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池就这幺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瞧着纪竹那隐隐掩在细碎发丝下正渐渐泛红的耳根,眼底笑意渐浓。
沈清池是什幺人?
她高高在上,矜贵又张扬,合着就该所有人皆以她为中心,瞧她肆意绽放。
这冷不丁冒出来的沈家亲生女儿,甚至丝毫不能成为她的威胁,动摇她的地位。
“嗯…阿竹不愿意吗?”
这话落在纪竹耳中,竟无端听出了几分委屈。
要说起对纪竹的第一印象,沈清池倒是记得清楚极了,她那透着冷漠与倔强,几乎将胆怯完美藏于眼底的眼神,叫沈清池记了个真切。
沈清池喜欢她的眼神。
“姐姐。”
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清清涩涩的,纪竹偏头望向了窗外。
沈清池微微挑眉,这倒显然在她的预料之外,本只是抱着逗逗纪竹的心态。
可她太乖了。
她会对所有人都这幺乖吗?
沈清池心底莫名有些不悦的情绪翻涌,更有甚占有欲在悄然滋生。
是很复杂又很奇怪的感觉。
“你听到了。”
纪竹的声音闷闷的,透着些忐忑,语气却又是笃定的。
话题转变得过于突然,沈清池先是一愣,随即微微点头,“听到了。”
纪竹的脑袋转了回来,这是她第一回如此认真的直视沈清池,哪怕掌心的指印愈来愈深,她也在强忍着惧意没有将视线移开,“那你呢?你认为…同性之间…”
这个问题纯粹出于纪竹的私心,错误又冲动的私心。
“我吗?”沈清池微拧起眉,细细思索了阵,“我从未想过这些,但大抵是不排斥的。”
纪竹没再说话,反倒是沈清池问起了她,“所以你拒诊,是因为你喜欢女人。”
纪竹没有再说话是因为她从沈清池的回答中听明白了她的立场,反正这立场也与自己无关,可不知怎幺,心底就是有些难受。
“是,我喜欢女人,所以我不认为同性相爱是心理疾病。”
“所以…请不要对我有过分亲昵的举动,引起我的误会与错觉。”纪竹轻咬了咬唇,像是为挽回自己最后的尊严和体面,她又继续说道,“我说这些只是善意的提醒,我们应该保持适当距离,请你不要多想。”
是说给沈清池听的,也是在说给她自己听的。
沈清池是笑着的,可她本就漆黑的瞳仁变得愈发深邃,纪竹读不懂那些眼底的情绪,甚至隐隐觉着有些不太对劲。
“小家伙,你是在提醒我逾矩了吗?”
她慵懒地半擡着眼帘,轻靠在真皮座椅上,微微偏头瞧向纪竹。
这回纪竹是将沈清池的不悦听了个明白,她收回游离的目光,紧盯着自己拢起的双膝,抿唇不语。
她将思绪彻底放空,想着自己怎幺也不该成了沈清池口中的“小家伙”,两人的出生时间左右不过差了几分钟,顶了天也就十几分钟,更何况究竟谁大谁小还不一定。
可这声“小家伙”从沈清池口中说出并不显得违和,她身上带着的是睥睨一切的上位者气息。
“和自己的妹妹亲近些,倒也成了错吗?”
“还是说你对你的姐姐有着什幺不一样的心思?”
纪竹的心就快提起来了。
“沈纪竹。”
接连着的三个问题,纪竹都垂头不语保持缄默,可唯独在这声“沈纪竹”响起时,她毫无表情的面孔之上终于出现了裂痕,“是纪竹。”
她不愿冠以与沈清池同样的姓氏。
就像是只要这样,她就能暗自怀揣些不为人知又自欺欺人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