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海水是温凉的,可在梦里浸泡后即刻变作一道道冰萃的刀,白青珈猛地惊醒。
此刻全身赤裸,像被阴毒的蛇尾攀爬,梦中的冰刀变作现实的画笔,她小腹正被冰冷的颜料涂绘。
平鄢坐在床边握着笔,漫不经心瞟一眼她。
“醒了?”
还是那间休息室,熟悉的床和熟悉的吊灯。
昨晚是梦?
嗓子异常干哑,她慢吞吞开口发问。
“昨晚?”
平鄢沾一点青紫色到笔刷上,随即垂着头专心绘抹,一边敷衍她。
“昨晚怎幺了?我们不是睡得很好?”
她盯着他久未发话,视线绕在他脖颈处一圈若有若无的红痕,了然。
她明知故问。
“画什幺?”
“绑痕,掐得不够深,到时候拍不出来。”
白青珈平躺着任他动作,稍缓后又刻意发问。
“我衬衫呢?”
刷毛一顿,平鄢擡手扔了笔,面无表情盯着她小腹,语气冷然。
“扔了,太难看,以后别买这种。”
他摔门离开,脚踝似乎还伤着了,走得有些狼狈。
一片寂静,地板上一把鱼线松散开,白日里窗帘还紧闭着,外边不见光影,只听忽地吹过一阵风。
海风应该也是蓝色吧,白青珈莫名想起这一句。
平鄢总算没有太畜牲,下午拍摄异常顺利,清了场之后白青珈虽依旧觉得耻辱,还是强忍着入戏,一条过。
昏暗的布景,cut之后平鄢只坐在机子前入迷地盯着回放,没人敢上来给她递衣服,没人理会她。
只有雪白的乳和深刻涂绘的勒痕被他们贪婪扫视,她抱着臂蜷在床边,脆弱的蝉蝉和赤裸的白青珈在那一刻重叠成一个破碎的旧影。
最后还是方黎田的扮演者脱了自己的衣服,轻轻给她披上。
在陌生的异性面前袒胸露体当然不好过,更不要说以后放在大荧幕上供万人欣赏。
可白青珈有什幺办法?违约金赔不起,母亲在疗养院也需要平鄢的关系打点,不论跳海是不是真的,她都只能是平鄢手里私有的小蝉。
这天过后他们照常拍摄,照例同床共枕,只是气氛变得格外紧张。
他们不像是导演和女主角,更不像一对情人。
白青珈鲜少跟他对话,同剧组的人也是一样,而平鄢变得异常焦虑,抽烟抽得愈凶,怒起时甚至连机子都敢乱摔。
白青珈不去管他,摔烂最好,她只管拍好自己的戏,其他一概不理。
她跟着他学会了抽烟,把沉默重新变作常态,也时常将自己认作蝉蝉。
而平鄢偶尔喝醉,夜里拧着她的肩强吻,一边贴着她的脖颈抽泣。
小蝉,你会不会一辈子陪着我……
小蝉,别离开我……
等戏拍完了,等你不再是方蝉蝉,我们做爱好不好……
白青珈咬着牙强忍,等他睡熟了再一把推开,嫌恶地抹掉脖颈处一层泪。
平鄢是个太割裂太残忍的人。
等我能独当一面,等我有足够的钱,平鄢,我总有一天会摆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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