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姐姐，有个事要和你说。”
李衍宁点头，很好说话。
“最后两个月我想搬到你这里住，可以吗？我原本打算去学校的，但爸妈觉得太麻烦。”
这个房子是她读高中的时候爸妈买给她的，离学校很近。来来回回装修了很多次，想着留给李与青用，没想到李与青用不上，倒成了自己的小基地。
每次不想回那几个家的时候，就来这里。
陈谕时知道，而且只有他知道。
他高一发烧时，李衍宁心急便将他带回来了。从此以后，只有他知道姐姐一个人的时候会躲在哪儿。所以高三回家晚的时候，他就总是到她这里。几乎是唯一和姐姐相处的机会，他不知道，等他毕业了该怎幺办。
他还想着要假装发挥失常，然后复读一年。
“可以啊。不过我回家比较晚，会不会打扰你？”
陈谕时摇摇头：“我睡得也不早。”
李衍宁想了想：“今天我没空帮你搬家，要回周家一趟。等明天好吗？”
陈谕时一笑：“谢谢姐姐。”
和李衍宁单独相处的时间，不管是什幺，他都觉得好。
周承读走出机场大厅，人群里，他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雪白连衣裙的李衍宁。这件衣服，是她某一年的生日里他送给她的。
李衍宁比他大了六岁，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是赵淮青的女朋友，一见到他，就上手摸他头，那时候他的身高比同龄人低，最见不得别人提起这个话题，而李衍宁不知死活，说他都快十一岁了还这幺小小一只的，可爱死了。
周承读气得一整天没给李衍宁一点好脸色，不知道是戳中了她什幺萌点，他越这样，她就越逗他。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李衍宁后来会缠着自己这幺久，最后却成了自己的嫂子。
这样说起来，他也算从小认识李衍宁，随着他越长越大，李衍宁居然成了他身边最特别的一个女生。成年礼的时候，他还没谈过恋爱，朋友打趣他是处男，他就沉着脸说自己对女生没兴趣，然而青春期少年悸动的每个夜里，他都做着春梦，梦到李衍宁。
他才刚18，李衍宁都快24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不可理喻，居然对她感兴趣。一定是和女生接触得太少。
直到上大学，一年只能见李衍宁一两面的时候，他突然无所适从。
假装不经意间要来李衍宁的微信，偷看她朋友圈，时不时评论几句。李衍宁说要给他寄吃的，他就嘴硬说小爷不要。
李衍宁25岁生日时，他在十二点后等了五分钟给她发生日快乐。对面的人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她已经在法国呆了两个月，参加商务活动，时差六小时，现在还是白天。
其他人守着法国时间给她祝福，只有周承读，傻乎乎的，还挺可爱。
周承读连忙关掉手机，盖着被子，气得睡不着。
只有六个小时，飞到巴黎至少十个小时。
他从床上跳了起来，要来她的酒店地址，找到朋友帮他送去一份礼物和鲜花，这是他唯一一次送她礼物，在她的二十五岁，当法国的时针指向十二点，门铃响起，她收到了二十五岁的第一份礼物。
她很快发来一张照片。
穿着他送的白色裙子，在窗前的地毯上，与玫瑰花合了一张影。
红唇勾出一抹撩人的笑意，鲜红的花朵丝毫没夺去她的光彩。他小心翼翼地放大图片，她脸颊上似乎还带着微微的红色。
周承读将图片存了下来。
天没亮，熬了一晚上，他有些疲惫，却依旧抱着手机侧躺在床上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又收到她的消息：“表白？”
他差点吐血，倦意全消。
“生日礼物！”
她发来一串语音，熟悉的语气，又轻又缓，温柔，却带着些许打趣：“那，为什幺是红玫瑰？”
他放在耳畔悄悄听，仿佛是她在自己耳畔说话一样。
周承读脸红了，心跳加速，打好的字又删，挣扎了很久，删去一大段表白的话，只留下两个字：“便宜。”
如果那个时候他坦诚一点，不是想着等她主动和自己表白，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明明一向都是她主动，他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周承读叹了口气，带上墨镜，朝她走了过去。
一副嫌弃的模样：“李衍宁，你今天怎幺舍得亲自来接我了？我可不敢坐你的车。”
一听声音，原本看着手机的李衍宁擡起头，许久未见，第一句话，又想夸他可爱。
她太了解周承读了，死鸭子嘴硬，明明开心得很。
“想你了呀，还能为什幺。”
周承读一愣，等他回过神，行李已经被李衍宁放到了后备箱。而她坐到驾驶座上，问他干嘛还愣着。
总是这样，从小到大，撩完就跑。
他对她的喜欢，在害怕她只是把自己当一个好玩的弟弟看待时，就刹车了。可他刹到现在，还是没能刹住。
周承读抿了抿唇，打开了后门。
“坐前面。”李衍宁叫住他。
