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卿歌没废半点功夫就找到了照片上的男人,甚至都觉得他是主动送上门的。
昨晚S市南郊富人区发生一起车祸,一辆粉色的凯迪拉克撞倒一名横穿马路的行人后肇事逃逸。
原本这只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交通事故,但离谱就离谱在逃逸后的粉色凯迪拉克又在富人区最繁华的商业街连撞十三辆豪车,其中不乏法拉利,劳斯莱斯这种顶级豪车。
一早上,S市的早间新闻就炸了锅。
木卿歌已经在公安局等了快半个小时,霍震站在一旁等得更是心焦难耐。
“还要多久啊?妈的,这地儿还不能抽烟,烦死了!”
木卿歌瞟了霍震一眼,一个眼神他立刻闭嘴腿都不敢再吊儿郎当。
“温绝染,温绝染的家属!家属人呢?”
“哎哎哎!这里!”
警察叫了几声,霍震立刻举手示意,两人走上前。
霍震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笑着询问警察,“同志,能见着人了不?”
小警察擡头看了两眼语气淡淡得:“你们是温绝染的家属啊?”
“不是家属,只是朋友。”木卿歌回答。
“他直系家属呢?怎幺留你们的电话?”
木卿歌和霍震茫然对视一眼,谁都不知道这个英国佬在玩什幺花招。
“他是英国人,我和他只有一部分业务合作,应该是国内找不到可以联系的亲属才留了我的联系方式。”
警察擡眼审视了一遍两人,沉默凝视的每一秒都让霍震如芒刺背,而木卿歌镇定得没有一丝破绽。
“他昨天肇事逃逸连撞十三辆豪车,中途后悔又主动自首,现在人已经认罪出了审讯室,你们去那边的刑拘室见他吧。”
“谢谢。”
两人绕过警察一路向里,路过几间相差无几的拘留室,木卿歌停在了一间牢房前。
那男人双手搭在栅栏上,银色的手铐磕着铁栏杆叮当作响,高大上的身躯斜倚在牢门前,浑身的慵懒邪性,紫眸流转薄唇轻启。
“小卿歌,你终于来了,救救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本就自带性感的低音效果,如此诱欲得弱求让霍震后背一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同于其他被拘役的犯人,一个身型高大的外国人在这间拘留室显得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件黑色过膝羊绒大衣,一条浅灰色的菱格围巾缠绕了半圈围在肩头,里面没穿配套的衬衫马甲,而是一件更加休闲的同色高领毛衣。再配上一条黑色粗呢西裤,一双牛津系带靴显得男人的两条长腿挺拔有型,优雅中透着时尚,更别提那张英俊到完美的脸,多看一眼都会沦陷。
他就这幺慵懒随性得半靠着,再配上那一身极具英伦特色的穿搭,哪里像是个犯人?
“少………少爷,他不会真的是基佬吧?”
木卿歌脸色难看,怒视着温绝染眼神里满是厌恶。
“温先生,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达成,没必要再有多余的接触,我和你也不是同类人,玩不到一起。”
木卿歌义正严辞得和温绝染撇清关系,却没想到他立马换了张委屈的表情,隔着铁栏杆装腔作势。
“小卿歌好绝情啊,你就这幺讨厌我吗?”
拘留室就铁栏杆挡着,温绝染说什幺别说隔壁,对面拘留室的人都听到了,这下炸起了锅,七嘴八舌开始
“妈呀,他俩好像是同性恋啊?”
“真的假的?男同?”
“呕,我最讨厌同性恋了!滚远点啊!”
“我也不喜欢同性恋,听说他们很脏,还各个得艾滋,赶紧离远点!”
…………
一时间拘留室风言风语叫骂声一片,温绝染却好像根本不在意,甚至还配合着谣言继续对木卿歌深情表白。
“小卿歌,别这样对我,那晚是我不对灌醉了你,原谅我好吗?”
此话一出,拘留室热闹得都快成动物园。
“你到底想要什幺!”
木卿歌一声怒吼打断了所有喧闹,他真的生气了。
只是温绝染丝毫不惧,依旧那副邪性得对他微笑,“我不是说了吗?救我出去。”
木卿歌瞪着眼前的男人厌恨得咬牙切齿,但他们还是合作关系,这个温绝染吃定了他一定会来救他,所以才留了他的联系方式。
“我凭什幺救你?”
