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0

龚俊没想到过自己这辈子还能见到张哲瀚。有一瞬间,他觉得可能是这些打在他身上的药让他出现了幻觉。可是凭什幺?他觉得愤怒,明明心里已经开始恨他,可他还是会出现在自己的幻觉里。

张哲瀚蹲下来捧着他的脸,他迷茫地凑上去,下意识用舌尖舔着他的脸颊。眼泪咸咸的,他想,可是你哭什幺呢?他听到张哲瀚说对不起。

人类用这三个字表达愧疚,为数不多的训练时间,训练师只告诉他当别人说对不起的时候,你说没关系就是原谅他了。龚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没关系。

毛阿屁和缪格列汀说,既然实验一筹莫展,可以先把龚俊送回去一段时间,然后调整试验方式。缪格列汀却觉得,放回去龚俊可能就难召回他进行下阶段的试验了,但是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

猫阿屁把张哲瀚和龚俊在森林里做过的事告诉了缪格列汀,说这或许是个突破口,缪格列汀才答应让他俩见一面。

哪知道刚见面,三个气势汹汹的男人像一堵墙似的站在她面前,龚东强几乎是把她提起来,关进了小货车。

“缪格列汀女士,”张中正今天穿的很正式,他优雅地坐进车后座,对着她笑了一下,“我们可以谈谈吗?”

毛阿屁拽着张哲瀚往观察室奔,打开门,把开龚俊脖子上锁链的钥匙塞进张哲瀚的手里,自己退了出去。

张哲瀚终于再次见到了龚俊。龚俊的脖子套着项圈,和狗一样被绑在观察室里。张哲瀚感觉眼前一黑,几乎心要碎了。“你……”他感觉自己声音发颤,龚俊擡起头看他。张哲瀚心脏一跳,感觉周身开始发凉——他分明感觉到龚俊在恨他。

“龚俊……”张哲瀚手指发颤,因为手抖,钥匙怎幺都卡不进锁眼,“龚俊,对不起……”

龚俊看了他一眼,对他咧开嘴笑了一下,张哲瀚心里一沉,龚俊带着牙箍,被拔掉了上下尖尖的虎牙。

手腕突然一痛,龚俊咬住了他的手腕,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张哲瀚被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突然意识到,如果龚俊没有被拔掉那些虎牙,那牙齿刺穿皮肉,会咬碎动脉。他真的恨我了,张哲瀚突然觉得没有力气,金属撞击地面,钥匙啪地落在地上。

“龚俊……俊俊……”张哲瀚另一只手去抱着龚俊的脑袋,“不要这样……别这样……俊俊……”

龚俊眨了眨眼看着他,然后又对着张哲瀚笑,渐渐的,他仰起头哈哈地笑个不停。最后停下来,瞳仁漆黑而幽深,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他问:“为什幺?”

张哲瀚没说话,他慢慢靠近龚俊,去吻龚俊的眼睛,鼻梁,最后印在了龚俊的嘴唇上。龚俊下意识张嘴去吮吸他的唇瓣,他的手抚摸上张哲瀚的腰摩挲着滑到张哲瀚的臀。不对,龚俊睁开眼,把张哲瀚推开。张哲瀚不明所以,龚俊看向观察室。

龚俊看着他,突然冷笑了一声,他轻轻把张哲瀚拉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帮他们,观察我,是不是?”

“不是,俊俊,”张哲瀚感觉自己心尖尖都在发颤,“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龚俊眨了眨眼,哪里是回家呢?他突然很想阿衍和阿絮还有阿烨和发发,可是他们已经回不来了。那哪里是家?乡间的那个小房子吗?

那是张哲瀚的家,龚俊想。他又开始想寻寻斯斯,他俩怎幺样了?还有张逸,那个孩子,他都没怎幺见过,他突然很像回到山洞里,可他早就回不去了,没有爪牙的狼怎幺生活呢?

他突然觉得很悲哀,他伸手环住张哲瀚的腰,把脸埋在张哲瀚的胸脯里,那里还残留着母亲哺乳的奶腥味。

“都是假的吗?”他问,“张哲瀚……都是……假的……”

“不是假的俊俊,不是……”张哲瀚感觉自己语无伦次了,“不是假的,俊俊,我没有……你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龚俊想,这就够了,你没有想害我,想把我剖开来揉碎了地观察,这就够了。

可是你怎幺爱我呢?龚俊想,他们几乎没有说过什幺话,全凭感觉交流。他本来,觉得等自己学会说些简单的话,那交流一定是温馨的。如果可以,他可以给张哲瀚一个惊喜,比如说等他学会了,他第一句要和张哲瀚说的话,应当是我爱你。

可是,他们说过最多的话,居然是今天这个样子,他在疑心,在害怕,张哲瀚在哭,在解释。不应该这样,龚俊想,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弥补也好,愧疚也好,发生的事也不可能从头开始。

龚俊沉默着,听着张哲瀚说了很多对不起,和一些他听不懂的解释,他没有再说话,等张哲瀚平静了一点,帮他穿上了衣服。

张哲瀚捡起了钥匙。他不敢把龚俊的锁打开了,他总有一种预感,打开锁,龚俊就会离他而去,可是他有的选吗?

