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姐这时候对大伙儿说:“好了好了,放过他们吧,说说你们,什幺时候放假?”
“12月初。”
“放一个多月。”
“我看看,12月12号放到1月13号。”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寒假,寒假计划,气氛很快回升。
阙横停止揉她的背,笑着小声说:“赶紧趁现在,你多吃两口。”
小蔡问:“艾米姐,刘哥,你们公司圣诞放假吗?”
“公司没有免费假放的。我们准备修年假,两个星期,就是圣诞跟新年的两周,带小米去滑雪。”
“毛毛姐,你们公司放假吗?” 小蔡略带紧张地问。
宋毛毛此刻心力交瘁,叉子上举起的一块鸭子又放下,粗看了手机上的日历回答他:“我们公司也没有免费假放的。不过圣诞一般没什幺事,我也准备休年假,一两个星期吧?”
“出去玩吗?” 有人问。
她的脑子好像忽然熄了火,脸上却堆着笑说:“还没怎幺想,最近有点忙。你们有什幺建议吗?”
滑雪
海滩
邮轮啊,吃喝玩乐全包了
阿拉斯加!冷是冷点,但能看极光跟冰川
“我们一起去维加斯吧。” 小渣开口。意外的平静,他告诉大家,我要毕业了,回国之前我出钱,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玩几天。
那肯定去啊!小渣你是不是贿赂了教授?恭喜渣哥!老实说,你这大学到底读了几年?
“你会来吗?” 耳边一片嘈杂,宋毛毛却读懂了桌子另外一边小渣的口型。
“你们都静静!” 他毫无闪躲地看着宋毛毛说:“飞机直飞只要两个半小时,你找个周末,连假都不用请。”
去,为什幺不去。陶憾,我为什幺这幺不想承认,你只不过是篝火里的一个小小火星而已。
“那就决定了啊!别赖!现在就把信用卡发群里!”
“我们去看脱衣...”
“别说别说!有孩子呢!” 艾米姐赶紧捂住小米的耳朵。
宋毛毛瞪了那个男生一眼,却不敢看身边阙横的脸,只从余光瞟到他举起酒杯。
晚餐结束,宋毛毛跟大家说,艾米姐做这幺多菜很辛苦,我们大伙儿帮她收拾收拾。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撤了下去,搬椅子擡桌子,空间又清爽起来。
阙横站在水池旁边,又一次卷起袖子从毛毛手上接过盘子,“我来。”
收拾完毕,时间也晚了,小米揉了揉眼睛,手里攥着一张已经皱了的Pokemon卡片。众人于是都穿戴整齐,站在过道聊天。
“艾米姐,刘哥,谢谢你们的邀请。好久没跟你们吃饭了,今天我很开心。感恩...有你们。” 小渣手里拿着自己的外套,难得的正经,他对着这群人,眼睛却停在宋毛毛脸上说:“大家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都算我的。我知道一家酒吧今天还开门。”
好啊!反正放假!众人纷纷响应。
“我不喝酒。那我开车,到时候送你们回去。” 小蔡说。
“小蔡你太好了!”
宋毛毛也准备拿包跟大家一起去,被阙横拉住。
“毛毛,我们回家吧。我晚上还要开会。再说...你这几天...喝什幺酒。”
宋毛毛心虚地说:“大家都去呢...就一杯浅的意思意思...”
阙横遂即又说:“那我们一起去,如果晚了,我就在手机上开会。” 宋毛毛点头答应之间对上了小渣的那双桃花眼,忽然触电般挣开了阙横的手。
小渣透过人群问:“哥,你也赏脸一起来吗?不来的话,结束了我送毛姐姐回家。”
宋毛毛一怔,忽然冷冷地对尽头的小渣说:“我们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她转向着几个女孩,声音又俏皮起来:“养精蓄锐,明日血拼!”
“好咧!”
“那我们走吧。” 众人一个推一个地鱼贯而出。
“艾米姐,刘哥,小米,走啦。感谢款待!”
陶憾单手插进裤子的口袋,他撅起嘴吹起了口哨,等到所有人都出了门,才最后一个离开。
“你今晚真的有会要开吗?” 宋毛毛问。阙横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把她的手包进了自己的拳头。
“当然,我骗你干什幺。国内又不过感恩节。” 他看着眼前的路,依然温柔地说。
“你什幺时候回去?” 她在他需要腾开手转弯的时候,把自己的手从他拳头里抽出来。
他没有正面回答,缓缓道:“回去了还能再来,肯定能赶上你的生日...还有情人节。”
“那过年呢?我如果不想你回去呢?” 宋毛毛看向窗外。今晚的小区特别安静,路上连散步的都没有。如果灯火通明,屋子前有多余的车,那就是有客人要招待。如果没有灯,那就是去了别人家过节。
她这些年,逢年过节要不是去艾米姐家,要不是跟朋友聚会,要不是自愿加班,也就这幺过下来了。可是今天,她第一次,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我这次很赶,很多事都没来得及交代。毛毛,我下次来,肯定会多陪你一段时间。”
陪? 一段时间?
宋毛毛只觉得胸口堵住一口气,哪里都出不去,只能朝他开炮:“你为什幺要跟大家说你爸是谁?你应该低调!”
“这有什幺好瞒的,再说他们不是你朋友吗?” 阙横被她的故意找茬逗笑了。
“他们算什幺朋友!” 她吼了一声,吓住了自己,顷刻之间颓废下来,低喃道:“他们算什幺朋友...毕业就走了的过客...就连鸟还飞回来过冬呢...这样的人...算哪门子朋友...他们连鸟都不如...连杯酒都不能喝...过几年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两颗泪滚下,被鼻翼勾住,她把人中蹭在自己的肩膀上。
车子停在车库里,熄火之后,只有仪表盘上的灯仍然在闪烁。
“毛毛...” 阙横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手指在黑暗中找到她的脸,闭上眼睛忧心忡忡地说:“你以后每个月都要这幺来一遍吗?”
“你懂什幺!” 宋毛毛想要爆炸,憋着气去打他的手,却被他把头扣得更紧。
他似乎天生就有一股能让她静下来的魔力,轻声说:“我懂...如果连我都不懂你,那别人就更不会明白...从小到大玩游戏...你一直都不让我赢得太容易...”
毛毛,你慢点。毛毛,你当心。毛毛,别忘了这个。毛毛,给。可能,在很久以前,在她早已不记得的时候,他也这幺哄过她。
“...你当你自己是谁啊...” 语气里仍有烦躁,她的声音却软下来,“你笑什幺笑...”
温暖的嘴唇先擦干了她的眼泪,唔......唔...接着让她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慢慢缺氧。
“够了够了!又不能干那个...早知道我就跟他们去喝酒了,让你一个人开会。” 宋毛毛喘着气终于挣脱出来。
“坏猫变好猫。” 他用力捏了下她脸蛋上的一口肉。
“疼!”
“就是要你好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