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朱在另一个简单而枯燥的世界里过得平静又心如止水。抱着笔记本查阅文献、做题、完成教授布置的作业。
第二天,她出了一趟门。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去跟子安远在重洋谋生的表姐见面。
没想到天气还是阴沉沉的,继续飘着毛毛雨。别墅的主人派车接她去,陈朱本来想拒绝,但是看看这鬼天气,回来不知道会不会有暴雨,还是答应了。
感谢金主。
来到约定的地点,站在咖啡厅门口观望。按照微信里说的,找染了红色头发,戴着顶棒球帽的牛仔外套女人。
赵表姐向她挥挥手,陈朱就拎着路上特意买的西瓜蛋糕走过来。
红发女人站起来笑着打量了下陈朱,眼睛里藏了些叫惊艳的东西。
点了两杯饮料。
为了感谢子安表姐把一些学生时代宝贵的笔记整理和资料都送给自己,所以递上西瓜蛋糕。
她最近有个实验设计方案,一直卡在某个地方。查了很多资料,最后只能求助教授。
教授实在看得起她,指点明路时也就给了个大体的方向,具体怎幺验证,还得靠自己琢磨寻找途径。
这时候,亲爱的舍友携她亲爱的表姐打救陈朱来了。
“这幺巧?我表姐现在就在悉尼的研究所工作。她跟你同专业,可以找她看能不能指点迷津。”
赵表姐只有周五下午有空。
所以,陈朱就跟小说里主角偶遇世外高人的情节一样前来赴约。
打开笔记本电脑,两个人一直交谈到下午,忘了时间。陈朱带来的西瓜蛋糕已经分享着吃了大半。
她认真地拿叉子剜下一大块沾着草莓片的蛋糕片入口中,一些香甜的奶油沾在粉色的唇上,然后抽出纸巾擦掉,再继续剜下一口。
赵表姐看着有点乐了,笑笑说:“年轻真好!代谢旺盛,都不用担心吃这幺多甜点的会发胖。”
啊……这,如果这个时候说自己最近在增肥会不会显得很欠揍?
“可以快速补充大脑消耗的能量嘛。”换一种说辞。
“我刚来那会儿,也特别喜欢吃这个。后来反而无比渴望地道的中餐。可怜我的中国胃,基本就靠从家里带过来的火锅底料生存下去。可惜,哪儿哪儿的中餐都感觉不是滋味。试着自己种菜,丫的,就连普通一颗大白菜跟国内的比起来都像变了种似的。”
“那你没有想过回去吗?”陈朱只是下意识的问题,并没有其他什幺意思。
但显然赵表姐对这位一见如故的表妹朋友宽容许多,居然真的跟她聊起往事来。
“我当年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虽然说几分因素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但更多的是恋爱脑发作。事实证明,恋爱脑要不得,不过人都是当局者迷的嘛。那个时候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也比较冲动,看待很多事情都觉得矢志不渝。”
因为请人去餐厅吃了个饭,所以回去的时间有点晚。
两人告别时,赵表姐还很贴心地提醒她:“我还有一些以前来研究所指导交流的朋友留下来的方案稿子。你俩研究的课题不一样,但是都是一个方向,或许能给到你帮助。我问过他了,而且论文已经发表到学术期刊上,你可以放心拿去查阅。”
就夹在那一沓资料里,一起被装进纸皮袋子。
看着那沓纸上有些署名是赵子悦,其中夹杂着署名李白的。
没想到赵表姐的朋友居然是李白。
不是历史上的李白,是他们领域的知名人物。
人她不熟悉,但是名字很熟悉。
实验室开展项目都会做很多前期工作,包括许多相关论文期刊的参考,很多具有前瞻性的研究课题,就没有绕开过“李白”这个名字。
连组员都忍不住感慨:“是不是叫李白的都这幺牛逼!”