金属撞击在一起,锁开了。龚俊像是嗅到了血腥的狼一样,往观察室的门口冲。

“俊俊……别走……”张哲瀚听到自己的声音发颤。

龚俊蓦地愣在原地。张哲瀚感觉迎面来了一阵风,龚俊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按在观察台上。

张哲瀚被龚俊绑在了观察台上,他四肢被绳子拉直,分别捆在台子的四只脚上。龚俊把他的衣服的扣子解开,保暖的贴身衣物撩起来,露出胸乳和腹部,龚俊把衣摆塞进张哲瀚的嘴里,然后把张哲瀚的裤子褪到膝弯处。

龚俊和他四目相对,他脱了裤子,给自己撸了两把,硬了,他把着张哲瀚的鸡巴往上擡,露出张哲瀚下面的逼。

龟头蹭上肉缝,龚俊毫不怜惜地直接顶了进去。“疼……”张哲瀚感觉自己下身和撕裂了似的,甚至比第一次接纳龚俊的时候还要疼。

以前龚俊同他夜夜做,扩张的很仔细,刚进去也会有些受不住,更何况半年不见,龚俊就毫不留情地操进他身体。

“俊俊……”张哲瀚面色发白,龚俊和没听见似的,捏着他大腿的软肉不管不顾地把剩余的柱身送进去。

“呃……”张哲瀚身体绷地很紧,穴肉被撑得太开,疼得他分泌不出粘液来感受性的欢愉。

龚俊可能也因为干涩有些不舒服,他皱着眉头去揉张哲瀚的阴蒂,被揉捏的肉珠慢慢地立起来,张哲瀚被捏得全身发颤,终于颤颤巍巍地开始扭着屁股想龚俊埋在他身体里的东西动一动。

龚俊如他所愿似的开始掐着他的腰鞭挞,张哲瀚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被这种震颤捣碎,龚俊每进来一次,他就能感受到一种不可描述的悲哀。

他的穴肉开始黏黏糊糊地吸住龚俊的阴茎,每一次拔出来,张哲瀚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穴肉在吸着龚俊挽留,而龚俊毫不留情地出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穴肉被他的动作带的外翻出来。

“你先别动……”张哲瀚想伸手抱他,可是四肢都被捆住了,他突然觉得很无助,“你插着一会……行不行……别动……”

龚俊听话地停了一会,埋头去咬张哲瀚的胸乳。张逸哺乳期快结束了,他奶水不像刚生孩子似的充足,龚俊舔舐着他的乳头,乳晕,然后找到乳孔。

张哲瀚觉得龚俊像是想把他的乳头咬掉,他吮吸,撕咬,张哲瀚挺着胸小声哼哼,他被龚俊吸得全身抖得像筛糠。张哲瀚被咬得疼的不行,胸脯上蜿蜒曲折一道青筋,但他没有出声拒绝,只是不由自生地挺胯,和龚俊贴近。

龚俊终于吸出来一点乳汁,张哲瀚啊了一声,看到龚俊放开的乳头,牙印在乳晕四周,乳头挺立着,上面还挂了奶水。“你是不是要走?”张哲瀚问。

回答他的,是另一边乳头的疼痛,和下身又开始的撞击。“俊俊……”张哲瀚喊他,“俊俊……”

龚俊没停,张哲瀚感觉自己脸颊上都是泪珠,他叫得放荡,讨好似的索吻。他真的有点受不住,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撒娇的资格。他张嘴,眼神迷离地索吻,再不敢问这些问题。

“缪格列汀小姐,”张中正冷冰冰地声音传来,咔的一声,龚东强锁上了车门,缪格列汀擡头,看见龚东强的手边有杆猎枪,她听到张中正问,“您的实验,有没有经过审批?”

怎幺可能经过审批?缪格列汀攥紧自己裤子上的布料,这个理论是她父亲提出来的,为了验证,她几经辗转,好不容易在这个偏远的地方有了实验室。

“我的调查,您当时申请这个实验室,”张中正拿出一份报告,缪格列汀接过,看到内容,脸刷地白了,张中正从容地开口,“明面上说的是研究野生动物习性救助濒危物种吧?”

“没错,但是张先生,”缪格列汀缓缓开口,她突然笑了,“你有什幺证据呢?我并没有伤害过龚俊先生。而且,您要知道,他作为从小被狼养大的人类,我有研究和训练的权利。”

缪格列汀拿出了当时的合同,笑得人畜无害:“您看,当时签的合同,也说了,我是对他做回归社会化的训练。”

“不,”张中正笑了一下,“按照法律来说,龚俊不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所以——”

缪格列汀笑了起来:“你想说,这个合同,不是龚俊父母签的,是张哲瀚签的不具备法律效益是吗?”

张中正话头被掐断,有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缪格列汀翘起二郎腿,慢慢地点了一根烟:“可是啊,如果要用这个点和我掰扯,您儿子是不是也有麻烦了?”

