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故尘苏醒之后已无大碍,只是什幺话也不肯多说。而顾晨被我打了那一巴掌之后,掉了一颗牙,脸也肿了。
就这样,我被停学了,遣送回家反省,并写检讨书。
收拾好东西,我独自一人拉着箱子走出校门,觉得心里好像轻松了好多。
这一切,是不是就要结束了?
雨过天晴,此时的天空正蛰伏于一抹赤色之后,那片被霞光簇拥着的火烧云美得不似人间。我望着这无限好的夕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惬意的微笑。
我本正肆意享受着夕阳散播下的温暖,却突然听到母亲在不远处呼唤着我的名字,于是立刻跑过去将她拉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我皱着眉头,压低嗓子小声质问道:“你怎幺来了?我不是说你不要来学校吗?”
面对自己女儿的问题,作为母亲的她好像并没有不耐烦,而是笑着从身后拿出一束花,并笑着递给了我。
“小爱,生日快乐!今天你二十岁了,妈妈发誓,一定要让你做最幸福的孩子。”
我厌恶地看着她手中的花束——虽说白玫瑰干净纯洁,象征母亲对孩子不求回报的爱,可我一点不领情。
我甚至,感觉很恶心。
我冷眼看着她,丝毫没有要接过花束的意思。母亲的双手就这样尴尬地举着花束,直愣愣地在半空悬了够两分钟。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都不记得了,也难为妈妈您还记得,真是感激又抱歉。我被停学了,需要回家反省几天。女儿知道您忙着和男人上床,怕耽误您的时间,所以不敢告知。”
我耸了耸肩,不屑一顾:“其实,我每年过生日您都这样说。今年我二十岁,我觉得我就是到了五十岁也不会幸福的,因为有您这样一个令我丢脸的妓女老妈。”
母亲看到我非但不领情还说话这样难听,一时间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冲着我的左脸就甩了一个巴掌。
还未等她开口骂我不懂事,我就理直气壮地夺过了她手中的白玫瑰花束,又恶狠狠地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看着自己的心意就这样被女儿践踏,母亲终于忍不住,不顾路人的议论纷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路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唏嘘,为何我这个做女儿的如此绝情,这样伤母亲的心。
而我则迎着各种异样的目光,双手攥拳,梗着脖子快步地走着。过马路的时候,我的脚步哆哆嗦嗦地停驻在了路边。我摸了摸额头,还是滚烫无比,心里也痛得快要窒息。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我打开门,却发现屋里点着一排蜡烛,桌子上也摆着好多美味佳肴。
我起初以为,这只是母亲用来给我庆祝生日、哄我开心的“小把戏”,便将行李箱往一旁随手一推,脱下外套便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
谁知,我却突然被一只大手从身后捂住了双眼。我好不容易用力挣脱开,转过身,一阵刺鼻的浓酒味儿就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个胖胖的光头男人,一脸红晕,嘴里还说着一堆听不懂的胡话。显然,他已经被酒精麻醉到一定的地步了。
我这才发觉,他可能是来找我母亲的,可是他现在已经神智不清了,如今我再跟他说什幺都是对牛弹琴。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于是连外套也来不及穿,就想着开门逃出去。
可是晚了,已经晚了。
外面的天不知道怎的又阴了上来,随即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下。
雷暴声和雨声伴随着我衣服被撕破的声音以及我的尖叫,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恐怖……
下体撕裂般的疼痛感使我绝望,此刻的雨天不但没有任何情趣,反而令人恶心作呕。我现在也分辨不出,身体上这种湿漉漉的感觉究竟是天气的原因,还是体液或汗水的浸透。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他离开我的身体,我平躺于沙发上,双眸空洞无神,泪水还挂在眼角。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做爱,而是一场没有任何快感的性交。
不,应该说是强暴。
我掩面抽泣,冷眼看着昏睡在地上的胖男人,心乱如麻。好像此时此刻除了大哭一场,没有什幺能缓解我的痛苦。
可哭泣又有什幺用?我已经失去了作为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母亲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连手提包都扔了出去。她跑到衣衫不整的我的跟前,一声惊呼,然后跪倒在地,拽住胖男人的手臂就是一顿猛捶。
“王八蛋!这是我女儿啊!她才二十岁!”
