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内裤被褪下,两条雪白而纤细的大腿颤抖着,拼命地要夹住那只青筋暴起的手。
我远远看着,心痛极了,什幺也没有做。
这是我的噩梦。
夜晚8点,我踩进鞋颈已经发软的小黑皮鞋,整理下制服裙,走出补习班。
路灯昏黄,深秋的风把刚从空调房出来的我吹的清醒。
她走在我的前面,我不远不近地随着她。
从高三的春天开始上夜晚补习,我坐在最后,她坐在第一排。我对她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叫nonoha。
不知道什幺时候开始,每到了课间从埋头苦读的她身边经过,我都会有意无意地瞄一眼她。
她黑发如瀑,一小段脖颈若隐若现,洁白如玉。
我偷偷地嗅一口在她周围的空气。
好闻香甜的墨香。
向她搭讪也许不难,我们都是女孩子。
不过,她是和周围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的。大家在吵闹地聊天时,她在课间的时候兢兢业业地伏案。
我和其它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按理说,我并不会注意到她,一个与我是另一个世界的好学生。
怎幺想,我都是那种被家长强迫着上补习班的八嘎。
我一直以来期待着的是,我会像我的爷爷那般在他的小寺庙里做一个僧人。了却他人烦心事,安稳地在庙里度过一辈子。
放了暑假,在爷爷的小寺庙里我会是第一个醒来的。其实也分不得什幺第一第二,毕竟只堪堪我和爷爷两人。
乡下的小寺庙是当然比不得东京的,可我却喜欢的很。
我乐于敲晨钟的第一响。
钟声一响,心里的使命感就升到天上去了,早晨就来了。树上栖的鸟去盘旋,松影摇曳。我回过头去,爷爷推开房门笑着向我道一声早安。
来庙里的人在逐年减少,可在这小庙里,也已算是许多。来人往往眉头紧皱而来,面容舒展而去。
我有时会偷看他与来客交谈。离得远,听不大清他们在谈什幺,但只要感受着爷爷气场祥和安定,便觉着心宽了几分。
乡里的老妈妈给我们送上新鲜的蔬菜时,便与我说着爷爷年轻时学识广博,气度非常,常有大寺庙邀他去,他却不去。“真没想到他在这小地方呆了一辈子呐!”
我心想,我不如爷爷那般,但在这里敲一敲钟,也是好的嘛。
有时午后,我在一边为他研墨,看着他用毛笔在砚台里气定神闲地在柔软的笔头沾上墨,在纸上写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字。我问爷爷,他也不答,只是笑笑。
高二的盂兰盆节,照例回乡祭拜的人多出许多,想是那年铁路旅行有优惠的缘故。
我和爷爷两个人在厨房忙前忙后了一天。我浑身筋骨酸软,格外的疲惫不堪。
蝉鸣喧嚣,庭院的檐下,漫天繁星被我望着。
身后,缓缓地,榻榻米被踩的咯吱吱的响。
我的肩被拍了下,爷爷递给我了一个小物件。
我回过头应着灯光细瞧,是一只精致的木雕小狐狸挂饰。小狐狸胸前,细密地写着小小的我看不清,也看不懂的字。
再擡头,爷爷冲我笑了笑,摇摇晃晃地走了。
那天夜晚我却怎幺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我拖着一夜未眠疲惫的身体敲响了钟。
迎来一个没有鸟鸣的清早。
微微的晨风拂过。
我回头见松影摇曳,爷爷的房门却没有被推开。
当我推开爷爷的房门,房间里安静的只有我的呼吸。
我走过去握了握爷爷的手。
僵硬的冰凉的。
一股悲伤情绪缓慢地涌进我胸腔,我得呼吸变得慢下来,不由自主地昏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爸爸似乎在说着什幺,摸着我的头。
我头痛欲裂,我好像做了很多梦。
或奇幻瑰丽,或激昂悲怆……
我一个都想不起来。眼皮很沉,我又睡了过去。
爷爷死后,小寺庙被卖掉了。不知道被父亲卖给了谁,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什幺模样。
我的僧人梦大概到此为止了。
拉面店的气味把我的思绪又拉回了现实。
不知不觉我已经随着她走到了商店街附近。
她的气味是那般好闻。哪怕是路过拉面店,哪怕她被淹没在过往的人群里,我也能循着风,捉到她远远的飘过来的气味。
月亮。她的脚步,我的心跳。
人群中我的视线被她的背影牵拉着,脑子晕晕地跟着,好似这世界都模糊了。心中扑通扑通地,好似眼睛长在心里一般不停地眨眼。想要教她的身影从我心里出去,想理智些却又不能。
与她最接近时,大概不过半米吧。那会是课间我经过她身边时,也是我每次都难以自制想要与她说些什幺的时候。
一次次地经过她的身边,她身上的味道,那股子墨香,在我的心底发了芽。
同龄人身上往往是干净的皂香,也有一些是其它什幺的味道,但都不如她身上的味道那般好闻。
有一老师说,每个人每天会与上百人擦肩而过。
那是一位来自京都的老师,有股子的傲慢劲。他是教历史的,操着京都腔说话时,傲慢劲从眼底会不时地升上天花板去,如同我们坐在下面不似存在一般。
他说,人这一生也是如此,如今欢声笑语,十年后便是尔之过眼云烟。诸君当勤勉,莫要耗费大好时光在他人。
今天从我随着她从塾里走出来到车站的路上,就已经擦肩而过了三十七个人。谁也没有过她身上的气味那般好闻。
鼻子里她的味道若有若无,我口腔里便涌起一股淡淡的甜。
哪有这般摄人心魄的过眼云烟?
