控制欲强的母亲压抑的自我,一个好的女朋友会让他开心起来吗,也不见得,而且他的不健全(回避性依恋)也会造成两个人之间不断的互相伤害,最终以惨痛的分手结局是大概率的。
所以还是让姐姐和弟弟互相磨最合适。
姐姐怀疑自己压根儿就能不能爱人,她太清醒了,她一直监控着自己的行为和心理,她根本无法投入地爱;弟弟,则先是是被隔膜封闭了感官,后来是面对世界无力回避。
他们两个互相折磨,总比再创造不幸福的关系好一些(惨笑)。
不过既然把他们的关系定调为错误,他们当然还会继续选错、继续做出错误的决定,乃至成为最普通的一对爱侣,终其一生也无法成为其他故事里的男女主一样的有钱人,享受那样的生活。而更像是在庸常生活中普通地生活着。因为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两个普通人,他们拥有彼此,这就足够了。
其实在最初的构想里本来没有这样一段姐姐和男朋友之间的故事,之前的意图是姐姐极其惨烈地向母亲摊牌,完整地击碎弟弟关于家庭的一切念想。
下面摘录一部分很早之前脑出的片段。
「她说她要晚回去两天,他没有过问。
“妈,我怀孕了”,母亲的眼睛瞬间睁大,在沙发上斜倚的身子逐渐僵直,她的手微微发抖,她很戏谑地反思想,自己竟然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她在母亲还未能继续说出任何话之前再次给她沉重的打击。
“是知远的”。
她感到母亲的面部开始崩塌,她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她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一股没来由的放松涌上来。
“不是骗你的哦”,她拿出事先录好的视频,上面母亲的一对为外人所艳羡的儿女不着片缕,她的穴口还微微翕张着,从中流出一缕白浊,
“知远是我的了”,
她拿起事先已经准备好的行李走出家门,关上母亲微弱的撕裂式的哭声和喃喃自语“造孽啊造孽啊,你们这是在干什幺啊”」
构想里姐姐是没有怀孕的,只是录了视频。她和弟弟始终没有分开,但是察觉到他的不专心之后决定破釜沉舟地把他完整地夺走。
但后来觉得弟弟太惨了,他的转变也失去了契机,而且这对妈妈和姐姐来说都过于残酷了,后面更改了走向。
这才有了后来的两个人更合理的发展。总体而言,大学之后两个人是反过来的,姐姐成长变得更强大了,弟弟却是因为刚刚建立的自我无法抵抗世界才会采取回避的态度,意识到姐姐对他的重要性,这样想来,这个版本是不是温和多了hhhhh。
不过还是有姐妹一直想看甜甜日常,我才觉得好像写的一直都是悲情故事。但你要说悲情,也不算多悲情。无非是正常的恋爱分手,只不过情感挣扎多表露了一些。
大体上我认为自己一直遵循着故事的情感逻辑。尽管很多人不喜欢故事走向和其中的艰辛,我也在其中不断体会到挫败感。直到故事接近尾声,我逐渐明白,我永远写不出所有人都喜欢的走向。
其实仔细想想,我算是个蛮笨拙的写作者。如果从头到尾把整个故事读下来的话,能很容易发现我并没有自己的文字风格,故事开端、中间和尾声的韵律是完全不同的。开始时我还能依仗一些热情,中间只能依靠先阅读一段时间好的故事再开始写作,到最后只能反复衔接之前的片段,奋力拽出一条接续的线来。
我从我所景仰的现代作家们那里学习写作,讲求笔触的克制,不追求词藻而追求文字的韵律,但这个东西玄妙到写到最后我觉得我的故事没有一丝的文学性,可也没了华丽转向的可能,于是吊着一点故弄玄虚地运用意象,却怎幺都消不去越来越明显的滞涩感。
写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觉,其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我真的很讨厌写不出东西的那种无力感,有时候会很灰心,啊明明这幺好的故事,怎幺写出来变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失败了。
甚至会恨自己为什幺就说出了日更和绝对不坑的承诺,连带着讨厌一下笔下的人物,反复推敲他们到底哪一点值得爱,不如让他俩be算了。
纳博科夫在《文学讲稿》里说“通过成为一位真正的创作者,人得以在最大程度上接近上帝”,这一点在连载文里其实是不太贴切的,大家不断地期待着故事的发展,让我这个半吊子的故事创作者没办法自由地开金手指,只能痛苦地打磨键盘,把delete键薅秃。不过感觉自己多少也好好地扮演了上帝的角色,最少没让故事真的be不是吗。
最后就是一些隐喻啦,弟弟对姐姐情感上是有依赖的,尤其是在离开家庭/母亲之后,弟弟没有姐姐之后就会回避世界,在父亲缺位的家庭制中或许称得上俄狄浦斯情结。同样也可以认为姐姐有爱列屈拉情结,因为父亲已经不在家庭中,所以转向了一直扮演父亲角色的弟弟,情爱中的受管教倾向就很像一种代偿。
关于姐弟两人间是什幺时候产生的爱,反正不是在一切开始的那个夜晚。姐姐最初是因为偏执采取的行动,在突破了界限后才萌生出了别样的情愫;弟弟则是在分开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情感。
另外,虽然没有自作聪明地讨论一些女性主义或是父权制的话题,我多少还是做了一些探索的。比如整个故事中我个人最满意的是二十七章,里面论述的母女之间的牵扯是我认为女性主义的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女儿怎幺面对母亲,她怎样理解母亲,她是要成为母亲,还是要背弃母亲。所以我在整个故事里都会有写母女两人的联结和相似性,会刻意安排她们的互动,甚至专门有一章她的pov,就是希望大家不会单纯地把她作为一个假想敌或是终极boss,而是在尽可能真实的情境下思考女性和家庭的纠缠。母亲有她做的不对的地方,最后的结局是不是对她的惩罚,姐姐对她的爱和恨分别占多少,我想我也没有答案。
然后我觉得蛮爽的一个点是,我很喜欢姐弟骨科中女性的强势地位,总感觉不占上风的话很难表现出姐姐的地位,所以设定里里姐姐容貌、智商和人格上都比弟弟要强,从开始到结束,其实姐姐一直牢牢地把握着主动权。
关于新的故事,我觉得我有很多好的想法,不同的时代、不同的背景、不同的可能性,我有好多故事想写……
可是,姑且不论我写出这些故事的价值(其实除了博君一笑外也没什幺价值emmm……),想写和写出来是不一样的,写完这个故事我已经觉得很灰心了,所以可能会再多读一些书,多学一些写作后才会开启新的故事吧,到时候会在《执迷》下通知大家的~
最后,感谢一直在评论区里和我交流的朋友们,套用我很爱的雪落禅大大的告别词,“山高水远,此情不改,我们下一本见”。
祝福我亲爱的朋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