他哼了一声，“就不。”
刚坐定，李衍宁就解了安全带走过来，打开门，直接抱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从后座上拉起来，推进副驾驶座上。
周承读瞬间脸红，大气都不敢喘，坐定后，才结结巴巴：“李衍宁你能别这幺粗鲁行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身份。”
李衍宁俯下身来帮他扣安全带，周承读呼吸一滞，紧紧靠在椅背上，心扑通跳着，害怕被她听到。
“我什幺身份？”
扣好，她站起来，笑得痞里痞气的，像一个小流氓一样将手臂搭在车门上问他。
“你现在是我嫂子，注意点行吗。”
李衍宁憋着笑，发出一声长长的“哦~”
“那你叫一声嫂子我听听？”
周承读刚消下去的红晕又瞬间滚上脸颊，可这次是生气的。他攥着手，转到一边闭眼不再看她，声音都沉了一大半：“有病。”
李衍宁没计较，关上门，回到了驾驶座上。她就这样坐在驾驶座上盯着周承读的脸，周承读忍不住了，突然睁开眼，将墨镜重新带上，她就扶着方向盘咯咯笑。
笑够了就开始开车，顺便帮周承读调低了座椅让他休息一会儿。
周承读慢慢睁开眼，透过墨镜去看她。难得看到李衍宁正经的样子，从机场开到周家要一个半小时，想来，她应该也挺无聊的。
周承读顿了顿，刚想说什幺，李衍宁突然半侧过来对他笑：“你在看我？”
他一紧张，口齿不清。这下狡辩，反而欲盖弥彰。
“谁稀罕看你啊，我是怕你无聊。”
“不无聊，看你睡觉挺有意思的。”
李衍宁嘴上如是调笑着，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开着车。每次被撩到支支吾吾、脸红心跳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李衍宁只是拿他寻开心，他还总在意她。
周承读低低“呵”了一声。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又觉得不适应。他侧着头看着她，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她说话：“这件衣服你怎幺还留着？”
“你送我的，我不可能扔掉吧。只是没想到还能穿，我以为会有些小。”
周承读眸子垂下去，似乎很在意这个“小”字。
“是你自己胖了。”
李衍宁一笑：“对啊，胸变大了。”
周承读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李衍宁！”他直接坐了起来：“你乱说什幺！”
李衍宁最喜欢看他又气又羞的样子，笑完还要一本正经地说：“这有什幺不能说的。你又不是没成年，怎幺还和小时候一样。”
周承读拿她没办法，一头倒在座椅上。
见他真的不说话了，李衍宁也不烦他，有电话打过来，她便打开车载蓝牙接了。
刚一接通，对面就是一阵肉麻的男声叫着“小宁。”
周承读听到了，浑身一抖，满是鸡皮疙瘩。
李衍宁笑着应下，问他什幺事。
“想你......”
“说事。”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性感，只有周承读觉得，好作，好恶心。
“我收到一瓶新红酒，你来我家我们一起喝好不好。今晚我来接你？”
“今天有事，明天也不行。”
“啊......”男人失望又难过，低低乞求着：“小宁，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昨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醉了，别的男人去你家我肯定会在意啊......”
李衍宁余光瞥到一旁背着自己的周承读，浑身难受到起鸡皮疙瘩了，还要竖着耳朵偷听。她笑着说了声不生气，有空再联系便挂了电话。
下一秒，周承读拿着手机转过来，屏幕上展示着正在录音。
“李衍宁，这男的谁啊，你出轨了？”
“出轨？”李衍宁有些惊讶，复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哥没告诉过你吗。我们本来就只是名义上婚姻而已。”
周承读懵了。
刚才他还在想，李衍宁再蠢也不会在他面前明目张胆一点不掩饰吧，他都打算当李衍宁是拿自己寻开心，故意录音威胁她一次，却不想，李衍宁的答案会让他更难接受。
“什...什幺？”
“就是，”李衍宁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折了折衣领，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吻痕：“这样。”
刚才他就注意到了她耳垂下的吻痕，本来就不好受，还在想为什幺他哥看起来一副禁欲的样子，结果能做这种事。
现在，知道这些不是来自他哥的，倒不难受了。
就是有些生气。想骂人，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