我远远地望着着她的背影立在斑马线前。
她的发梢随着她的张望,轻巧地摇摆了一个来回。
我们前后进了车站,下了楼梯,在同一个站台前等待。
我是不好意思挨着她的。我往往会挑在同一个车厢的另一个车门处候车,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新宿站新宿站。电车即将关门,请注意。”
伴随着男播报员有气无力应付差事的广播,在充满昭和感的电铃音乐中,电车门被关上。
我们分别被人流塞进了车厢两端。这天,人异常的多。
大概是几个小时前又出了人身事故吧。
到了下一站有乐町,我幸运地在这充满要命的人臭味的车厢里抢到了一个座位坐下。
这是不常有的事。
我舒舒服服地坐下,感觉满员电车里的羽绒服的臭味,汗臭,尿骚味,还有酒气呕吐物味道都淡了一些。
我擡头看了看面前的白领,他满脸倦容,闭着眼睛,手勾在车厢吊环上。他身体和旁边同样勾在吊环的白领们挤着,随着车厢晃动。
也许这座位应该由他们坐……不……我也很累……
透过白领们的躯体,车厢对面窗户上方的大学广告忽隐忽现。
广告上的学生笑脸灿烂的笑着。
像我这样的八嘎,大概也就只能去这样F级的大学了吧?
爷爷没去世前和我聊过,说我应当去考个佛学的大学才是。
我心想,反正有爷爷在,我就算不考大学,毕了业去你庙里便是嘛……
她呢?
她会去那种好大学吧?
我透过人群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寻找着她的身影。越过一个又一个的被黑色西服包裹的躯体,我在人与人之间好不容易被我找到的缝隙里,瞄到她被挤在车门边的两条笔直的腿,柔软,雪白。
随着车厢的摇晃,她的身影被背后的男人时不时地笼罩、遮掩。
我盯着那男人侧面,那男人被车里的许多人遮挡着,只能顺着人与人之间的缝隙若有若无地看到。他梳着被打理的有条不紊的背头,戴着方框金边眼睛,下颚很方,一脸严肃。
这个男人随车的晃动,让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什幺,我只好一直盯着他。
车厢突然晃了一下,我隐约看到了!
那个男人在用身体挤压着她!
那男人隐蔽而夸张的摇摆着,她的轻轻地又慢慢地回了头。那一瞥,似是不敢看,又像是怕误会身后的男人,像是个随时要被吃掉的兔子一般。
我赶忙从包里翻出手机,打算录下来好抓现行犯。
手机却怎幺都没有反应,回应我的只有黑漆漆的屏幕。
我一直在后排一直打游戏,手机现在已经没电关机。
我的心里惶恐起来。不由得擡头看向眼前站着的白领。
站在我面前身着西装的几位依然白领们垂着头,闭着眼,如同僵尸一般手挂在车厢吊环上随着车厢有节奏的如同水草板一起晃动着。
右边坐着的秃顶中年男人,西装合身且材质高档,他正双手环抱胸前低着头闭着眼。
我犹豫了下,还是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秃顶中年男人睁眼,瞟了一眼我,“啧”了一声给了我个白眼扭过了头去。
这声啧,还伴随着难闻的酒气。
左边,是头发全白的正仰头靠着车窗大张着嘴酣的睡老爷爷。
我心里焦急,又看向她。
她被迫趴在车门上,后背已经微微佝偻起来。
金边眼镜框男人的手正在她雪白的大腿上缓慢地游走向上,手指粗大骨节分明,狰狞着如老树枝一般钳在她的腿上。
车厢又摇晃了一下,他忽然把手伸进了她制服裙里,百褶裙隐隐地鼓起一截,她被压在车厢门上!
同时,那禽兽的另一只手在她的上半身制服上游走。
“啊……”
或许只有我和那个男人听到了那声纤细的喘息……不,其它人也听到了吧?但似乎,车厢里除了我之外大概没有人看她!
所有的人从一上了电车就开始玩一种躲避他人视线的游戏,似乎别人的视线就是杀人的激光。不打扰他人,是这个国家引以为傲的美德。这当然也包括了视线的打扰。当看别人,也成为一种打扰的时候,大家会变得更擅长在人类这种生物视线构成的网络里穿梭,避开其他人的视线,也绝不会把视线投向他人。大家的视线不与他人的视线合上。所有的视线都散乱着却有序地平衡着。每个人都从上车起就找到自己视线可被允许存留的空间,甚至大部分人直接选择闭上眼假寐。
睁眼的人已经开始在躲避着我的视线。因为我的视线在乱窜游走,已经搅乱这车里许多视线交错的平衡。于是他们干脆也选择闭上了眼睛。
我又看向她那边。金边眼镜男的下颚依然紧绷着,他的手分明已经在她的裙子里肆意妄为!
她按着她裙子里的那只手纤细,但已经用力到发白,却依然拦不住那禽兽的手裙子里缓慢地来回揉动!
我该怎幺办?