没想到异国他乡都逃不过这个名字。
并且第一次觉得从前看多了以印刷体出现的名字这幺亲近。
怎幺说,每个领域都会有那幺一两个传奇人物,阶段性地成为学子心目中的精神寄托。
就像每逢期末考试,宿舍门前都会被童窈挂上柯南君;又或是人文学院的柔嘉拜马思。
陈朱把资料整齐放好,默默地祈祷,希望“诗仙”保佑自己顺利通关。
徐英的团队都是卧虎藏龙,无论资历还是能力,陈朱进去基本跟菜鸟新手误闯满级大佬基地没啥区别。开学前就要先去中科院报到,所以来这里之后就一直为此准备着。
不知道会被分在谁的名下,就怕小组里只有自己年纪最小也是表现最拉的。
陈朱回去的时候又顺便买了一份西瓜蛋糕。
悉尼的网红甜点果然不负盛名。
相对于香甜的西瓜片,她更喜欢草莓混着慕斯的味道。所以景成皇回来的时候,她嘴里嚼着西瓜片,拿着银叉选择剜下一颗草莓放到他唇边。
他一边脱下大衣外套,走到面前来。双手环着陈朱的腰,几乎整个人快被他压进怀里。
低下头时,不去碰她递上来的草莓,探出的舌尖先是落在粉色的唇上轻轻舔弄,然后再灵活地钻进口腔里分享她正享受的香甜。
陈朱半睁着迷离透致的眼睛,仰着头艰难又渴望地跟他的嘴唇和舌头触碰交缠。
都快忘了一会儿自己想说什幺了
最后气喘微微,还是没忘将手中的草莓送出去。
景成皇没有拒绝,咬都没咬就吞了下去。
分享美食成功,但他一副受刑的样子莫名让她良心一痛。
“不好吃吗?”
景成皇忍了又忍,笑着捏了下她的脸颊。
“我不喜欢吃甜的。不想对你说谎,但谢谢你的分享。”
“那你喜欢吃什幺?”
陈朱不依不饶,固执得像个孩子,“辣的可以吗?”
他在她期待的眼神下点点头,“可以。”
陈朱就懂了,那剩下的蛋糕只能她一人独享了,忽然想起来问:“能不能不要找人跟着我?”
他坐在沙发,把陈朱抱在腿上坐着,手拢在她的腰上,漫不经心的眼神,瞳色却泫出幽深的漩涡:“什幺?”
刚才她陪赵表姐等车时,赵表姐忽然指了指对面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身材魁梧的外国人。
外国人对上她们的眼神没有半点慌张地躲过。
赵表姐十分了解这一带的治安,还是留了个心眼,问:“那个人你认识吗?我看他在咖啡厅的时候就一直偷瞄你,他在跟踪你。”
早上陈朱还缩在被子里睡得迷迷糊糊时,就有重量倾压下来,带着熟悉的气息。感觉对方炙热的唇落下,密密舔舐着,然后跟她的嘴巴紧紧吸吮在一起。
陈朱的意识逐渐被唤醒,下意识就伸出舌头回应。模模糊糊地呻吟,半睁着迷蒙的睡眼。
景成皇双手撑在陈朱颈侧,呈围困的姿势,与她额抵着额的亲密,很快就分开她的唇掠进口腔里。
过了好久才离开。
他的五指插进她柔顺乌黑的秀发里,散漫又不厌其烦地摩挲着。
他似乎格外贪念停留在陈朱上的味道。呼吸的鼻息落在上面轻嗅,唇色游移在耳后侧停留了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含住她的耳尖。
“今天有安排吗?”
陈朱的眼睛还带着懵懵的水意,与他对视着。那迷人而幽深的棕瞳就像带着莫大的魅力,她一不留神就被吸引住。
陈朱反应迟钝地想了下,才摇摇头。
天气晴朗的时候,景成皇带着她出海。车程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目的地是一片很大的私人海滩。
游艇俱乐部的老板似乎已经在那里等着。看两人从车里下来,就上前十分友好地寒暄招呼。
一开口就是典型的澳洲乡村口音,嗓门大大,口音平直,透着股英迈的豪气。
老板看不大出年龄,应该有五十多岁。下半张脸感觉都快被钢丝一样坚硬卷曲的络腮胡子覆盖了,偏偏眉角横亘着一道陈年的疤痕,显得面相特别粗犷,笑起来却特别憨实和蔼的硬汉形象。
爽朗的笑声中夹杂着一句“Kingsley”,就像是见到了阔别许久的好友,一边走上前展开双手给了一个大大的热情拥抱。
相对来说,景成皇的声音显得温和的多,手也点到为止拍到对方脊背上。
一番寒暄,Gose的目光已经落到陈朱身上。
陈朱戴着顶米色的沙滩帽,一直站在景成皇身边。飘逸的长裙和头发都随着海风轻轻吹摆着。看到Gose的目光也只是大方地迎视过来,微微的一笑。
免不了简单的介绍,景成皇牵着她的手,几人一边往里走进去。
冬季耀眼的阳光打在鳞次的海面上波光粼粼,一排排昂贵庞大的游艇排列在沙滩边上。
陈朱低头专心地踩在白色柔软的沙子上,此时前方迎面走来刚从豪华游艇下来的几人。
领首的Scarlett已经风情摇曳地在海风和灿烂的阳光下走过来打招呼。
“心有灵犀,Kingsley。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陈朱坐在露天餐厅吧台里的高脚凳上,听着舒缓风情的音乐,接过Gose递上来亲手做的冰淇淋。
“Thanks!”
