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八年,汝阳王氏翻案改判,林首辅罢职下狱,全族流放,震惊朝野,王氏长房嫡四子王临溪恢复身份。
宫道狭长,漫漫天光斜倚着高墙琉瓦,唯有在阴影之下相见。
“临溪哥哥······”冯明妗红了眼眶,袖中的手止不住地轻颤着,手背上不久前的烫伤此刻也疼得厉害,疼得快要落下泪来。
身形消瘦的青年,素衣麻布,脸上疤痕交错,毁得干净彻底,他冷淡到麻木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时,有一瞬的轻飘恍惚,但很快便又归为死寂。
“贵人折煞草民了。”他躬身施礼,恭谨规矩,疲倦躯体拘住的灵魂与回忆,坠到他二人之间的鸿沟下,深不见底,听不得一丝声响。
王临溪早在八年前便与王氏三百一十人一同死在了皇城内乱之中,他以徐清的身份苟活下来,只为了今日为王氏沉冤昭雪,送林氏入阿鼻地狱。
冯明妗喉间哽塞,沉默良久,强压着不适开口道:“王氏只余···你一人,切勿自弃。”
她明白他不愿节外生枝,到最后,也只剩这一句苍白无力的嘱咐。
八年里,自毁容貌,隐姓埋名,他到底做到了何种地步,经历了多少苦难,如今才能站在世人面前,还王氏清名?
他已不是纵马饮酒,醉红了脸说要娶她的世家少年,她没了父兄嫡亲,入宫为妃,他们之间隔着八载光阴,沦为擦肩而过的路人已是上天仁慈庇佑。
“护好自己。”擦肩而过,扔下一句话后,他的步子越来越快,入了拐角,消失在她的目光中。
“小姐。”秋实低声提醒,在那逐渐逼近的人目光下,默然垂首。
五公子的眼神太过可怕,似是要杀人一般······
“这便是你瞒着我做得事?”冯明妗回眸,眼睛还红着,残留着未曾收敛起的情绪,“哥哥,你是什幺时候知道他还活着的?”
她的语气冷了下来,与他平日里在朝堂上的样子有了六七分相似。
冯明洲脸上的掌印还未消下去,便又有了添新的趋势,他垂着眼睫,叹息开口,“三天前。”
他派去的那些个废物没能杀了王临溪,真是可惜······
只是一个徐自序便已足够碍眼,又来个王临溪,他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哥哥你不应该瞒着我。”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和王临溪的事情早已过去,年少之谊自然有之,可哥哥,你才是陪在我身边的人。”
“只有我们两人吗,卿卿。”他执着地问下去。
冯明妗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掌心一片冰凉,她下意识缩了缩,被他追上去紧紧握住。
“当然不是。”冯明洲的面色沉了下去,心里为那两个安排了不下百种死法,却又听她说,“还有禹儿,越儿,禾禾,墨儿和启儿。”
“禾禾前日还给我来信说,弟弟们太吵了,向我要妹妹。”冯明妗念着养在夏州冯家老宅的孩子们,“再过一月便是小暑,后妃们去了山中避暑,我们便可去夏州与他们团聚。”
冯明洲的心从未如此安定过,借着宽袖遮掩,牵着冯明妗的手,一同走在宫道上。
“那这一月里,便要劳累卿卿了。”
“劳累什幺?”
“劳累卿卿与禾禾个妹妹。”
“冯大人,纵欲伤身呀。”
猫猫:王临溪其实就是噎在哥哥喉间的一根刺,到这里,他们才终于放下过去的一切不美好,感情得到真正的圆满,下章开启前事(初夜勾搭,绿帽皇帝,生子),后记(有点变态想法,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