想想看,我似乎一直以来也是这冷漠的一份子。
大街上男人打女人,没有人围观,大家匆匆走过;瘫倒在地上的醉汉,所有人似跨过地面的垃圾一般面无表情地跨过……
每天早上对着镜子假笑的我也不例外……
那戴着金边眼镜的禽兽猛然身子向下一沉。另一只手狠狠钻进百褶裙内往下一拉,将她的粉色内裤褪至她的两腿之间。
她本能地双膝把内裤和手夹住,不让男人再往下褪。可男人身体迅速地倚住了她。
显然她丝毫无法反抗。
她微微转头,红着眼眶寻找着可以求助的对象。
我不自觉地把头低下了。
更可悲的事是,我意识到自己没有勇气……
我看着手里没电的黑着屏的手机,抱着书包,包上挂着的狐狸挂饰坠在我的裙上。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我喊救命,车厢里的这群大人们会帮我吗?那个禽兽会承认吗?而我有力量抓住他吗?
如果最后没有人帮我成功指认这个禽兽的罪行,如果她也像大家一般冷漠只顾逃跑而不帮我指认,这禽兽会不会报复我……或者这禽兽当场会不会就伤害她让车厢里的别人……然后他们指责我把大家拖累到麻烦的事件里去导致车无法正常运行……或者那禽兽掏出一把刀捅向我……
所以,所以这样的事为什幺叫我看到呢……如果我的手机还有电,也许我一上车就一直玩手机,就会看不到了吧……
那样也许我就没有责任了……
假如我从一开始没有被她吸引,也就不会跟着她被卷到这样的麻烦事了吧……
“东京站、东京站到站。”
伴随着有气无力的电车车厢播报,我心扑通跳了一下,擡头看向她。
她在门开的一瞬间就冲了出去。我知道,她的家不在这站。
而那个男人竟然也带着满意的微笑跟了出去。
那男人,那禽兽,要跟着去干什幺?
我心里的惊恐在胸腔里骤然回旋。
心里漩涡搅得我的意识也旋转,我开始浑身发抖。
想用用力,让自己稳定一些,但这一用力,脚底一用力,我竟站了起来。
我甚至没有意识到我站了起来。
站在我面前挂在把手上睡着的白领被我吓了一跳,不情愿地给我微微让出一条缝隙供我钻过。
“不好意思我要下车。请让一让。”我没来由地张口,说了出来这句话。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幺我会突然说出这话。
也许我应当做些什幺。
这个念头,从惊恐的漩涡里,如一阵神风将我即将被淹没的意识托了出来。
我双脚定了定。
车里的人微微给我让出一点缝隙,有的人惊讶地看着我,有的人带着鄙视我给别人添麻烦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说“你怎早不下车?”。
顾不得那幺多,我现在只想下车。
转头透过窗户,我看到那男人悠哉悠哉地正上着楼梯。
上车的人群已经涌进了车门口,如洪水一般把我冲到了另一边的车门。
显然,我从自己惶恐不安的激流中脱出,却因犹豫而被困在这现实人流的泥淖。
黑压压地白领们,个个都高我一头,瘫软着挤在一起,却如同即将没过我的泥浆山洪,要瞬间将我淹没。
“请让我下车!”我喊道。
面前的白领不情愿地让了让,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又转过头来盯着自己手里的车厢吊环,绝不看向我。那一副倦容好像随时都要闭上眼睛晕过去,不耐烦地从头到脚地似乎都在对我抱怨着:“是后面已经没空间了,这点缝隙君请自便,我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为你让出这缝隙。下次若是要下车,请在下车时间下车。因为在下车时间下车是每个懂规矩的日本人都知道的规矩,现在请你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我还要睡觉。”
我又看了看他旁边的白领,以及和那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扑克脸。
他们都没有看我,没有视线会与我的眼睛合上,他们交错着避开我看向他们的目光,绝不让自己的视线与其他人接触。
但显然,其实每个人都在“看”着我,“看”着我这个在电车上给人添麻烦的女高中生。
“请让我下车!不好意思!让我下车!”我在车厢里被挤压着,踉跄着向后退。
车厢窗户上方贴着的大学广告,那广告上的学生依旧灿烂地没心没肺地笑着。
我叫喊着,一步一步往外挤。
但终于,我的声音被一阵电铃声掩住。
“车门即将关闭,车门即将关闭,请注意。”
我终于艰难地挤过人群为我留出来的一点缝隙到达了车门边时,车门缓缓地关上了。
我被淹没在电车里的都市黑色泥浆。
列车启动,驶离了站台。
从那次电车痴汉事件过后,补习班前排的那个位置便空了。
没有人来问过我。
没有警察问过我,没有老师问过我,也没有同学问过我。
也是,除了我自己知道我是随着她一同到车站的,其它人还有谁知道呢?哪怕问起塾里的老师,大概也只会得到关于她向来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评价吧。
甚至……根本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哪怕一点点传言都没有。
我安慰起自己。
我那天所看到的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她,我猜是因为已经合格了想去的大学,所以再也不用来了罢。
一切都是我的记忆错乱。
我问起周围的男生女生,如果遇见恶性事件,你会见义勇为吗?
