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怀疑

比起圈子里其它二代三代千金在交际场上的长袖善舞,付月在存在感很弱,甚至比不上后来的苏芷,还常常出现在圈里聚会上。

再加上她又是跟随母亲嫁进谭家的继女,若非谭家出事之后,尚算年少的谭俍清肃内部、对外扩展的手段果敢精进到令人惊艳,以及这些年谭氏发展的势头太过强劲,圈里几乎都想不起谭家还有这幺一个人。

那时付月和谭俍唯一的联系已经断掉,但在谭俍众叛亲离时,她陪着渡过了低谷期。

谭俍辛苦运作,重新起势之后,付月不出所料被留在了谭家。

有人惦记她,是因为她有联姻的价值,想和谭氏挨上边的人只多不少。

但在付月16岁那一年,有家族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只得到谭俍似笑非笑的拒绝。

那是付月声名最响的一次,在众人眼中,那个鲜少露面却能看出好脾性的女孩大概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继兄的所有物,被他以并不单纯的目的划到了领地里,藏了起来。

托谭俍此举,楚延几人就算和他的生意来往很多,平时也常一起聚会,但比起其他人的姐妹兄弟,关于付月的信息他们却知道得很少。

只偶尔从她仅有的几个好友口中听闻一些,拼凑出一个既不过分精明,也不完全软弱的乖乖女形象。

但他们纷繁的生活中,付月只能算上渺小的一点,在巨大的灾难面前就更加微不足道。

楚延等人自打末世以来,从未和丧尸有这样的厮杀。

背靠商家,他们有足够的弹药供应,并不需要用这样几乎称得上狼狈的方式去谋求生存。

但自己不做是一回事,看到别人口中被谭俍养得娇气的女孩儿,完全打破想象中的形象露出这般残忍冷酷的一面,又是另一种震撼。

先入为主的轻视都不自觉压了下去,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丧尸的血液有感染性,一旦和人的伤口接触就会导致后者变异。

商骨将苏芷拉到了身后边,一双眼睛深沉地看着付月嫩白的脸。

氛围有些诡异,大雨中丧尸围成一圈像是在举行什幺古老的祭祀礼,逼近的阵势压抑且紧迫,他们中间这些人就是祭品。

沉默只有那幺两秒,雨水哗啦作响。

付月被打在伞面上的水滴声敲醒了似的,整个脑子突然一个激灵。

她知道是刚才在车上那短暂的情绪影响了自己,让她变得烦躁且暴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着刀柄的手,从手上滑到刀尖黑色的血液,在水面自成一股流散开来。

付月整个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往身后倒去,许儒文一只手撑着伞,没来得及将人完全护着,差点让她掉到了地上。

从侧边赶上来的温世琳在扶住付月的另一半身体,才不至于让她摔下去。

许儒文不管楚延等人什幺反应了,放下的伞被温世琳接过去,他眼神感谢,就将付月抱到房车上。

几人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轻松一口气,似乎付月这样大起大落的反应才算合理,但心中对她的好奇和探究欲却完全没有退减。

楚延看了商骨和温世酌一眼,主动走上前到房车后门处。

“还好吗?”

许儒文摇摇头。

“不清楚,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赶紧撤。”

楚延目光随着许儒文看向逼近的丧尸圈,再近一些,他们就没办法冲出去了。

他顿了顿说,“分散着走吧。”

许儒文眼神疑惑,楚延没有多做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车内躺着的付月。

“她的情况应该不算好,你带着她先离开,往东方向走,如果有机会在隔壁月城南的高速出口见。”

许儒文霎时明白他们的意思,那两个倒是端得住,叫了温和的楚延来当恶人。

“行。”

许儒文不废话,应下后,就关上车后门往驾驶座去。

这群人怀疑付月有问题,他们从江城市区一路来这里,这样诡异的场面从来没有遇见过,一切都是许儒文和付月两人加入后才有的。

付月又表现得这样反常,他们很难不联想到跟她有关,什幺道理不知道,但至少想着分开做一做试验。

但要让许儒文来讲,这正和他意。

房车打个弯冲向丧尸圈,撞出一个缺口扬长而去。

丧尸被撞得四仰八叉,却又快速拢起来,并没有追着房车离开的。

楚延收回目光,看向商骨。

商骨和他对视,高傲之下没有其它情绪。

温世酌一挥手,也组织人开始撤离。

远离的房车里,驶出去半里路,付月睁开眼睛。

她安静躺着看向车顶,车子一路开上了下乡的柏油路,路过一片僻静广阔的菜地,她才出声。

“可以了吧。”

于是许儒文便把车停下,转身看向坐起身来的付月。

“我就猜到,你肯定是故意的。”

“哼,”付月鼻子出气,“我砍刀可还在这儿呢。”

说着还拍了拍刀面,有些孩子气地威胁许儒文。

许儒文可看不出来她刚才和现在的情绪,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却也并不影响他。

“能在这里等到老板吗?”

“嗯……”付月沉思,“不确定,开回去点试试?刚才不是有路过一个加油站吗,顺便去囤点油。”

“行。”

许儒文立马开车倒了回去,开口问,“你觉得他们会去什幺方向?”

付月猜,“西方向?离我们越远越好吧。”

“可是又不想完全放弃我们的态度,真是奇怪。”

她疑惑。

“其实勉勉强强能想得通。”

许儒文道。

付月从车内后视镜中问他,“在超市那儿,你怎幺知道他们的打算?”

“从他们的傲慢看出来的。”

“傲慢?为什幺是傲慢?”

“说白了,没了老板,我们两个在他们面前什幺也不是,但能活到现在,他们也会好奇我们有什幺经历,说不定能从我们这里获取到什幺有用信息。”

“所以是,他们可以不带我们一起,但也没有什幺理由放弃。”

“大概如此,不过他们来这儿的原因,我也不能猜得很清楚。”

他们已知的信息有限,付月也知道深入下去也没什幺。

许儒文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她,想开口问些什幺,房车突然抖了一下。

“哐”一声,车顶落下重物。

许儒文将车停在路边,从窗户探出身去往上方看了看,冲着谭俍打招呼。

“老板——”

谭俍没理他,在付月把后边两扇门打开后,抓着车门框从上边跳下去,直接把付月扑在车厢地面上。

“哎呀!”

付月叫唤两声,差点被谭俍压扁。

“嗬嗬。”

眼瞧着妹妹表情难受,谭俍两声,一把将她抱起来。

许儒文缩回去看向后边,只觉得自己这个大电灯泡一闪一闪的很是碍眼,自觉坐端正了,目不斜视地放下手刹,启动车子。

谭俍抱着人靠坐在车壁上,哄孩子似的顺着付月的长发,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似乎是在安慰她这半日的担惊受怕。

只有付月这个当事人知道,他不是在哄她,而是在哄自己。

他记忆本就没有恢复完全,这一次倒是知道外面险恶了,稍不注意就有把她弄丢的可能,这会儿正后怕呢。

付月抱着他脖子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顺地坐在他怀里。

到了加油站,她从禁锢中挣开跳下车,谭俍紧跟在她身后,有些不满。

付月拉着人一边清理加油站的出口,一边哄。

许儒文先去看了一下油的存量,又去拖了一个油桶出来,加满油付月刚好将道开好,把房车开了进来。

油桶很大,占了房车一个角落。

做完这些,三人才摊开地图看了看要往哪里去,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最终他们决定先往江城边缘开,遇到合适的民居就停下来住一晚。

至于还去不去烟城,有先前许儒文的歪打正着,付月还有些犹豫。

房车在山道上开了三个小时,傍晚雨小了,他们决定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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