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他绷紧的背肌曲线,像极了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竹马出场)

宋太医,名行远,与杨贵君同岁。

不同之处在于,杨贵君清冷如月,又洁身自好得不像个合欢国人。也是在偶然的一次宴会上,被还是太女时期的陛下一眼相中,从此荣宠不断。否则按照他原本的人生轨迹,大概会是从子承父业,接手那刻满荣光的杨氏家族。

宋太医却是与他截然相反。他是宋将军的老来得子,自小便被举家纵容着长大。加之宋将军与先帝最宠爱的宋贵君是同胞兄弟,因而,宋行远常能自由地进出皇宫。自然而然地,与陛下成为了青梅竹马。

可以说,他是在当时所被公认的,最有可能成为黎平霜未来贵君的人。

但二人的性格实在太过接近,都是张扬的主儿。在最懵懂的少年时期,他们之间不但没有催生出丝毫男女情爱,甚至常常见面还未说上几句话,便都咬牙切齿地各自拔剑,每个招式都要致对方与死地般。

直到有一次,宋行远与一众同岁好友,商议着要远门游历个把月,路上会经过炼塔。陛下才忽然转变了对他的态度。

“哎!”

那日,宋行远方练完剑,正赤裸着上身。他仍由汗珠自他的鬓角,一路蜿蜒地钻过他的锁骨,他那随呼吸而起伏的胸口,隐没进裤子的腰身处,晕出水痕。他本就深色的肌肤,现今更像是被唰了层蜂蜜般,透出野性的光泽。

更别说从后面望去,还能更加看得清他绷紧的背肌曲线,像极了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随后,他便放下剑,踏过清晨的春雾,要去后院洗漱。他没有吩咐人去备水,只是走向井口边,俯下身,发力,打上一整桶水。随后抓着桶、阖上眼,自上而下地,把自己浇了个遍。

在他最松驰下来的瞬间,有人猛地凑了出来,未等他睁目,便感觉来人擡手帮他抹去了脸上挂着的水珠。

“哎!”来人笑着放下手,喊他。

宋行远背着光,没有人看得清他眼底的情绪。但是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心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狂跳着,连耳膜都出现躁动的幻响。说出口的语气却很不耐烦:“你来干什幺?黎、平、霜。”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又慢,又轻。像隐忍着什幺,期待着什幺。

黎平霜依旧好脾气地笑着,平素到这里二人已经不欢而散了。但她依旧站在原地,反而是所答非问地在说:“我该到时候纳夫了。”

宋行远呼吸一顿,说道:“怎幺?你终于有看得入眼的了?”随后,他又补上一句:“你分明在去年,就已经到了时候了。”

却迟迟拖延,不愿提一句。他想。于是,他再度开口,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迫不及待:“你只要说一句,我——”

与此同时,黎平霜也在开口说话:“你认得杨施琅对吗?”

霎时之间,两个人说的话交织在一起,相望却沉默下来。

“‘我’    什幺?”黎平霜蹙眉。

“——杨施琅?”宋行远却是怔住,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想纳的人是他?”

黎平霜便不再纠结他未尽的话语是什幺,只嗤笑一声:“要不然呢?纳你吗?”她摆摆手,示意回归正题:“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喜欢什幺样的?怎幺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他。”

她又摸了下鼻尖,像缓解紧张似地舔了一下有点发干的唇,罕有地不再语中带刺:“你要去游历对吧——还会去炼塔?我刚好也够年纪了。”

黎平霜不做掩盖地笑起来时,会露出一小对尖尖的虎牙。此时的她站在这春日的晨雾与微光下,像只是寻常人家情窦初开的女子。她对宋行远说:

“带我去吧。远哥。”

“我想再见一下他。”

话说回来,此时怜光正亲自前往太医院,去请宋行远过来。

作为宋大将军之子,他曾在陛下完婚后,便只身前往边疆,一待就是好几年。还是这段时间才回来的。

其实在最初,好友们都很担心他是不是因为陛下纳了旁人而远走。直到后来常有人提起,宋小将军到边疆没多久,就纳了个异族少女为妾,很是宝贝,去哪儿都要揣着,夜夜都能听到他们交合时的水声。如此,众人这才纷纷放下心来。

这不,还未彻底走入太医院,怜光便已经听到了肉体撞击的声响。但听了许久,都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没有旁人的声音。

想来也和那传闻有关——据传,那妾室的嗓子曾受过伤,说不出话。

怜光没有进去,只敛目静候。又过了片刻,终于有人走出来。

“怎幺?”宋行远认得怜光。这名字还是他取的。

当时黎平霜刚被封为太女,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的势力,她精心选出几个人,想给她们换名字。但一会儿嫌这个字太俗,一会嫌那个字太普通。

最后,还是他很不耐烦地在书上圈了首诗,又从中选了几个,推给黎平霜看。她才终于不再纠结。

直到今天,宋行远还记得他随手乱圈下的诗。写的是: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只听怜光说:“宋太医,陛下有命,烦请您去看下丘世子。”

宋行远未动,只问:“他中了什幺?”

“——迷醉香。”

迷醉香。诱人进入幻境,引发强烈的生理反应。女子会花唇瘙痒、春水不止,犹如万蚁噬骨;男子则体现在浑身发烫、棒身坚挺,不榨净当日的精液,都不会露出疲软之态。

世人皆以为,这药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会引发出来的生理反应。都忽略了那句“诱人进入幻境”。

但宋行远不会忽略。也不会再有人比他更清楚,迷醉香真正迷醉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理与意志。

因为实际上,只需再用其他几味药搭配进去,便能彻底消解掉它所带来的生理作用,只留下幻境作用。它并非凭空地去编织出幻境,而是能勾出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让你沉沦,让你着迷。忘却现实,忘却痛苦。

醉生梦死,不过如此。

这也就导致,迷醉香具备着强烈的成瘾性。

他从亲眼看着黎平霜完婚,到离开皇城,再到前往边疆。后来,他不知疲劳、不分日夜地去斩杀魔物。最严重的一次,他几乎就要彻底地走火入魔。连同他的本命剑“逐日”,都已被黑气环绕住了剑身,发出悲鸣时——

是军医用少量的、被净化过了的迷醉香,让他在昏睡的时候,再次见到了黎平霜。

若是昨日在城墙上的那一行人,现今在太医院,看见宋行远。必定能闻到他身上那还未散去的迷醉香。

宋行远终究还是动了,走下去。

“带路吧。”

什幺丘世子。

不过又是一个不愿从幻境里醒过来的痴儿。

不过是,又一个宋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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