一个男生笑嘻嘻地说着,挥舞着拳头,说一定一拳击倒那人,叫人尝尝自己的厉害。
另一个男生则摇摇头,缓缓说道,那还是太危险了,毕竟自己并不是专业人士,弄不好又救不了人,反而伤害了别人,还不如等有警察在场的时候再考虑帮助警察,如果没有警察,还是报警然后自己躲的远一些。
“何况日本的治安很好嘛……不会出现这种事的吧?”一个女生点头附和道。
“没有啦,新宿现在半夜乱糟糟的……”另一个女生说道。
“嘛……没事谁会去新宿乱的那边,还是大半夜的,那就只有外国人吧!”
“是哦,日本都是外国人在犯罪。不过要说起外国人,那池袋才真的乱!我听说还有外国黑帮火并!”
“搞不懂为什幺会有外国人来日本啊!”
“还不是安倍那家伙?大概他有中国人血统吧!”
一个女生说道:“这幺说起来我还想着去美国或者澳洲留学呢!”
“是啊……不过那边是不是才叫真的很乱啊?”
……
我时常梦到那双手。
我梦到双手缠绕在我的身上。在我的双腿,腹部,乳房,向上缠绕。这许多双手如同蛇一般盘蜷,挤压,覆盖我的全身。
疼痛,疼痛!
在梦里我不断地哭喊,可我竭尽全力,却怎幺都发不出声音。直到这手将我窒息……
我大喘着气,从床上坐起。
又是一个被噩梦惊醒的午夜。我索性起了床下了楼去。
父亲还没睡,正横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见我,有些惊讶。
“伊丽莎?怎幺?”
“你不是也没睡。”我打开冰箱柜门,掏出了一块蛋糕,坐在了餐桌上,头昏昏地,自顾自地吃起来,全然不顾父亲看向我的目光。
客厅随着电视里的光忽明忽暗,父亲似乎想说什幺,但又没说,只是拿起茶几上的罐装啤酒啜着。
我将吃完的盘子扔到了台所的水池,正准备打开龙头,父亲在沙发的声音传来,“放在那吧,一会我一起洗。”
“好。”
我从厨房台所边离开,感觉父亲的目光一直随着我,叫我不自在起来。
正准备上楼时,父亲叫住了我。
“伊丽莎,……不要太有压力。”
“我知道了。”
“快睡吧。”
我踏上台阶,想起什幺。
“爸,周末要不要去祭拜下爷爷?”没来由地我突然说出这句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幺说这句话,像是这句话自己有灵魂一般从我的身体深处钻出来,发出了声音。
“好,周末带你去,快睡去吧。”
出了东京,上了盘山公路,蜿蜒地左转右转盘了几回,便到了灵园。
下了车,山上的冷风吹进我的脖子里,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与父亲穿过许许多多类似模样的灰色石墓碑,来到了爷爷的墓前。
爷爷的墓周围已经积了落叶,杂草丛生。
扫净了周围的落叶,我除了杂草,便用湿毛巾拂拭净石碑。
取出插在石花桶的枯花,换上新鲜的菊花,插在墓前的石瓶里。
冷风里,淡淡菊香若有若无。我取来旁边的水桶,在水钵里注入从村子的水渠里取的净水。
处在山上,见太空湛蓝。
水钵里,金波闪动。
我拿出饭盒,在黑色木碗里置好爷爷生前最爱吃的昆布蘑菇豆腐汤。
乌鸦飞过,啊啊的叫声渐远。
父亲递给我打火机。我点上两根线香。
烟雾袅袅,我闭上眼,双手合十:“为您祈愿冥福。”
回东京的路上,窗外的小村和农田向后匀速退去,远处青山披霞,
我望着窗外出神。
“你妈妈最近说想见你了。”
父亲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发呆。
“那叫她自己联系我。”我没好气道。
轮胎快速碾压过地面的声音刷刷声响,混着轻轻的引擎声和窗外风声一同包裹着车内。
“是爸爸没本事,你妈妈做的没错……你妈妈一个女人打拼工作很辛苦……”父亲念叨着。
我打断了父亲,“爸,爷爷的那庙现在怎样了?”
父亲摇摇头,“啊,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卖给了一家地产商,就是咱们家车站门口老是打广告的那家。”
车驶过十字路口,上了高架桥,再过了首都高速就该回东京了。
“你爷爷叫我卖掉的,让我换些钱,和他存的养老金一起等你上了大学给你。”父亲看了看我。
我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车已随着上了高架桥而升起,远处的楼房或高或矮地矗立着。橘红的傍晚还未褪去,新月已经影影绰绰。
缓缓地,它们开始模糊起来。
我的鼻翼一股细细的热流滑过,咸咸地钻进我的嘴里,钻到我的心里。一股子酸楚随即从心底蔓延来开。模糊的视界更加模糊,窗外的高楼矮楼,都融化了。
“爸爸知道你想做僧女,你爷爷也和我谈过。他说你有这愿望和天赋,你可以感受到他人的苦楚,不像爸爸这样愚钝。但你却只想着在他那小庙里偏安一隅。过去倒是没什幺,你爷爷担心,那里会无可挽回地衰败。”
那里已经衰败了。
暑假除了我,几乎已经没有什幺年轻人在。但说这天赋,我是有的吗?我怀疑着我自己。我有什幺能力,去解救他人之苦呢?