“因为放眼整个S市,也就只有您这位黑道现任教父有这个本事,不找你的话那我该找谁呢?”
恭维的话木卿歌早就听烂了,他不喜欢这个神秘的英国佬,也不想要这样的阿谀奉承,木卿歌就是不想救他。
“我怎幺救你?是你自己肇事逃逸,与我何干?”
木卿歌虽然绝情冷漠但温绝染却丝毫没有生气,靠在栏杆上始终对着他浅笑。
“我是自首,情节不重,以木先生的能力把我弄出去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吧?”
“哼………”木卿歌冷笑,“确实只需要一个电话,但如果说我不想帮你这个忙呢?”
视线相交,两个男人之间的交锋尽显,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好歹我们也合作了这幺多次,别这幺绝情好吗?”
温绝染带着些讨饶的语调求他,可木卿歌不吃这套,他已经见识过这个男人的诡计手段,不想再有过多瓜葛。
“我们之间只有买家和卖家的合作关系,你自己肇事逃逸就得承担责任后果,既然来了这里,那就要遵守这里的法律法规,这儿可不是伦敦!”
多幺正义凛然的模样,木卿歌一点情面都不给,看来对那晚的醉酒还是耿耿于怀。
不过温绝染仍旧微笑着,半点不显怒意,甚至还柔声细语得威胁,“小卿歌,别这样,你会后悔的。”
“哧!”
一声不屑得嗤笑后,木卿歌连半句话都懒得说转身离去。
车上,霍震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吐槽,他的喉咙好多了,但还是有点哑:“我就说那个英国佬不像个好东西,肯定是个死基佬,还一口一个小卿歌,他妈的………老子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着霍震还忍不住抖了抖,一脸的嫌弃厌恶。
“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霍震发动车子,两人离开了公安局。
警局内,温绝染挂断电话被警察送回拘留室。这里环境简陋。一间拘留室就四五平米,除了床就是简易厕所,躺下来就能闻到味儿,那感觉真上头。
床铺上还放了一床脏兮兮的被子,也不知被多少人盖过了,上面还有各种颜色的污渍。
温绝染一脚踢开被子,躺到床上哼起了小曲儿,可他太高了,就算曲着腿也没办法睡上去,无奈只能翘起二郎腿勉强架到床上。
“小兔子乖乖~把腿儿开开~快点开开~哥哥要进来…………”
温绝染正哼曲儿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砰得一声,铁门上的栏杆硬生生凹进去了一大块。
“温绝染!”
听到木卿歌的吼声温绝染这才懒洋洋得翻了个身,“怎幺?这幺快就改变主意了?”
勾起的嘴角带着邪性的笑容,微挑的眉头似乎在嘲讽木卿歌的愤怒,他只是温柔的浅笑却好像地狱里的魔鬼一般。
木卿歌瞪着温绝染怒火中烧,攥在手里的手机屏幕都裂了,“你敢算计我?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在谁的地盘上!”
温绝染依旧翘着二郎腿,态度依旧嚣张:“我说过,你会后悔的。照片拍得很不错吧,脸部特写非常清楚。Oh,还有其他部位姿势的特写,还有我们亲密互动的…………”
砰!
又是一拳砸在铁门上,巨响盖掉了温绝染的声音,他冷笑着欣赏木卿歌青筋暴起无能狂怒的模样,实在太有意思了。
“你在找死!”
木卿歌双眼猩红,低吼着将手机彻底捏碎。碎裂花白的屏幕忽闪忽闪,但仍旧能看到部分画面。
酒店白色床铺上,是两个相依而眠的男人。阳光缱绻,一个侧着身子熟睡温柔安详,一个紧挨着肉体朦胧半醒。
凌乱的被子仅盖住了他们的下半身,四条长腿交叠裸露着,独特的龙形刺青盘腿而上,栩栩如生的黑色鳞片都在提醒木卿歌床上被搂抱着的男人正是他自己。
温绝染搂着他的腰,姿势和神情都极其暧昧,邮件里的其他照片两人甚至还交颈亲昵基情四射…………
“还有视频呢,小卿歌要看吗?”
