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立在餐桌旁,片着鸭肉。
烤鸭的香气钻进鼻腔中,她脑海中忽然闪过男人在夜幕中头也没回离开的背影,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他从昨晚便没回来,也不知现在怎样、吃饭了没有……
刘妈卷了个鸭饼递进她手中:“姑娘,今天身体好些了没有?肚子可还疼吗?”
姜红回过神,接过饼子,微笑着点点头:“谢谢刘妈,我已经好多了。”
“老爷今天临时有些事先去忙了,估计下午不能和姑娘您一起出门了。要不下午请些别家的夫人来,陪您聊聊天?”刘妈关切地问道。
姜红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下午想在府中转转。”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中难过的情绪。
钥匙……至少也要把他送出去。
她擡起头,扯出个笑脸:“刘妈,我有个东西想送给老爷。”
刘妈一愣,欣慰地道:“有心了,老爷看到一定会很高兴,您等晚上老爷回来亲手交给他吧。”
姜红低着头,倒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支吾着:“我、我不好意思当面给他,想说悄悄放在他书房的桌子上,给他个惊喜……”
刘妈露出副了然的神色:“那我去安排王管家备车,等您吃完饭就送您过去。”
备车?不是去书房吗?我就想打听一下书房的位置而已……
姜红茫然地看着刘妈走到厅外,和一个身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交谈两句。
那王管家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姜红一眼。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停在门口,门外一左一右地立着两名士兵。
王管家走上前,拉开车门:“红姑娘,请。”
他戴着个金丝眼镜,年纪约莫将近四十,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身上西装板正的没有一丝褶皱,手上戴着双雪白的手套。
姜红冲他点点头,道了声谢:“有劳了。”随后坐进轿车内。
待王管家坐上车内,轿车才发动,沿着水泥马路缓缓向前开着。
一队队的巡逻士兵被甩在车后,姜红粗略估计,公馆内至少也有二百多名士兵。
其中戒备最为森严的,除了平日居住的那栋洋楼外,就是面前这栋。
“红姑娘,您这边不常来,平时老爷也不在这儿住,只是处理一下公务。”王管家推开厚重的木质大门,向姜红介绍道。
宽敞的大厅摆着几张沙发和茶几,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一尘不染,能映出人影来。中空的高挑吊顶上悬着个巨大的水晶灯,装修风格板正中透着浓浓的奢华气息。
姜红一眼便瞧见二楼的走廊上立着两名士兵,守在间双开门的大房间门口。
她踏上楼梯,刚一靠近,一名士兵哗地将她一拦:“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王管家忙摆摆手:“这位是红姑娘,你没听说过吗!她怎会是劳什子闲杂人!”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将手收了回去,冲姜红说道:“大帅交待过红姑娘可随意在公馆内走动,不可阻拦,”他说着,擡眼向王管家看去:“但您不能进。”
王管家冲姜红行了一礼:“姑娘,您也听到了,我就在外面等您出来吧。”
姜红点点头,打开书房的大门。
书房内也看着十分宽敞整洁。
阳光从窗外落在屋内,微风阵阵轻抚着窗帘。
姜红走近书桌前,钢笔、墨水、电话等办公用具整齐地排列在实木书桌上,角落摆着只小小的泥偶。
她捏起泥偶看了一眼,应当同昨天那个是一对的,也是丑得很是别致。
她望了眼房门的方向,迅速俯下身子,拉开层层抽屉,在其中翻找起来。
里头大多是些文件、报告,姜红没有翻阅的心思,草草看了两眼把抽屉合了回去。
书柜、沙发的缝隙全被她摸了个遍。
一无所获。
她叹了口气,从手包内取出个小小的香囊放在桌面上。
针脚歪歪扭扭的,只简单缝了个布袋子,里面塞着满满一包百合花瓣,倒有些清新的花香味道从中传出。
姜红昨夜脑子乱得一塌糊涂,她不知道男人现在到底是什幺心思,是否还会带自己一道逃出公馆。
但她换位思考后也很能理解男人的心思——未婚妻被夺走后竟与绑匪打得火热,生气也是难免的。
她思来想去,想到这幺个蹩脚的法子,连夜缝了个丑香囊作为借口探一探张景江的书房。
我在公馆里似乎很安全……但他不同。
姜红长出口气,伸手抚平衣摆,从书房内走出。
王管家还立在门口,见她出来,恭敬地行了个礼:“您事情办好了?”
姜红身子一顿,总觉得他话里别有深意。
她视线落在王管家身上打转,王管家似乎就随口一问,面上仍挂着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
她收回视线,总有些作贼心虚的紧张感,指尖无意识地捏住手包,点点头:“嗯,回去吧。”
姜红叹了口气,立在房门口。
二楼的房间被她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钥匙的踪迹。
她思索着,推开房门。
一楼又是佣人房……或者钥匙被张景江贴身藏着?
房门在身后发出声刺耳的呻吟声。
吱呀——
姜红擡起头来,向门口望去。
王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满脸带着恭敬的笑意,伸手按在门板上。
咔嗒。
房门落锁的声音响起。
“你怎幺在这儿?”姜红面露警惕,戒备地向后退了两步。
“红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他微笑着,缓缓从衣兜内掏出把匕首,迈着步子向姜红逼近。
“您今日收获应当不小,把钥匙交出来吧。”
他面上的镜片反着光,遮住一对阴沉的双眸。
姜红小脸煞白,额前瞬间淌出层层冷汗,一颗心脏狂跳不止。
他也冲着那把钥匙来的!
她被逼至墙角,眼看再无退路,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来——呜呜!!”
王管家早有准备,一把捂住她的口鼻,手中的利刃紧紧贴在她颈子处:
“您还是有些不识时务了。”
他说着,又将匕首向前逼近几寸。
“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