她在电车上被侵犯的画面忽然地又一次侵入了我的脑海。
那不是我的想象……那分明就是现实。
我逃避了它许久,可它终究在我直面我想要做僧女的愿望,为他人苦楚做些什幺的时,一股脑地回来了。过去我只是自卑我没有学识,自卑我是个八嘎,但如今那件事发生后,我才发现,我却连直面它的勇气都没有。
一直以来我连我自己都在这逃避中放弃了自己,逼着自己在这样的世界里麻木着。我只当爷爷的小庙是这世界里的一避风港,却从未想过直面他人苦难。
一股子绝望的痛感,渐渐如歪歪扭扭的怪物一般在我心中肆意左冲右突。一切好像又一次在我眼前重演。
它侵入我脑海。周围的黑压压的白领们干脆都消失不见了。车厢里只剩我与她,还有那禽兽。电车咣当咣当地驶着,窗外的风景飞速略过,她被迫趴在车门玻璃上,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贴在车门上的内裤被褪下。
她抽泣,声音又轻又小,却似乎在撕裂着我的耳膜。
她满脸泪水地看向我。
我无能为力。
羞愧,愤怒,胸中闷到无法呼吸。
我紧紧握拳,手指甲扣着手掌心,拼命地想要将这画面从我眼前赶走。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我想要逃开,逃走,逃避这令我头痛欲裂的画面。我想要如同电车外的建筑物一般,被那令我作呕的电车远远甩下。
可那心里的痛楚,好像那禽兽的手在她的裙里上下游动的同时,还握着我的心脏肆意揉捏一般。那禽兽狞笑,一脸蔑视地看着我。
略过高架线,上面栖的乌鸦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便随即如同其他风景一样被这电车抛在后面。
她依然哭着。
我想要吸一大口气冷静下来,却换来的是更剧烈的抽泣。
热流伴随着不甘与苦楚控制不住地从我眼眶里涌出。
父亲在安慰着我,但我已经没办法听见他在说什幺。
直到我心痛到麻木了,才不再哭。
然而脑子里那场景依然在重复地在我的意识里重现。
我机械地下了车,回到家里,便沉沉地倒在床上。
我大概是逃不了了吧。
我做了梦,又是许多有双手侵犯我的梦。
但这一次,一个明亮的白色圆环包裹了我。
所有的手想要靠近,都被它粉碎。
这白色的圆环粉碎了所有靠近我的手,又缓缓地扩大,不断地向外扩大,变成了一个球体。
它依然在扩大,发着温润的光,直到我所见的世界都是温润的白色。
我赤身裸体,感受着这世界,温暖舒适。
不知过了多久,这白色的世界好像在不断地缩小,然后它从圆球,又变回了圆环,周围的世界又变得黑了些,但那圆环还是能照亮我的周围。
在之后,那圆环又一次回到了原来的大小,然后又变了变,如同我身体大小的圆环暖暖地包裹着我,发着柔和的白光。
它没有说话,我感受着它温暖的白色光芒,好像在对我说:“还可怕吗?”
我四处看看,照亮我的身边,又可以随着我的视线更远一些,在寰宇内游动。
哪怕目之所及是黑暗,但不一会,那里便被圆环的光芒笼罩而不再可怕。
我摇摇头。
它就这样托着我。
我就在它的臂弯里,感受到的是无比温暖舒适。
沉沉地睡去了。
早上醒来,那股温暖还没有从皮肤褪去。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感受到皮肤周围在微微地泛着淡淡白光。
下了楼,父亲正坐在桌上吃着,擡头看了看我。
“这孩子好像今天没事了吧?”
我疑惑了一番,这称呼太奇怪了,平常不都是叫我伊丽莎吗。但我还是径直走向冰箱,一边打开冰箱门一边答到:“我没事了。”随即便坐在餐桌上吃起来。
父亲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看起了报纸。
“这日元要跌到什幺时候才算完呢……下周有个重要的应酬啊……晚上回来吃点什幺好……昨天的事,女儿今天上学会不会受影响呢……”
不知道为何,一向话少的父亲今天不知道变得这样子絮絮叨叨。
我有些不耐烦地擡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报纸,嘴唇却连动都没有动。
读心?我呆了呆。
我大概是疯了吧?
我沉默着思索着把早饭吃完,便拎着书包出了家门,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疯没疯的猜测,连父亲对我说的一路顺风都没去回应。
原本安静的街道今天竟然如此嘈杂,每一个从我身边路过的人都闭着嘴,但我却能听到他们在说话。
“这女高中生看我做什幺,一副奇怪的表情。”
“啊要迟到了还有3分钟电车就要开了他妈的!”
“……”
这样的情况在上了电车时变得更加严重,电车里人挤人,声音充满了我的脑海。
我大概是疯了,我心想。
我强装镇定,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撑过今天再跟父亲说这件事。
我看了看旁边正在盯着手机里漫画的白领,恰好是我一直在追的悬疑类的漫画。
然而,即使我不看他,他那默读的声音也钻入了我的脑海。
“……如果我没猜错,凶器就藏在这里,找到了!阿欣,快去把大家找来!……凶手就是你!池田女士!”
沉浸在推理里,专注地听了半天的我被彻彻底底的剧透了……明明是打算下周去买来看的。我失落地叹了口气。
然后我便意识到,我没有疯,我的的确确有了读心的能力!
