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啊

宁老七死了。

用日本警方调查的结果来说,是畏罪自杀,毕竟他们从宁老七的地方搜出了这次运毒事件的有力证据以及他的认罪书。

这个节骨眼上,宁老七的死多少带着诡异与凑巧,日本警方草草的结案恰好也说明了这点,不过他的死也确实很好地解决了厉家这次的麻烦。

史俊带来这个消息时,厉骋显然并不意外,从他们调查这件事开始,宁老七便已经初露端倪,藏的并不算深,这样一个傀儡,大概就是拿来当替死鬼用的。

况且,还有段坤的那通电话……

“段坤的目的到底是什幺,不会是真想和你谈什幺合作吧?”

相较于宁老七的死,史俊似乎更关心这件事,厉骋那天的全身而退,宁老七突然的死,这两件事的联系或许正如段坤所言,他确实很诚心,所以给了这份“见面礼”,要是厉骋选择对这份“见面礼”视而不见,保不准会激怒段坤,这幺想着,史俊的眉心越皱越深,不禁有些担心。

谁知道厉骋只是轻飘飘地道了句:“说不准,他是想踹了赵征。”

偏房里正在看书的人,猛然听到“赵征”的名字,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有那幺一瞬,竟然叫宁染有些兴奋。

“赵征?”

史俊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仿佛一时想不起来这号人,等他回忆起山庄的那次拍卖还有那场大火时,心头又是一紧,赵征和段坤都是金三角神秘又危险的人物,俩人之间甚至还有过几次过节,厉骋那次冒险救下宁染叫赵征受了一记重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难道这就是段坤会找上门的原因?

但想也知道,段坤的字典里应该没有“朋友”这个词,面前的厉骋正划拉着平板上的新闻页面,表情波澜不惊,隔壁的人也正在看着书,屋子里很安静,史俊拿起杯子又放下,无端地有些坐立不安,他不动声色地又端详了厉骋一眼,过了片刻后,厉骋才关掉新闻页面,转而调出一段视频,推到了史俊跟前。

那段无声的视频很快就放完了,宁染听到了平板锁机的声音,跟着便是史俊一句戏谑又莫名的话:“这倒也是,他们那帮人确实喜欢狗咬狗。”

外面的话题渐渐到了厉母不久后的生日上,宁染擡头看向屋外时,恰好有只鸟停在了梨树上,聒噪地叫了几声,宁染静静看了会儿,后仰着靠回椅背后,她忍不住轻哼笑了声,狗咬狗啊……

大概是因为厉谨良的事情顺利解决,回程的飞机上史俊显然轻松了不少,然而厉骋和宁染之间那段看似腻歪却透着古怪诡异的对话又把他弄得实在头皮发麻。

行程过半的时候,私人飞机上的服务人员过来换了次茶,而宁染的那本漫画刚巧也在这时看完。

厉骋侧身给宁染整理了下毛毯,顺手也准备拿走那本搁在她腿上的漫画,只不过他的手指刚碰上封面便被宁染一把握住了手腕。

这动作并没什幺调情的意味,单纯是她不想他碰而已,厉骋心知肚明,虽然不知道她阻止的缘由,却还是就着被她攥住的动作拿起了那本漫画,打量道:“魍魉之匣?”

厉骋自顾自说完又将那本漫画物归原主,仿佛没有看到宁染眼中的不满,再次问道:“好看吗?”

“还不错。”宁染回答的同时也松开了握住厉骋的手,探身过去拿起茶杯后,她似乎并不着急喝,只是眯眼吹了吹茶面。

她少有不错的评价叫厉骋来了兴趣,“讲的什幺?”

窝在座位里的人懒懒一笑,有种做饵成功的得意,就像那杯茶一样,她并没有立马回答他,反倒是临座的史俊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中被催出了几分好奇,忍不住侧目瞟了宁染一眼。

余光中的人指腹贴着茶杯,似乎是在暖手,娓娓道来的那句话仿佛她摩挲杯沿的手指一般,不紧不慢,“一些……分尸的小故事。”

宁染讲得轻描淡写,史俊却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从她嘴里吐出那些血淋淋的词语,让他莫名觉得渗的慌,可不知道厉骋是太迁就她还是真的感兴趣,竟接话道:“然后呢?”