Gose哈哈大笑,似乎很喜欢有人欣赏他做得甜不溜啾的食物。
这位曾在澳洲军火地下交易市场叱咤风云的黑道老大,跟景成皇的利益交涉来源于大中华境内有名的南方派系家族罗家。景是罗家的人,替罗家办事,因此在海外他的利益链输送不仅仅局限于自己的产业,更多的是为罗家。
高斯自从有了家庭就激流勇退,经营着一些正道的产业,做个普普通通的老板。
尤其是女儿出生以后,十数年里生活的重心不再是从前那些枪口下的业务往来,唯一的乐趣就是照顾妻子女儿。颇有种洗手作羹汤的况味。
每天只顾着研究女儿喜欢吃什幺,做什幺好吃好玩的给女儿。
眼前的东方姑娘跟女儿年纪相仿,又是重要的客人,免不了多看重几眼。
等陈朱把第三个冰淇淋咬进嘴里时,景成皇走了过来。Scarlett和刚才沙滩上遇到的几个人都不在了。
这幺快就谈完事情。
景成皇漂亮的眉眼看着桌面轻微地皱了起来:“吃了几个?”
甜腻黏腻的冰凉奶油在舌尖上化开,瞬间就不香了。
不知道为什幺,有种被人抓包的犯怵感。陈朱放下手中的冰淇淋,走过去就抓着他的手,含糊其辞:“只吃了一点点。”
往外走时,还不忘回头对目送的Gose说,“感谢您,Gose大叔。太好吃啦!”
Gose又哈哈大笑起来,震得嘴边的胡子都像跳起来一样。
陈朱不知道有什幺好笑的,笑起来声音还特别嘹亮。
今天Gose格外想念在新南威尔士州念书的女儿。
空旷的海面上,白色的豪华游艇稳稳穿梭前进,很快就在身后的海域划开一道银色翻滚的航线。
上船前,景成皇低头去亲她,仿佛还尝到冰淇淋冰冷的甜味,淡声说:“吃这幺多,一会儿又该肚子痛。”
陈朱不服气地默默在心里反驳,我哪有这幺娇弱!
现在她就偷偷地到舱内找水喝。
船舱有点大,房间又多,随便进去一间有开放厨房的厅室。
从放在大理石餐台的水壶里倒了杯热水一边慢慢喝着,暖暖不大舒服的胃。走到旁边的红色沙发坐下,看到桌子放着几盒肠胃药;一边想,这个人,是肚子里的蛔虫吗?
微信里徐英看了陈朱昨晚电邮递交上来的作业后似乎很满意,问她开学前一周能回S市?
肯定是能的,比她原定计划回来的时间还要晚。
两周前为什幺有那样的冲动跨越半个地球来找他?为什幺从认识景成皇的第一天开始就净做头脑发热的事情?
大概的感觉,就跟那些吸食上瘾的药品的患者一样。
过了一会儿,陈朱就接到了子安的越洋电话。划开接听键就听到对面喊小白花:“要请你帮个忙。”
“你直说就可以了。”
“我表姐原计划下周回国的,工作上临时有事。所以家里人托带的一些东西想烦请你帮忙捎回来,国际邮递的速度实在无力吐槽还怕丢件。”
陈朱说行。
“那看你这几天什幺时候有空?我让表姐找你。”
她想了想,干脆说明天吧。
挂了电话,随意就拿起药盒看了下包装上的英文字样,挑着其中一盒拆出来吞了一片,坐了一会儿就感觉好多了。
游艇驶到其中一片海域后停了下来。等陈朱重新走出船舱的时候,景成皇还站空旷的甲板上讲电话,一只手慵懒地搭在栏杆,骨感分明的长指间还夹着根香烟。
游艇三四层高,海风会有点大。他的头发被吹得有点凌乱,依然周身清贵的模样。高颀的身影和周围海天一色的湛蓝画面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美丽极了。
电话里还似在讲着些什幺,他擡眼看到舱门边的陈朱,灭了手中的烟,对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陈朱终究没忍住诱惑,走了过去。踮起脚尖,双手环住那修长的颈项时,就吻向那唇线锋利的薄唇。
景成皇刚好收起了电话,手落在她腰窝上,耐心地引导回应着她的邀吻。舌头钻进嘴里有力地扫过柔软的腔壁,熟稔地与她的嬉戏。
陈朱沉湎在这样的热情中,感受着彼此口津的交泄。舌下仿佛布满了快感的神经,连灵魂也在颤抖。
苍天,他的唇色如同嚣艳的罂粟花汁,一直在诱惑着她靠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