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贤秀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冒着怎样的风险,把门打开的。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救这个女孩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车贤秀已经很久没有为什幺东西动容过了。咸的海水,蓝的天空,一朵花的盛开,在他眼里和久置变味的水一样,黯淡且毫无意义。但就在那一秒,或者说那一毫秒,也就是她左眼角不受控滚落的绿豆大小的那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把他世界的灰尘荡去了一些。他好像重新有了色彩。
是人的求生欲吧。那滴泪里的东西。车贤秀想。
于是他猛地打开门,把下一秒就要逃跑的弱小的身影一把拽住,用力拉向了自己的身体。
只听见“哐”地一声,桃绒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一个昏暗不堪的地方。因为车贤秀拉扯的力气太大,桃绒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几乎同时,她擡起头绝望又警觉地环视四周,寻找着怪物的身影。很明显,来不及反应,她以为自己是被怪物拽走了。
这时,她的头顶传来一个疲惫而冷淡的男声:“歇会儿吧。少费力气的好。”
然后她就看到那个穿着破烂绿色运动服的男人,慢慢地从他身边走过,坐到了窗边。
桃绒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幺好。许久才从喉咙里吐出干涩的一句:“谢谢你。”但她的话充满了真诚,让车贤秀无法无视。
“我这儿没什幺吃的。”那个男人无所谓地说着不相关的话,“很快就会死掉,你。”
桃绒擡起头看向这个年轻男子,许久,很小声地回了一句:“谢谢。”
男人不修边幅,穿着墨绿色的运动服,桃绒第三次也是最近的一次看到这身衣服,才意识过来,这可能是哪所高中的校服,墨绿和米白色条纹运动裤下面又是一双看上去就很臭的球鞋。他看向窗外,虽然窗户已经被层层叠叠的双面胶留下的痕迹遮掩得不剩几块透明的地方。他的鼻子高挺且直,眉毛有点浓,眼睛陷在了窗外洒下的阳光的阴影中,看不清楚。他很高。比桃绒高一个多头。
“原来是高中生啊……”桃绒心里暗暗想道。“哪个高中吊车尾位跑来这儿呢?”她在心里问自己,半晌,她又给自己回答了:“算了,来这里的人都是来寻死的,无所谓。”
“你知道……那是什幺东西吗?”心绪还是回到了现实,桃绒小心翼翼地问道。
男人彷佛没有听到问题似的不说话,好像在梦游,又好像在想心事。
“你……叫什幺名字?”桃绒再次向这个高中生发问。
男人终于回应了,“车贤秀。”
“我叫桃绒。很高兴认识…你,贤秀弟弟。”试试看拉近距离。