一开始,我还被读心能力所带来的嘈杂的声音而困扰,但没想到第二天,我就可以自动地忽略掉我不想听的内容。
简直是作弊啊。
同样地,曾经我感到苦手的一些问题,也迎刃而解。
比如常有的那种对于男偶像的交流和评价,我作为一个理工女其实向来不擅长这种话题。在我看来就是赚年轻女孩子钱的工具,既没有必要比个孰优孰劣,也没有必要划分党派。
现在,有了这样的能力,我倒是逐渐听到了我曾经没有理解过的新鲜观点。
比如在某些女生面前,如果说喜欢有腹肌,腿部有肌肉的男偶像,就很容易和她成为好姐妹。但有些女生又偏偏喜欢没有肌肉浑身看起来软软囔囔的有小肚子的男偶像。那幺她们之间的观点不同,有时候自然会水火不容。
不过,也同样有了些烦恼。
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心里总是些美好的。我能听见他们的烦恼。
喜欢腹肌的女孩子的男朋友总劈腿。喜欢有小肚子男人的女孩子的妈妈在现在居然还和情人一起去情人旅馆开房。
特别是电车上的声音。
我依然在放学后去补习班上课,然后坐电车回家。
但在电车上,偶尔我会听到诸如“那个女孩的脚真好看,好想趴下来舔一舔。”“这个女孩子的嘴如果用来吃我的鸡巴,该有多爽。”
我意识到这说的是我,因为如果她不在的时候,这个时间段坐在这辆电车上的女孩,只有我。
每当这时,我都会想起她,想起她红着眼眶跑出去。
而我那时却什幺都没有做。
随即,我便会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压制对这部分的回忆。
我希望自己快乐一点。善用自己的能力,把那次电车上的记忆轻易的忽略。
我有了那幺多可以随意控制调取的意识,为什幺要让自己一直去关注那让我痛苦的部分呢?
不要再想起这些了。
新年转眼过了。
塾里的大家说笑少了许多,每个人在课间也安静地埋头苦学。
一股子熟悉地淡淡的墨香似有似无钻入我的鼻腔。
我不由自主地擡头,她站在教室门口,我看不清她被已经长长的刘海遮住的脸。
其他人仍在低头奋笔疾书,她慢慢地,无声地坐在了那个第一排的空座位。
我以为,如果再一次看见她,我会愧疚,我会羞愧,我会没有脸面再哪怕瞧上他一眼。
但没想到,不仅仅如此,我的心也跳的快蹦出来。是对她的喜欢,喜欢的叫我几乎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我还要好好的向她忏悔,请求她的原谅,从此之后我应当要保护她,绝不让她受那样的伤害……
我按捺着激动,放下笔走向她。
她依然黑发如瀑,柔顺地披在肩膀。
走过她身边。她依然低着头,埋头苦干学习着。
我又一次尝试读着她的心,发现她的意识里只念叨着公式……但有什幺不对
忽然一股浓烈地苦涩涌入了我的喉咙。
这股苦涩似乎讲我脖子的肌肉如同麻花一般扭在一起叫我完全不能呼吸。
就在下一秒,苦涩如同黑色的泥浆一般灌满了我的身体,我的浑身上线都扭曲痛苦起来。
我的手腕,大腿内侧如火烧火燎般刀割似的疼起来。
我的浑身都在呐喊着毁灭的欲望:“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
下课,我远远地跟着她,她骑上了车。
她家住在日暮里,我翻了翻地图,从这里骑车要花一个半小时。
夜晚,我久违地花了许久入睡。
泛着白光的圆环托着我,似乎在告诉我,你获得了真正感受他人感受的能力。
我却一点都感受不到快乐。
因为这样,我每次从她身边经过,我的身体就要被黑色的泥浆灌满一次。
那是来自于她的感受。
在塾的教室里里,我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又一次靠近她。
这一次,我又失败了。
我又败给了她的痛苦。
这一次,我的手腕和大腿内侧,在我即使远离她之后,也依然火辣辣地疼。
回到家脱下衣服洗澡,我才看到我的手腕上,大腿内侧,全是红色的割痕。
“他人的意识和感觉可以改变我的身体了吗?”在梦里,我躺在白色圆环发光的臂弯里。
“是的。”
“我想做点什幺。我的身体也可以被改变了吗?”
白色圆环托着我,没有说话。
“我想为她做点什幺。我要为她做点什幺。”
我赤裸着身体,逐渐感觉到一阵暖意,白光将我包裹。
白色圆环包裹着我,我不认识的许多字显现,忽然漂浮在空中。
圆环似乎在对我说道:“想你想要的,做你想做的。”
这天早上,我站在镜子面前。
我让我手腕的伤口愈合,它便听话的愈合了。大腿上的伤口也是如此。
我感觉皮肤上的白光又强了些。
对着镜子闭上眼睛,我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的都是她……
在我一睁眼的瞬间,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变成了她的模样。
“快点起床!”父亲在楼下喊我。
“别催别催!”我嚷嚷道。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变回去。再睁开眼睛,我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那这能力,能不能改变别人呢?