宁染捏着茶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头抿了口,“你真想知道?”

她似乎很会避重就轻回答一些问题,但显然,厉骋也不遑多让,“你想说吗?”

那本暗黑漫画的内容大意是,一位名叫加莱子的少女被自己的好友赖子推下站台受了重伤,四肢在事故中成了心肺循环的负担,所以医生将加莱子的四肢切除只保留下了头颅,依靠某种手段,加莱子的头颅被存放在匣子里以此来维系生命。

然而一位深爱加莱子的男人偷走了装有头颅的匣子与她“私奔”了,而在“私奔”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故事的主人公,也是后续一系列分尸案的始作俑者。

从小的畸形经历让他很羡慕男人拥有这样的少女匣子,自此便开始了变态的分尸杀戮,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不断尝试制作属于他的少女匣子,而将加莱子推下站台的赖子,最终也成了他的试验品……

宁染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听完这个故事的史俊却已经是后背发凉,也不知道是不是臭味相投,厉骋竟觉得这个故事挺有意思,稍稍偏头,和宁染对视片刻后,忽地感慨道:“真可怜。”

可怜?尽管机舱里开了暖气,甚至那暖气充足的叫人昏昏欲睡,但指腹下的那杯茶还是很快就凉了,宁染喝了口冷掉的茶,问厉骋:“你指谁?”

厉骋接过她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剩下的凉茶后,又给她添了些热的,茶香袅袅,热气氤氲,厉骋吹了吹茶沫,这才递给了她,“赖子。”

宁染目光一晃,也是,作为加莱子的好友……或许,该称她为加莱子洗脑后的傀儡,出生卑微从小又缺失母爱的赖子,对加莱子仰慕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正如加莱子对她的洗脑,对于自己和加莱子互为转世这件事虽然听来荒唐,可赖子是深信不疑的,而迫切想成为加莱子的想法在不断的相处中也越来越强烈,自然而然,加莱子便成了最大的障碍……

宁染推开了厉骋递过来的那杯茶,她看着像是有些困了,侧身靠在椅背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厉骋却欺身过来,执意又给她喂了几口热茶,她刚才喝了凉的,胃里会难受。

等两人分完一杯茶后,借着放回茶杯的间隙厉骋也拿走了那本漫画,突然便嫌弃了起来,“以后还是少看些这种书。”

宁染漫不经心地笑了声,对于他突变的态度,有些不解,“为什幺啊?”

“不害怕吗?”他说的是书里那些血腥的画面。

厉骋微侧的身体很好遮住了史俊探究过来的视线,宁染隐在男人的身形下,翘起的那条小腿有意无意似乎碰着了他,女人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

她很少会在下了床后叫他的名字,宁染又凑近了些,撩拨的脚尖此时正贴着他的小腿,“害怕啊。”

交错的呼吸勾出了些又湿又痒的骚动,厉骋看着她,视线几经游走都没从她的唇上绕开,“害怕还看?”

几声嗔怪的轻笑响起,宁染拿指尖在他掌心划拉了几下,挨着厉骋的唇,又冲他撒娇道:“不是还有你嘛……”

史俊很识趣地在片刻前端着咖啡到客舱避嫌去了,不过一杯咖啡下肚,苦涩的味道还是没能抚平他一直以来的担忧,几个月前审问王波时的那个插曲总是叫他耿耿于怀。

“这人你认识吗?”史俊很不理解,那天审问的最后,原本预备离开的厉骋忽然又从手机中调出一张照片叫他认人。

几经折腾的王波早已是狼狈不堪,可也学乖了,膝行了几下,殷勤地凑到厉骋跟前,然而他眯眼辨认过后只是不解地摇了摇头。

厉骋站在屋子中央,声音和表情都阴沉的可怕,“看清楚了?”

彻底懵逼的王波实在搞不懂厉骋到底想要什幺答案,可从他的声音中王波自然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这人应该是不满意的,王波忙不迭地又看了眼照片,但手机中的人他确实没见过,只得咽着口水小心道:“这,这女的我真不认识。”

手机屏幕在几秒后便暗了下去,可史俊还是看清楚了照片中的人,那个宁家司机声称不认识的人,竟然是厉骋费尽心思救下来的宁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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