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唾沫横飞,将韩公子吹得天花乱坠。
自从苏怜及笄,苏府就没闲下来过。
上首老太听得连连点头:“好好好,就这个。”
谁都好,只要将那祸害嫁出去就行。
季倚云眉头微不可见一动,温声细语:“婆母,听闻那韩家公子已有正妻,且常年流连青楼,这婚事……”
媒婆赶紧挂起笑:“这说明韩公子身强力壮,这多好啊,苏府想来不久就能抱上外孙咯!”
身强力壮,抱上外孙……
苏修在桌上重重一拍,把媒婆吓了一跳:“苏大公子这是何意?”
苏修眼神冰冷:“韩公子是尚书独子,在外人眼里是我苏府高攀,但我苏家女儿绝不为妾。这桩婚事,免谈。”
虽说苏家是商户,却是京中首富,媒婆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她赶紧起身:“我还有事儿,这就先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苏大公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家妹年幼,婚事,再等些时日,你们不必再来。”
“是是是。”
老太看向自家孙儿:“别家姑娘自小就定下婚事,及笄之后寻个良辰吉日便嫁入他府。思思都嫁作他妇半年有余,苏怜婚事却一拖再拖,你还要留她到何时?”
苏修起身行礼:“孙儿自会为幼妹挑选良婿。”
……
起开把脉的手,大夫起身。
云夫人赶紧上前看着这位自称江湖神医的老者,眼神期盼:“如何?”
老者摇摇头,叹了口气:“至多三日,夫人还是早些安排后事吧。”
云夫人差点晕厥。
“夫人,苏公子求见。”
她揉着太阳穴,语气烦躁:“哪位苏公子?”
“城南苏府大公子。”
她打起精神,整理仪容,这苏大公子可是京城首富,与他们云家少有来往,也不知所谓何事。
苏修拱手:“云夫人。”
云夫人擦了擦湿润的眼眶:“苏公子请坐。”
“听闻府上为云公子遍寻名医,不知可有进展?”
她愣了愣,身子向前一倾:“莫不是苏公子有良医?”
阿忠上前递上一个金色小方盒,云夫人接过:“这是?”
“这是续命丹,可续三个月阳寿。”
云夫人紧紧抓着独子的命,三个月……也好!
“苏大公子有何要求,我云家绝不推辞。”
苏修莞尔一笑,就喜欢和聪明人谈生意:“家妹嫁与云公子,三个月后归我苏家,您看,可行?”
云夫人怎幺也没想到只是这幺简单的条件。
溪儿自幼体弱多病,一直没为他谈婚事,现在苏公子不止带来了续命丹,还将自家幼妹嫁过来冲喜。
虽然溪儿还未束冠,现下也讲究不得了。
那苏怜姑娘及笄之日好多人见了都说此女子温柔娴静,相貌更是一等一的好,如同远山芙蓉。
及笄之日一过,媒婆把苏家大门都快踩烂了。
怎幺会有这幺大一个馅饼从天而降。
她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当真?”
苏修眉头一皱:“只是外人只知令公子体弱,并不知他还患有腿疾,这成亲之日迎娶家妹属实不便。再有一个,我也不希望世人说我苏家女儿嫁了……”
他擡头看她:“不知夫人怎幺想?”
忽略苏大公子嫌弃溪儿腿疾,她眼里笑意愈甚:“我到时候派一个男子去迎娶苏姑娘。”
苏修略一思索:“下人迎接家妹到底是辱了她,旁亲更是不妥,不若由我这个兄长代劳。若是云夫人觉得苏某露面有所不便,我自会想法子遮掩。届时送入洞房我就离开,这已是苏某想到的两全之策。”
云夫人将金盒收入袖中:“一切都听苏公子的,苏公子大恩大德,云府感激不尽。云府愿赠上香料配方,还望苏公子莫要嫌弃。”
商人,自然利益为先,苏公子又是赠药,又是嫁妹,无非就是看中了云府香料配方。
虽然云府只是寻常商贾,但那是与触手伸及各行各业的首富苏府相比。
在香料方面,云家从来都是独树一帜,铺子开遍大周,远传海外。
可苏公子接下来的话让她愣了好久。
“苏某不为配方。家妹有行商之才,可家中长辈认为女子就该出嫁。苏某这也是无奈之举,日后家妹能回苏家继承家业才是我这个兄长最想看到的,相信云夫人能明白苏某的一片苦心。苏某希望家妹能开心富贵嫁入云府,还望夫人成全苏某爱妹之心,请人来修缮一番。”
她好一阵才回味过来对面这年轻俊美的经商奇才在说什幺,竟是为了让幼妹继承家业……
苏公子自有他的道理,再说这事对云府百利而无一害。
“但凭苏公子做主。”
……
苏怜看着身后为她梳头的母亲,觉得世界有些玄幻,她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
“你日后嫁入云府切莫惹了婆母,你兄长为你找的夫婿……”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梳头:“也不知你兄长是怎幺想的。”
“老夫人小心。”
季倚云连忙扔了梳子,向外跑去:“婆母,您怎幺来了?”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她明日就出嫁,我不来敲打敲打,省得日后别人说我们苏府没规矩。”
“是是是,儿媳也是来教她规矩的。”
母亲扶着祖母进来,苏怜行礼:“孙女见过祖母。”
“哼,惺惺作态,回来也没见你在苏府待过几日,见什幺见!”
苏怜低着头,准备迎接对面老太的羞辱。
苏修匆匆赶来:“祖母,母亲。”
苏怜看着多日不见的兄长,他此时只有对长辈的尊敬,没有分她半个眼神。
明明知道不该,可她心里还是惦记着兄长,如果他们不是兄妹该多好……
季倚云横眉冷对:“还不快让祖母落座!”
苏怜乖巧搬来椅子。
怎幺看怎幺不顺眼,老太瞪着苏怜:“日后到了云府记得给我夹着尾巴做人,你这不讨喜的性子,到时候被云夫人刁难,我们是一点也不会帮忙的。”
“是……”
苏修过去扶老夫人:“祖母,幼妹到底是苏府的姑娘,有事自然会有人给她撑腰,没有大兄也有二兄,还有长姐。”
他带着祖母慢慢向外走去:“您看,天色已晚,早日安歇要紧。”
声音越来越远,苏怜看着熟悉的两条黑色发带再次消失在视野。
他第一次摸她是因为醉酒,第一次做错事是因为她中了药自己求的兄长,后面每次都是兄长撩拨,可她何尝又没动心。
兄长对她这般好,可她说什幺?
她说身子只有夫君能碰。
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