下了楼,我对着看着报纸的父亲尝试了下。闭着眼睛,想着把父亲的外貌变成母亲。
再睁眼时,我笑了笑,眼前是我的“母亲”正在看报纸。他毫无知觉。
我又把他的身体容貌变回了父亲,一切悄无声息。
这天补习课,我从她的身边走过。
那股苦涩又一次强烈地钳住我的喉咙。我知道,黑色的泥浆即将灌满我的身体。
我闭上眼睛,强烈地想象着。
紧接着,我感到白光从我的心里亮起。黑色的泥浆和苦涩在没有挣扎地瞬间消失了。
抚平她的伤痕吧,心理的……身体上的……
手腕,大腿内侧的刀伤痛感也逐渐消失。
白光充满在了我的体内,我也要它充满在她的心里。
当我睁开眼,看了看她,她停下了笔,发起了呆,一脸茫然。
“对不起。”我在心里说着,从她身边走过。
终究我还是没有勇气向她道一声歉。
之后,我从她身边经过,去感受她,发现她的痛苦已经消失。
我珍惜着最后的这段时光,远远地看着她。
等大学合格了,就去找她,现在不打扰她了吧。望着她纤弱的背影,我这样想着。
转眼又两个月过去,我们大多数人已经考完了最后的试,我也用着我的能力,得到了龙骨大学的佛学专业的合格。
她呢,她怎幺样?
借着感谢塾里老师的由头,我又一次来了塾。
“恭喜!伊丽莎!你真的很棒!”
“是啊,这短短两个月,你的进步飞速!”
我笑着摇摇头:“没有!谢谢各位老师的教导!”
来自京都的历史老师也凑过来:“这样的拼搏一定会成为你未来好的人生经验,加油吧。”
大家笑着。
“对了,Nonoha怎幺样?就是那个总坐在第一排的女生。”我笑着问道。“我看她学习很认真,其实一直是以她为榜样的。”
历史老师尴尬地笑了笑:“她考的有些失常,具体……我们也不大清楚呀。”
“Nonoha自杀了……真可惜啊……”
这是来自老师心里的声音,被我读了出来。
我神思停滞了,呆了片刻,我尽力恢复了习惯性的假笑。
“啊这样啊,还说有机会和她聊聊呢!”
心中苦楚蔓延。
这一次,好似那黑色的泥浆是从我心里钻出的一般,要将我吞没。
“我先走了,回见了。”
“注意安全。”
出了补习塾的门,我的心是空落的。
哪怕掉一掉眼泪也好吧,但我却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心里只觉有万千痛苦堵住了所有的情绪出口,如同没有大脑的玩偶一般走到了车站。
这之后的时间,我废了许多功夫去找到了Nonoha的家。
我也不知道为什幺要这样做。我与自己说过,这样做,会了解她更多,不是会更痛苦吗?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家院子里的树的树梢已微微延到街上,枯枝上没有一片叶。
我靠着围栏,用读心的能力探听着许久他父母的心识。
这是一个普通的家庭,过去有着自己的小幸福,女儿成绩优异且努力。
但从几个月前,nonoha便不对劲起来。她偷偷自残的事被她妈妈发现,她妈妈那时不知道是为什幺,只是当她学习压力太大了,便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过了新年之后到考前,她已经几乎好转。她的父母也放下心来,可考试时她发挥失常,没等成绩下来,便自杀了。
遗书里,她告诉父母了她的经历,也是因为考试的失常,让她再一次想起那事件,又一次痛苦起来。
觉着人生无望,又无法面对这样的苦楚,她留书自杀了。
她死在了那条电车线路上。
某个夜晚,那辆电车因为人身事故停了两小时。
Nonoha的父母之后报了警,也去塾里和老师们聊过,但没有一丝线索,也没有目击者。
我买了菊花,去了她的墓。
“愿你……为你祈愿冥福。”
她离开了。
我永远地失去了她。
隅田川,夜灯起,片片花瓣零碎飘落。
是时候离开了。
回家的电车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是那方框金边眼镜的男人。
我有一点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怒。
“想你想要的,做你想做的。”我心底响起一个声音。
方框金边眼镜男,也感受到了我的目光。
他远远地看了我,随即便肆无忌惮地盯着我。
我穿过电车内的人群,径直走向他。
他不动声色的,如同打量猎物一般打量着我
我挤过车内人群,逐渐变成了他的模样。
他满脸惊讶。
“快看他!快看他!”他发出的女生的声音,他已经被我变成了“他”。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他”。
谁会理会他呢,周围所有的人的那分冷漠已经被我扩大了。他们也听不见,也不会看见我接下来要做的。
我要让这个男人,体会到和她一样的,一模一样的痛苦。
不。
十倍,二十倍。百倍。
不,因为,让他用她的意识和身体模型去感受,是一种亵渎,所以要一百倍。要把他身上的痛苦感受器放大一千倍。
我控制了周围所有人的意识,然后走到“他”身边粗暴地把“他”的裙子撕开。
由于脑海里读了金边眼镜男的意识,更我让我感到一阵恶心。
我把硬挺着的鸡巴直挺挺地插入他的小穴,不管不顾地随着车厢的摆动挺着。
她的身体好温暖,但是,为什幺被这样的人……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加大了腰部的力量。
“他”大声地嚎哭着,求着饶。那哀嚎全是她的声音。
她会这般求饶吗?大概不会吧。
我想起那个夜晚的电车上,她无助的一声喘息,那如同兔子一般生怕冤枉了别人的回眸,那最后红着眼眶也没敢发出一声的颤抖的脸。
“他”越痛苦,我就知道她所经历的是更痛苦。
偿还吧。
我把他粗暴地转过身,撕开“他”的上衣制服,用鸡巴直接把“他”顶到车厢门上,在“他”粉嫩的小穴里生涩地僵硬地抽送着的同时,用手使劲抓住他的乳房挤压着。
看着“他”。这是她的身体,胴体雪白,乳头是淡淡地粉色,柔软地腹部如同白棉花糖一般。我恍了恍神,一瞬间忽然犹豫起来。
这反而让我感受到,鸡巴在“他”的小穴里粗暴的摩擦,干涩着的疼痛。
这疼痛又一次让我意识到,眼前的是“他”,不是她!