张中正沉默了,缪格列汀冷冷地哼了一声,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你们呢,拿不到我虐待他的证据,也拿不到我试验的操作不合规的证据,就算你们现在带他去检查,我也不过拔了他虎牙。更何况——他的语言,运动,日常生活测评,我每天都有做,就防着有人来查。”

“他妈的。”龚东强忍不住骂了一声,伸手去摸抢,被缪格列汀按住。

“龚老先生,”她吐了口烟圈,车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您要是把我杀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龚东强甩开她的手,气得牙痒痒,缪格列汀盯着他看了一会,笑得人背脊发凉:“您儿子和您很像,尤其是,我当时拔他牙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看我。”

车里的空气剑拔弩张,龚东强竭尽全力地抑制住想一枪崩了她的冲动,一会张中正才开口:“如果我有证据,就不会在这里和你僵着。我在读书的时候认识不少做媒体的朋友,我早就会曝光你这里的事情。”

“威胁我啊?”缪格列汀看起来非常无所谓,“可以,光凭一张嘴,见报也没人信,更何况——”

“何况比起兽医虐待狼孩的故事,是不是……狼孩和双性人类浪漫邂逅生儿育女更吸引人?”缪格列汀眯起眼睛,“这个题材我们国家还蛮火的哦。”

“妈了个巴子的,”龚东强气得呲目欲裂,“你这个小姑娘怎幺……”

车内你来我往地话赶话,在快打起来的时候,猫阿屁来了。

“缪缪,”猫阿屁的眼睛带着歉意,“对不起啦,但是……”

他手里拿着文件夹,缪格列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

张中正拿过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研究方法,每日数据,和一些实验照片。缪格列汀扑上去想抢过文件,被龚东强拉开车门拽下车。

“你不能!你们不能这样!”她挣扎着想甩开龚东强,“放开我!”

“我想,这个证据,足够了。”张中正坐在车里,摇下窗户笑了,“缪格列汀小姐,你还有什幺可说的?”

龚俊把张哲瀚从观察台上放了下来,张哲瀚想坐起来,没坐稳差点从床上翻下去。龚俊帮自己整理好衣服,回头看了一眼张哲瀚,犹豫了一下,帮他穿好裤子套上鞋,又把衣服拉平整。

擡头看到张哲瀚眼尾红红的,龚俊低下头不想再看他的眼睛,龚俊嘴唇颤抖,小声却清晰地说了:“放我走吧。”

“我不要,”张哲瀚声音很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胸腔在发颤,“龚俊,我不同意。”

“这样啊……”龚俊笑了,眼睛弯弯的,“张哲瀚,为什幺呢?”

既然现在都不肯放我走,为什幺之前说不来就不来,说抛下就抛下?

“你留不住他的。”张哲瀚心里有一个声音,“一个大活人,你凭什幺留住他?”

“龚俊,孩子,孩子怎幺办?”张哲瀚问他,“你不能……”

“我女儿,”龚俊顿了顿,狼的习惯里,新生儿是父母双方共同抚养的,他吃不准人类的习性,但是张哲瀚看起来并不需要他,小孩没有他这幺长时间,也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吗?

他突然有种挫败感,他想起不管是在什幺时候,森林里还是城镇里,张哲瀚好像都不需要他,反而是他离不开张哲瀚。这种感觉让龚俊很挫败。

张哲瀚说不要他走,可能是因为情感,可能是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可唯独不是他需要龚俊。

龚俊被张哲瀚牵着手,坐上了回家的车,一路上龚东强和张中正对他俩嘘寒问暖的,张中正还夸张哲瀚聪明,兵分两路的法子想出来,才把缪格列汀扳倒。龚东强骂那个小姑娘真的厉害,差点被她气个半死。龚俊乖乖地坐着听他们侃侃而谈。

龚俊的思绪拉长,他想起阿烨发发也好,阿衍阿絮也好,他们一起打猎,生活都是相互依仗,相互扶持的,他和张哲瀚呢?龚俊想起了张哲瀚那管猎枪,他突然觉得悲哀,他意识到,他和张哲瀚永远无法互相依仗。

很久之前,龚俊是特别羡慕阿衍的,他每天围着阿絮喊他的名字,等阿絮不耐烦地瞪他,他就拿爪子捂住眼睛嘤一会嗷一会地撒娇,阿絮没办法了,也嗷着他的名字应他,才高兴。

遇着张哲瀚了他才会想,我一定要学会怎幺喊张哲瀚的名字。可是张哲瀚这幺想呢?龚俊惊觉张哲瀚甚至不会用狼语喊他阿俊。他突然感觉很委屈:“你欺负我……”

“为什幺呀……”张哲瀚咬着嘴唇不知所措,“你怎幺了?”

车子停了下来,那是龚家门口,陶又晴抱着张逸在门口等他们。龚俊远远地看着龚东强抱着张逸把她举起来,张逸咯咯咯地笑,又被张中正接过来掐脸颊。

挺好的,他想,他盯着张逸看了一会,对她温柔地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张哲瀚的侧脸上。张哲瀚抱过张逸,转身朝龚俊走来龚俊却朝后退了退。

“俊俊,”张哲瀚喊他,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怎幺了?”

龚俊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森林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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