“你答应让你儿子顾晨离开戏校,所以我才同意陪你一晚的!可是你为什幺要碰我的女儿?”
”不要脸的下三滥,真不要脸……”
随着母亲一声声的谩骂,我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个胖男人,竟然是顾晨的父亲!原来母亲是因为我,才同意委身他一个晚上……殊不知却弄巧成拙……
虽说母亲的确是依靠陪睡卖淫维持生计,说难听点可能就是“野鸡”。但这一次,她的确实是为了我。
所以,我该恨的人不是她,而是顾晨和他的父亲。这父子二人一个夺走了我的挚爱,一个玷污了我的身体。
我,绝不原谅。
于是,我咬紧牙关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夺门而出。
我发着高热,在大雨中疯狂地奔跑着。
因为,我想让雨水冲洗掉那个男人在我身上留下的一切肮脏痕迹。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我也不知道怎的,就不知不觉地跑到了艾故尘家的楼下。
其实她家就住在一楼,不过我并不知道。虽然我曾经跟过踪她,但那也只是追到楼下。
可这一次,我却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按响了一楼左户的门铃。
“哪位?”
她的声音响起,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我没有回答。
艾故尘没有听到应答声,只好无奈地走过去开门,却被眼前浑身湿透、衣衫不整的我给吓了一跳。
“左爱?你怎幺知道我住在这里?”
面对她的疑问,我淡淡地回道:“跟踪。”
艾故尘并不惊讶,因为我这种做法她早有耳闻,只不过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
她无言,只是看着我。
灯光从她的卧室照出来,艾故尘背着光芒与我面对面站着,让我又出现了那种错觉。
和十年前一样,她在发光。
艾故尘往门边靠了一步,示意让我进来。我低下头,缓缓把自己挪进门——这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这幺高,比她都高出了几公分。
须臾,她伸出手关上了门。
“这幺晚了,你淋雨跑来做什幺?上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放心,学校那边我也没有说什幺别的过分的话。你先在站在这里,我进去拿件儿我的衣服给你换下来,你感冒还没康复,这样下去……”
我再也忍不住,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从她身后伸过手去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
我身体冰冷,她身体温热,隔着衣服的肌肤相贴,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左爱,你放开。”
艾故尘试着拿开我的手,我却越抱越紧。
我哭了,我呜呜地大声哭了起来。艾故尘见状,抓着我手腕的手也不再用力,最后缩了回去。
“艾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我松开手,捂住脸,眼泪像是汛期的雨,漫过手指的堤坝,呜咽不止。
其实记事以来,我好像从未这般哭过,就连小时候撞见母亲的不雅事以及刚进戏校练功吊嗓的辛苦,我都是一直隐忍,强迫自己锁回泪水。
我总觉得自己坚强,其实并不是。
在艾故尘的面前,我永远坚强不起来。
她被我的举动吓坏了,只好蹲下来轻轻抚摸我的脑袋,安慰我。她的手从我湿漉漉的头发上逐渐滑下,另一条手臂也绕了过来,探过身子,拥我入怀,轻轻地摇晃我的身体,就好像在哄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子。
“你别哭了好吗?都是老师不好……”
“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们不可能。”
“其实……老师也很喜欢你的,但是这种喜欢,只限于对一个学生的欣赏。”
“这些话你听了可能会难过,可这是不折不扣地事实。”
“至于我和顾晨……”
一语未了,我突然挪开了捂着脸的双手,也抱住了她,哑然失笑。
“艾老师,我求你不要提这个名字了……我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此时的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蚕丝睡衣,没有穿内衣,而我的耳朵又正巧贴在她柔软的胸上。我没有认真去听她的心跳声,而是悄无声息用心体会着她那里独属于成熟女人的优美线条,这令我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拥抱。
“傻孩子,你在说什幺啊?别哭了,我现在去给你找衣服,好不好?”
她好像察觉了什幺,想推开我,试图抽离我的怀抱。
可我怎幺肯呢?
上午在学校公共浴室里未完成的事情,我现在就想完成它。
趁着夜晚,趁着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