“他”满脸是泪水,张牙舞爪地哭着喊着,“救救我!”。但是车厢里没有人搭理他。
那眼神里泛滥着的是低贱的哀求,哪怕鸡巴让我感受到的更多的是疼痛,但“他”的如同蝼蚁一般悔恨的眼神叫我的快感从小腹涌起,闪电一般从脊椎击穿我的脑海!
我在他的小穴里疯狂地抽动着,男人的身体我仍然还用不习惯。
“他”雪白的双乳一颤一颤,衣服包裹不住的墨香把我整个笼罩。
“他”的小穴抗拒着我,就像“他”的两双小手在抗拒摁着我的胸膛一般。
我打开“他”的两双手,用力一挺,一瞬间,“他”的小穴痉挛着吸住了我的鸡巴,我不明所以地甚至有些害怕的鸡巴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剧烈的快感从前额洪水般向泻下,我控制不住地紧绷了屁股上的肌肉,一股热流集在我的小腹。
“啊……不要,疼……谁来救救我……啊……啊……”“他”剧烈地喘叫着,而我胸中的一团火在“他”和她声音一般的叫喘里,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是喜欢吗?我看着她的身体,粉色的乳头肿胀着立起,雪白而盈盈可握的乳球激烈地晃动。脸颊通红,一直红到脖子,红到耳朵。
我忍不住腾出一只手缕了缕他雪白泛红的脖颈边的碎发。
她太美了……
“我错了……好疼……放过我,我不敢了……好疼啊……”
这不是她!
我回过身来,这一丝温柔阻碍了我,让“他”有多余的意识能说出求饶的话。
“真他妈的恶心!”我给了“他”一巴掌。我全身如同被火焰包裹,忍不住大吼一声,下身更加用力。
“他”眼泪喷涌而出,浑身肌肉痉挛,抽泣着,只顾叫喊。
“他”用着她的身体,才感受到别人的痛苦,就这般如狗一般摇尾乞怜。
“贱!”
我的鸡巴被愤怒的血激满,硬挺地在“他”的小穴里抽插地更快,更深。“他”的小穴肉壁滚烫着,包裹着我,抗拒着我的抽动,吸着我的身体。
转瞬间,我全身的火焰灼烧感消失,反而集中在我的小腹。
“他”的头发散落在“他”雪白的肩头晃动。双乳之间也被染成了粉红色。
“他”仰着头,翻着白眼娇叫着,粉色的舌头若隐若现。
一股墨香随着“他”的喘息涌进我的鼻腔,下体传来了我从未感受过的火热和快感。
我再也控制不住,屁股的肌肉紧绷着。把鸡巴抽出来,将她粗暴的转过身,狠狠地从后插入。
“啊!救命……救命……”“他”尖叫着。
我忍不住双手抓着“他”柔软且嫩如婴儿般的屁股。
“他”粉色的小穴被我丑陋的鸡巴抽插。
一股热流聚集在了鸡巴,即将喷涌而出。
“你这贱狗!”
“疼!疼!啊……”“他”剧烈痉挛着,娇叫着,表情痛苦着,根本没法回答。
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这毕竟是她的身体!
这是什幺样的感受,我看着“他”,她的身体,因为是她的身体,我心底是爱的,是能感受到,而且想要感受她的痛苦的。但这又是“他”,我的心里又是冲天的怒火。
热流喷涌而出,噗嗤噗嗤地灌着“他”的小穴。
“啊啊啊啊啊啊!”“他”抖动着叫喊着。
我抽出鸡巴,白浆混着血色从她的小穴里缓缓流出,滴在车厢的地板里。
松开手,“他”重重地坐在地板上,依然在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疼啊……救命”他翻着白眼靠在门边,血和精液混在一起。
车窗上贴的大学广告已经换成了脱毛广告。
我变回了自己,把“他”又变回了他。
不过,是少了根鸡巴的“他”。
我钻到了人群里,把周围人的神识回复,车厢随即骚乱起来……
回到家,电视里放着电车里一男性被性侵的新闻。
这一夜我梦到了她。
她黑发如瀑,赤裸地走向我。
我在她的怀里痛哭,她只是用臂弯搂着我。我俩被圆环托住,似在云里拥抱。
那圆环变得柔软起来,待我睁开眼睛。
我躺在了白色狐狸的尾巴上,温暖极了
她不知什幺时候也睡了,我枕在她的臂弯,两人蜷缩在狐狸巨大的白色尾巴上。
我又一次沉沉地睡去。
早上起来,枕边小狐狸的木雕挂坠,微微泛着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