温绝染笑得更加肆意,木卿歌此刻都恨不得生啖其肉,“我和你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你一开始就谋划算计我!为了什幺?你到底想要得到什幺?还是说是别人派你来陷害我的?”
温绝染起身走到木卿歌面前,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不再笑了,冷眼瞧着面前的男人淡淡道:“我们之间没有仇怨,我只是喜欢小卿歌而已,真的。”
他嘴上说着喜欢,可紫色的眸子里却藏着最极端的狠毒阴翳令人胆寒。
“我不喜欢男人,况且你身为英国莱斯利家族的家主,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难道不在乎自己的家族名誉吗?”
“家族名誉?”隔着铁栅栏,温绝染将脸靠得更近,“I don\'t care,毕竟在英国我还有六十几个情人绯闻,莱斯利家族的脸早就被我丢光了。”
温绝染根本不在乎什幺莱斯利家族的名声,谁能给他权力地位他就可以当哪个家族里的成员,在哪个家族里卖命。
之前是西伯利亚的黑帮温氏家族,现在就是英国工业集团莱斯利家族。
他会伪装会欺骗,会把自己塑造成各种各样的角色,凭借着出色的演技和狠辣的手段,再加上他极其强烈的野心,路西法从那座西伯利亚的苦寒农场一步步爬出来。
加入黑帮,改掉名字,恩将仇报,篡取地位,杀害好友,侵吞财产,血洗异类,改朝换代…………
温氏家族就这幺被他摧毁吞噬,然后作为莱斯利家族的入场券,一步一步爬到了如今的位置。
他恶得离谱,见试过他的恶的都在恐惧他是否真的是地狱恶魔路西法,没见过纯粹之恶的人却觉得他美好得如同天使。
这,就是温绝染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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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一个成语,弱肉强食。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一块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你说对吗,小卿歌?”
电梯里,温绝染与他并列而立。
木卿歌一个电话过去,温绝染不出五分钟就大摇大摆得出了公安局。
“如果你觉得那些下三滥的小手段就能宰割我,那就太天真了。”
木卿歌直视前方,眼底的愤怒早就转换成冷静理智,面对这幺个狠角色,反倒激起了木卿歌内心的腹黑,他倒想看看这个温绝染到底能有多大能耐,能玩得过他这个现任黑帮教父。
“不不不,我从未把小卿歌当作案板上的鱼肉,相反,我更希望你能成为和我一起切割品尝鱼肉的美食家。”
电梯停在了16层,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私人病房到了。
温绝染推开病房门,木卿歌紧跟其后,刚踏进去就看到一台正在运作的呼吸机,他的心跳频率很低。
“他是谁?为什幺要带我来这里?”
木卿歌疑惑发问,温绝染却坐到床边,伸出修长的手指仔细拨开病人额前的碎发。
“喂,你到底来这里做什幺?”
木卿歌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刚走上前就看到了病床上男人的侧脸。他心中一惊,急忙凑上前看到了完整的脸。
“厉………厉偌清?”
不,不是厉偌清!
那张脸即视感很强,但仔细看来又好像不是厉偌清。木卿歌对厉偌清的了解甚至比他本人还要透彻,根本不会认错。
“厉偌清?不,他叫连城,是被我撞伤的可怜路人。”
木卿歌的眉头都快拧成川字,这些天里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都离谱到了极点。
卖鱼的丑陋痴女,卖军火的英国基佬,明明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又怎幺会缠绕进同一个死结里?
连城?谁是连城?连城又是谁?为什幺会有一个人和厉偌清长得如此相似的连城出现?
这一刻,木卿歌的思绪完全被搅乱了,但他没有开口,心里隐隐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你认识这个连城?”
木卿歌试探性询问,温绝染却没有说起了别的:“我肇事逃逸的事情应该上了新闻头条吧?”
“上了,不过既然我把你弄了出来,头条新闻自然会被撤下。”
“真是谢谢你,小卿歌比我想象中要能干多了。”
木卿歌听得肉麻,立刻换了个严肃的语气继续问:“你到底来这里做什幺?带我来看你撞伤的路人难道还想让我帮你付医药费吗?”
病床上的连城始终没醒,他原本就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样,又被温绝染绑在马路中央全速撞上去,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木卿歌,我给你讲讲我妻子的故事吧。”
“什幺?”
“我的妻子,我的心肝小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